“不用解释清楚么？你说我是沈夫人——吧唧吧唧吧唧——”
沈墨书已经带着温柒柒在一处风景极佳遮阳的位置坐下。
温柒柒对刚刚的事颇有说辞。
她每说一句，沈墨书为了堵住她的嘴，就塞给她一点美味到极点的吃食。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这样：
“张总他会误会的——吭哧吭哧吭哧——吧！”
“误会了他到处乱传——咕噜咕噜咕噜——怎么办啊！”
“你的名声可就——呼呼呼呼呼——被毁啦大哥。”
她贪吃，又想说话，又想吃东西。
像个小仓鼠一样。
一边嘴巴嚼个不停，一边又要把自己对他的担忧表现得那么明显。
“不重要。”
沈墨书淡淡地给了一个答案。
温柒柒嚼东西的动作停顿，看向他：“不重要？”
沈墨书抽出手指擦了擦她带了点油的手指：“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没必要解释太清。”
“可这样万一传开了大哥你英年早婚，你以后可能就——”
“这些不重要的，柒柒。”
沈墨书打断了她的话。
“外界对于我的谣传，没有那么重要。”
温柒柒听到这句，突地安静了一会儿。
【好像......除了工作，其他的对于大哥来说都不重要】
【只有达到目的是重要的，其余所有会影响他情绪的大事小事都会被他统统抛之脑后】
【强大的内核，很少是天生的】
【大哥练就成现在这样百毒不侵的模样，背后是受过多少人蛐蛐啊......】
沈墨书无奈地抬头看向她：
“也不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垂眸，有些不安地搅动着杯中的混合咖啡，声音特意没有压低：“柒柒对我来说，就很重要。”
“所以柒柒的心愿，我都会为柒柒实现。”
“上次你提到的事，现在应该已经有很大进——”
沈墨书念叨了好几句，没有任何回应，他不得不抬头。
“......”
眼前哪还有温柒柒的影子！
“哥！”
扬头，少女站在甲板远处，虽然穿着旗袍，但还是格外活跃好动：“这个看起来好好玩！”
沈墨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在少女的身侧，是一排的潜水服。
“嗯？”
柒柒她......想去潜水？
—
沈墨书拗不过温柒柒。
刚刚还温婉妩媚的少女此刻已经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身上是一套纯白贴身的潜水服。
漂亮弯曲的长发散在身后，她的眼睛向着同样换好黑色潜水服的沈墨书眨了眨。
不得不说。
长得好看的男人，穿什么都格外养眼。
沈墨书刚刚是站在外面等着她的。
所以在她的视角里，男人此刻正在闲着无聊把潜水护目镜戴上试着，氧气罩也被他按在鼻子的位置，单手上抬拽着游轮上方的栏杆，望向其他人的目光敏锐凌厉。
清冷总裁的冷酷模样，在这一刻得到了诠释。
目光接触到向这边走的温柒柒，他站起身靠过来，语气还是有些担忧：
“柒柒，不怕水么？”
他记得，她从小就不喜欢靠近水的。
小时候在泳池不小心呛到过之后，她一直都很抗拒下水。
但现在......
沈墨书还在劝她：
“如果只是好奇下面的景色，可以让小欧下去拍给你看。”
“不需要自己逞强的。”
工作人员在给少女身后固定氧气瓶，她望向他：“来都来了，总要试试的。”
沈墨书垂眸。
“对于我怕不怕水的问题。”
身上的装置已经准备齐全。
少女站在了栏杆边缘，背对着海面，动作轻柔：
“你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淡淡一笑，在沈墨书还没有反应过之前戴好了氧气装置，坐在栏杆上，向后——
落。
她动作太干脆利索。
没有丝毫的犹豫。
与其说是洒脱随性，沈墨书更感觉她像是要抛弃他们。
抛弃她自己的生命。
随波逐流。
随遇而安。
随心而为。
【入水，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冷】
沈墨书眉头紧锁，在身上装置配置好的瞬间，跃入水中。
完全忽略了身后工作人员说的“沈总放心，水下是有专人一直跟着拍摄的，温小姐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入水。
刺骨的冰凉并没有影响沈墨书的寻找。
水下视线清晰。
瞬间他就看到了温柒柒......
