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到祖母这里来。”老夫人招招手。
林淑乖顺的上前。
老夫人慈爱地拉起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伺候小九的这些丫鬟婆子都送去庄子上，明儿我便重新从府上选了好的送到暮雪轩来。”沈明珠抚了抚发鬓，只要她的女儿不牵扯进来，旁的都无所谓。
且这些丫鬟婆子又不是伺候她的，送到庄子上已经是仁慈，便是立即发卖了，旁人也不会说主家刻薄。
“主君~”
沈明珠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沈雪薇绕过屏风从里间出来，走到中间，软着身子行了礼。
沈明珠抚摸自己发鬓的手一顿，呵斥道：“母亲叫你看着小九，谁叫你出来的？”
“老夫人、主君、主母，请听妾一言。妾知道这件事儿是偶然，且九姑娘已无大碍，也怪不得五姑娘。这些奴仆不尽心，自是该罚，只是求主君主母看在妾孤苦无依的份上不要将曹嬷嬷送走。”沈雪薇没有理会沈明珠的质问，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虽然老夫人叫她在里间看着林淳，旁的丫鬟婆子她不在意，罚了便罚了，反正是些不尽心的下人。只是里头有个曹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可不能叫沈明珠将人赶了出去。
那曹嬷嬷便是前头说话的奶嬷嬷。
“姑娘。”曹嬷嬷泪眼盈盈，她没照顾好小主子，受罚是应当的，她没脸求饶。
“请主君主母留下曹嬷嬷，妾就只有她一个贴心的，求主君主母怜惜。况且当时曹嬷嬷也不在当场，若不然，九姑娘也不会跑到祉茂阁去。”沈雪薇泪眼婆娑地说着，求助地望着林敬，希望林敬能帮着她说句话。
瞧见沈雪薇这样，林敬心中一软，忍不住对沈明珠道：“夫人，要不便将曹嬷嬷留下吧，其余的任你处置便是。”
“我是主母还是她是主母？大房哪个屋子里的下人是我不能罚的？她求两句便轻轻放过，以后无论谁犯了错都来求两句，那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
沈明珠见沈雪薇那样儿心里就来气，再加上沈雪薇一求，林敬就心软，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当然不会轻易松口。
“不若，换别的惩罚也成。”见沈明珠不松口，林敬现在是有求于她，态度便软下了些。
瞧见林敬为着沈雪薇屋里的一个奴仆，放软了态度来同她商量，心中更是不满。只冷冷地道：“规矩在那儿放着，犯同样的错，她怎就是特例？侯爷是男子，内宅的事儿自有我处置。您只需看着就是，我绝不会假公济私偏帮谁半点儿。”
申嬷嬷偷偷拉了拉沈明珠的衣裳，祖宗哎，这样指桑骂槐的，不得又将侯爷气着。
“你！”沈明珠拐弯抹角的说林敬假公济私，偏帮沈雪薇，将林敬堵得指着沈明珠说不出话来。
“姐姐，曹嬷嬷是妾的姨娘给妾的陪嫁，是妾在府中对姨娘的念想。姐姐，妾求求您，您打她板子也成，罚她月例也成，别将她赶走。”见林敬说话不顶用，沈雪薇便对着沈明珠跪了下去，作势便又要磕头。
听沈雪薇如此说，林敬忽的轻笑一声，挑衅地看了眼沈明珠，又对沈雪薇道：
“雪薇，你起来。你不用求她，你不提我都忘了，既然曹嬷嬷是你的陪嫁，那便是你私有的嫁妆。律法规定，女子的陪嫁属于自己的私有嫁妆，旁人无权处置。即便她是主母也没资格。我们林府也从不私自动用妇人的嫁妆，曹嬷嬷你便自行处罚就是。”
不用求沈明珠，林敬又硬气了起来，说话也不同沈明珠商量了，直接便下了定论。
老夫人搂着林淑的手一紧，轻声叫林淑去一旁站着。
按律妾室的嫁妆是妾室的私有财产，旁人是无权处置的。林敬将律法抬了出来，且曹嬷嬷犯的也不是大错，沈明珠便是主母，也不能随意将曹嬷嬷处置了。
“你！”这下轮着沈明珠说不出话来。沈雪薇入府五年，每日庶务繁杂，曹嬷嬷是她的陪嫁这茬她一时也忘记了。
只是林敬这样直愣愣的就将她的面子下了，叫她如何下得了台来。
“好好好，既然侯爷如此护着，想来这暮雪轩的下人我是都罚不得了。”沈明珠面色涨红，站起身来，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站住。”老夫人喊道。
声音不大，却叫沈明珠停了下来。
“坐下，都当娘的人了，风风火火的做什么。”老夫人看了沈明珠一眼，开口道：“你是当家主母，管理侯府是天经地义。便是妾室的嫁妆你不能开口处置，也当看着妾室亲自处置。”
“姑娘。”申嬷嬷轻轻扯了扯沈明珠的衣裳，叫她坐了下来。
“曹嬷嬷既是雪姨娘的陪嫁，那雪姨娘说说怎么罚她？她是小九的奶嬷嬷，小九出了事儿，她总是要负责的。”老夫人端起茶盏，慢悠悠的道。
沈雪薇看看曹嬷嬷，又看看林敬。
她敢勾着林敬偏向她，同沈明珠作对。却不敢叫林敬同老夫人起了龃龉。不然今儿林敬传出不孝的风声，明儿便会有言官弹劾他。
瞧见林敬示意她快说的眼神，又是老夫人开口问询，知道此事糊弄不过去，只好盈盈福身道：“不若就罚曹嬷嬷五板子......”
沈雪薇还未说完，便听沈明珠轻哼一声：“怕不是打蚊子呢。”
沈雪薇又看了眼林敬，见林敬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咬咬牙道：“十板子，就十板子吧，看在曹嬷嬷还要给九姑娘喂奶的份儿上，老夫人，您看可好？”
侯府惩罚奴仆用的是木杖，一杖打下去便是皮开肉绽。再多，可就要将人打废了。
“红藤。”老夫人喊道：“你去盯着人打板子。”
“是。”红藤恭敬的应了。
“曹嬷嬷，请吧。”红藤冷着脸抬手。
曹嬷嬷倒是个实在的，只要不将她赶出去，打几板子也没什么。也不求饶，便跟着红藤出去。
“我年岁大了，你们屋里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多少。天色也晚了，我先带着淑儿回屋，剩下的，还是大夫人定夺吧。”
“淑儿，你跟着祖母一同走。”
说罢，便由春鸢和绿萝扶着，带着林淑和一众松鹤堂、祉茂阁的丫鬟婆子往外走去。
“恭送母亲。”林敬和沈明珠恭敬行礼。
林岁安跟在众人身后，刚走出屋子，便听见大夫人沈明珠道：“申嬷嬷，去叫人将她们连夜送去京郊的庄子。若是有敢反抗的，立即发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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