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0月的章平，秋高气爽。
云朵纸业和盛唐科技都走上了正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叶鹏程难得在家陪小朵和糖糖，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糖糖正趴在他腿上，听他讲在大毛见到的新奇事儿。
李小朵在一旁择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一家三口身上，温馨而宁静。
“爸爸，大毛的雪是不是特别大？”糖糖仰着小脸，眼里满是好奇。
叶鹏程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刚要开口，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王敏急匆匆跑进来，脸色慌张。
“厂长，不好了，省里来人了，说要找你谈话！”她气喘吁吁说道。
叶鹏程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出了什么事？”
王敏看了眼李小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省里来人了，说要找你谈话，县里有人告你，说你打破平均主义，搞金钱刺激，是在搞资本主义复辟！”
李小朵手里的菜一下子掉在地上，脸色发白，“他们来是抓鹏程吗？”
叶鹏程却冷笑一声，眼神瞬间冷下来，“看来我的改革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让他们不高兴了。”
他心里已经猜到，这背后肯定少不了胡云波的影子。
李小朵脸上满是担忧，“鹏程，这可怎么办？”
叶鹏程握住妻子的手，轻声安慰，“没事，我去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县政府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压抑。
省经委来的领导张进坐在正中间，胡云波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张进语气严厉，“叶鹏程同志，你在造纸厂和农机厂的做法，我们已经了解了。打破平均主义，搞绩效工资，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复辟倾向，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叶鹏程不卑不亢地说：“我只是想让工人多劳多得，激发大家的积极性。现在两个厂子都在盈利，工人生活也改善了，这怎么能说是资本主义复辟呢？”
胡云波插话道：“你这是用金钱腐蚀工人的思想，破坏社会主义的公平原则，这就是资本主义复辟的苗头！”
叶鹏程看向胡云波，目光如刀。
这个胡云波，为什么总是跟自己作对？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表示表示？
“胡副县长，我承包厂子以来，云朵纸业盈利超过100万，盛唐科技也在逐步还清债务，工人工资提高了，这难道不是好事？难道让工人一直吃大锅饭，厂子年年亏损才是对的？”
张进见叶鹏程冥顽不灵，拍了拍桌子。
“不管怎么说，你的做法不符合现阶段的政策，经过研究，我们决定取消你的承包权，现在就派人去厂子宣布。从现在起，两个厂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叶鹏程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们说取消就取消？
但他强压怒火，“领导，我觉得你们去厂里看看，听听工人的意见再做决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用看了，这是最终决定！”胡云波冷冷说道。
叶鹏程据理力争，“可是我们有合同在身，上边明确写了，我承包半年，半年之内，扭亏赚盈，自动续约。”
胡云波冷哼：“叶鹏程，这是组织决定的，天大地大组织最大。”
从会议室出来，叶鹏程只觉得胸口发闷。
而在当天，县里派人去造纸厂和农机校宣布了取消叶鹏程承包权的决定。
两个厂子都炸了锅。
赵大庆满脸通红，和几个县里来的干部理论。
“凭什么取消叶厂长的承包权？”
“没有叶厂长，厂子早就倒闭了，你们这是卸磨杀驴！”
周围围满了工人，一个个义愤填膺。
干部们一个个面色严肃，丝毫不买赵大庆的账，“这是县里的决定，你们不服，去找县领导。不过，找了也没用。”
说完，干部们趾高气扬地走了。
一个厂霸，一个保卫科科长，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老严眼里含着泪，“叶厂长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呦？我刚攒了点棺材本，要是厂子黄了，大家又得回去喝西北风了。”
赵大庆咬咬牙，“我去找叶厂长，问问怎么回事。”
云朵纸业和盛唐科技的部分工人代表一起来到金水一村，堵住了叶鹏程家的门。
“厂长，他们凭什么取消你的承包权？”赵大庆气得满脸通红。
王朋挤过来，“厂长，他们这是眼红厂子发展好，想摘桃子！”
“厂长，你快想想办法，大伙都快急死了。”
“大家安静！”叶鹏程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憋屈，我也一样！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大庆，你回去告诉工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耽误了生产。”
“老王，你告诉周老，让他放心，研发不要停，那些魑魅魍魉掀不起风浪。”
就在这时，有人却道：“听说这是省里指示县里做出的决定，叶厂长，你真的还能回去吗？”
叶鹏程目光坚定，“我要把县政府告上法庭！”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工人都惊呆了。
王朋瞪大了眼睛，“民告官？这能行吗？从来没听说过老百姓能告赢政府的。”
叶鹏程环视众人，大声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有改革开放的政策支持，我没做错事，为什么不能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厂子被他们搞垮，大家重新回去喝西北风？”
“我知道很难，但我必须试试！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没希望了。”
工人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道：“我支持叶厂长！”
“我也支持！”
“拼了！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呼声越来越高，工人们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叶鹏程去村委借来一本《宪法》，仔细研究起来。
李小朵坐在一旁，默默为他端来热茶。
“鹏程，要不咱忍一忍，别和他们硬抗了，即便打赢了官司，他们事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叶鹏程握住妻子的手，“小朵，我不能忍。我不仅为了自己，为了咱们这个家，更为了厂里的工人，为了大伙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我必须当这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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