那个放任自己下坠的白色身影。
数不胜数的鱼群在她周围盘旋。
壮观，震撼。
唯一的一抹白处在万物的中央，轻轻阖着眸子。
鱼群尽然有序自她的身边环绕，越聚越多，越向上越散开，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又像是大海的生灵在用自己的方式哀悼它们的神女的坠落。
在水下沈墨书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去追逐少女的方位。
下潜。
担忧。
挽留。
少女下坠得缓慢，他闯入得突然。
世界静得像是只剩下两人。
“别走。”
他听到自己的心里一直在强调着这句。
“留下来。”
越接近少女，他心底的声音叫嚣得越厉害。
“我唯独不能......”
失去你。
高强度的用力让男人眼角都有些生理性地泛红。
但他毫不在意。
直到他的手马上就要触及到少女的手时——
温柒柒睁开了眼。
在他的手即将揽上她的腰时，她对着他伸出了手。
只是动作轻轻地一个摆动。
两人莫名其妙对调了位置。
下坠的变成了沈墨书，向上而生的变成了温柒柒。
不过，不是她一个人的上升。
是她伸出的手高举，引着他同样举起的一只手，缓缓向上突破周围的鱼群，高升。
飘逸的长发在深海中随着水纹轻轻晃动着。
有阳光折射的光映在少女身上。
她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
美得不可方物。
沈墨书像是失而复得一般，没有任何顾虑，握紧了她的手。
这样的反应引得温柒柒仔细看了看他，皱眉：
【大哥氧气怎么会消耗的这么快，难道他刚才在水下被鲨鱼撵了么？】
“......”
两人回到正常没有危险的深度，温柒柒又被周围的海洋生物吸引了目光。
不过由于担忧沈墨书，她还是给他做着手势：
“你氧气剩的不多了，要不先上去替换一下？”
沈墨书摇了摇头。
他不想破坏她的兴趣盎然。
顺便还拿出了准备好的水下摄影机，回复温柒柒：
“不碍事，我可以给你录像拍照。”
温柒柒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坚持：
“那我们再玩一会儿，你氧气不够了就立马跟我做手势。”
沈墨书点头。
得到沈墨书的回答之后，少女灵活地摆动着双脚，轻便地游向身边的鱼群。
在沈墨书打开镜头准备记录时，鱼群缓缓退去。
一条庞大暗灰的鲸鱼缓慢地出现在温柒柒身侧。
海水间的阳光斑驳，不规则地落在少女身上和那条鲸鱼上半身。
少女上浮，鲸鱼下潜。
它像是只为了来见她一眼一般，匆匆一面，擦肩而过。
温柒柒目光追随着下落的鲸鱼，片刻后，其余的海洋生物再次涌现出来，将她环绕。
而那条鲸鱼潜入深海，只留下一个黑点。
【巧合么？】
温柒柒来不及细想。
身侧鱼群过于密集，只是眨眼间就将隔了不过两米远的沈墨书和温柒柒冲散。
也不算冲散。
只是一个在鱼群环绕内，一个被排斥在鱼群之外。
这群鱼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沈墨书强行破都破不开。
更有鱼群尖锐的头部擦过他的装置。
听到身后不妙的声音。
沈墨书感觉到危险。
好像......
吸氧装置，坏了。
呼吸的压力片刻就席卷而来。
眼前是破不开的鱼群，越来越远难以触及的少女。
身后，是无底深渊。
最好的选择是上浮。
可......
氧气不够了。
漏出去的太快了。
就算现在上浮，也是完全来不及的。
感觉到了严重的缺氧感，沈墨书还在尝试着冷静自救。
他太冷静了。
以至于温柒柒看出他的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意识开始模糊。
但依稀间。
他看到那始终阻拦着他的鱼群，散开了。
白色的身影向他游过来。
靠近。
就算临近死亡。
沈墨书那一刻居然起了些荒谬的念头：
柒柒，会在水中通过接吻，给他传输氧气么？
落，下落，坠落，放任的堕落。
似乎，也不是完全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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