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信见众人听得认真，便继续分析道：“再说回五郎的死。他虽然年少轻狂，多少有些纨绔，却并不愚蠢，从未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除了多年前那对贩卖鲜果的父女。林震岳父女自县狱放归，三日内五郎被刺身亡，那么这两人的嫌疑最大。”
“只不过，县衙派出的那些酒囊饭袋，查了月余也没半点线索，后来也就懈怠了。他们无能，我这个当叔叔的却不能干等着。”
孙文信扫了眼孙老爷，果然他满眼感激之色，不由得心中更加激动，“本来我也毫无线索，那日在镇头羊汤馆请客时，无意中听到件事。”
“那店小二正与熟客说笑，曾有三个客人，其中有两个女子，竟然吃了二十张疤饼、三盘泡馍、三碗刀削面，另外还有几盘大菜。”
“我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如此能吃！那店小二见是我问，便详细描述一番。虽然他不识得那三人，但可巧正是林震岳父女出狱当日。”
“果然，我再返县城找刘巡检查看，那日的出城记录，上面确实有这对父女的行踪。在他们之下，却是那林家村妇！”
“我那时便猜测，她也姓林，莫非两家是族亲？只是后来我找刘县丞调阅户籍发现不是，也就只好放在一旁了。”
“刚才八弟说那林凰堡的情形，倒是启发了我。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便有了些推测，我说出来，以供大兄参详。”
孙文和听得动容，连忙催促，“七哥，你快说说看，莫卖关子。”
孙文信白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道：“既然林震岳父女来过镇上，那么杀害五郎十有八九正是他们干的。”
“也只有他们有足够的动机，更有足够的能力，这是仇杀！然而，还有两宗事情比较怪异，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孙文和又要张嘴催他，上头坐着的孙老爷摆手示意，让他安静听着。
“其一，五郎被害之地是在庄园库房，且里面财物被洗劫一空，这并不是林震岳父女办得到的。其二，这对父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而，既然那所谓的林凰堡聚众数千，离本镇也不算远。以我猜测，洗劫庄园的，说不定正是这帮匪类！林震岳父女说不定也藏在那里。”
“林凰堡！林家！以我猜测，这就是一为二，二为一。正是向阳村林家修葺的小兵寨，组建了林凰堡！”
“若是如此，当日与林震岳父女同在羊汤馆的女子，必定是那林家村妇无疑！她也是女子，又与咱孙家有些仇隙，相互勾结报复自是顺理成章。”
孙老爷神情大震，一字一顿的道：“老七，你说下去。”
“是，大兄。”孙文信连忙继续分析，“我怀疑消失的苗家众人，也在林凰堡。想来他们当日抢银子不成，反被那村妇制服，双方有了什么协议。”
“果真如此，她必然从苗家人嘴里得知，是我孙家干的，自然早就视咱们如仇寇。只不过那时的林家太过弱小，她不敢报复罢了。”
“直到林家经营兵寨，日渐壮大。手中有了银子，有了人手，碰巧又遇到与孙家有大仇的林震岳父女，她如何能不利用？”
“所以，最终林震岳父女杀了五郎，而林凰堡派人暗中搬空了库房，并且运到了山中。因此，库房那批财物，之后并没出现在市面上。”
“定然是在山中与流民，或者一些山寨子交换了。甚至，我怀疑盘龙寨那老东西，怕是与这林凰堡也有勾结！”
孙老爷手拍桌案，“好好好！老七这番推测合情合理！看来这林凰堡不仅是山货生意上的对手，竟还是杀我孙家子弟的仇人！”
孙文和却有些不解，“大兄且慢。五郎被害的库房我是亲自去过的，就现场及庄园附近的踪迹而言，最多只有三、五人出现过。”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而且，若是搬空库房，要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完成，起码要上百人，不可能不惊动庄客……”
孙文信一摆手，“八弟，那不是重点！江湖上的鬼域伎俩多得很，你也未必全都见识过。重要的是，我有八成把握，林凰堡就是向阳村林家。”
孙文远闻言缓缓点头，沉思片刻却有些为难，“就算老七你推测得准确，但现在朝廷动荡，我们也不宜直接动手，免得引火烧身。”
孙文信阴狠一笑，“大兄放心，我有办法。林家在镇上、县里都有铺子。主事人是镇上的梅家人，以及三兄一个远亲贾婆子。”
孙文通闻言有些诧异，“我的远亲？谁？”
孙文信淡然道：“说亲实际也不算，三兄可记得曾有个牙人孙九，年纪没比你小多少，却认你当干爹？”
孙文通这才恍然，不由得轻蔑的撇嘴，“臭老九实在是人精，确实有这回事。哦，对了，他屋里的婆娘倒是蛮标致，啧啧！嘿嘿嘿！”
孙文信点点头，“没错，县城林记山货行，正是孙九屋里的姨母贾婆子掌事。这老东西之前钻营进咱孙家菜园子管事。”
“后来因为与七姑爷老母，就是肖家婆子不和，最终被我赶出去了。想不到竟然被林家收了，哼哼！想必他们都是仇视咱孙家才凑到一起。”
“林家在县城的铺子由贾婆子打理，只不过县衙登记的东家却是咱镇上梅家老大。经我细查，那梅家的闺女早嫁给了林家二房的大小子。”
“所以，林家和梅家是姻亲。不仅县城的铺子东家是梅家老大，镇上的铺子也是梅家老三掌着。”
孙老爷听得眼睛一亮，“老七，你是说……”
“没错！”孙文信得意一笑，“抓了梅氏一家老小，以及那贾婆子，来个刑讯逼供，定然能问出林家的底细，以及——林震岳父女的下落！”
“若我猜测不差，将来朝廷下令清剿流民，我们就举报林凰堡藏匿逃犯、私贩盐铁等罪，让官兵替我们剿灭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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