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娃，奶奶代乡亲们谢谢你了。”
李奶奶这么大的年纪。
经历过秦灭后的天下九分，也见证过如今的三足鼎立，自是见多识广。
她知道继续留在此地非但解决不了问题，更会让儿郎们心生顾忌，彻底沦为官府的傀儡。
秦凡看向李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这时，一旁的老人自荐道：“我腿脚快，我喊上几个老哥去做通知。”
秦凡点头道：“事不宜迟，麻烦您了。”
“放心吧。”
老人转身走出屋子。
战乱时期的村子，大多数都是很团结的。
再加上如今官府鱼肉百姓，刚抢了他们的活命粮，此时每家每户恨官府恨得牙痒痒。
深夜，子时一刻。
夜色如墨，寒风自山下呼啸而过。
各家各户摸黑从家中走出，他们身上背着包裹行李，年纪大一些的皆相互搀扶，朝山脚处集合。
黑龙寨的人正在山中等候着。
他们是孙二喊来的，为的是接应村民上山。
“来，行李给我。”
秦凡接过李奶奶的姓李，黑龙寨的众人也都在帮百姓们扛东西。
“可惜咱们的田地……”
有村民叹气。
“没什么可惜的。”
秦凡开口，道：“山中不缺地，开荒后便是肥沃的良田，种出的粮食也不用交税，咱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少寨主说的是。”
村民点头，但眼神中依旧难掩不舍。
毕竟那些田地可是他们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养活了他们一家子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与金钱无关。
村民们陆续入寨。
此事自然瞒不过正在周边建寨的赵易和张迁。
张迁有些不屑，“这秦凡读书读傻了吗？收一群老幼妇孺作甚？”
“读了圣贤书，难免会生出慈悲心。”
赵易打开折扇，冷笑道：“还是年轻，在这乱世之中，慈悲心可是会令人万劫不复的。”
黑龙寨中。
秦凡让陈一等人给村民们安排着住处。
黑龙寨很大。
潜龙山原先是大秦柘木的生产地，柘木这种军事物资，自然得有重兵把守，有重兵便会建营地。
而这营地旧址，便是如今的黑龙寨。
寨子的面积多了不敢说，但容纳个几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多人……”
马三有点儿懵。
虽说古时村子的人数不多，但山下这么多村子的老弱妇孺加起来，也有千余人了。
“人多了还不好？”
陈一手臂搭在马三肩上，“首先，做饭的事情就不用咱们管了。其次，他们也可以帮着制作弓弦、弓胎等，开春还能开荒种粮，这可是咱们的后勤部啊。”
“也是。”
马三点头，嘿嘿笑道：“还是少寨主考虑的长远，咱们这群人打打杀杀还行，可没几个懂农耕的。”
书房。
秦凡盘坐，借着桌上油灯的光芒在书写着。
这时，秦慕瑶走了进来。
秦凡抬头，问道：“找我有事？”
秦慕瑶轻笑道：“少寨主这是又为我寻来了一批新学生？”
秦凡有些诧异，“脑子转得挺快嘛。”
秦慕瑶实言道：“我只是碰巧听到陈一和马三聊天，然后听到了一些。”
“放心，等你第一批学生出师，你的工作量只会比现在少的。”
秦凡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山寨想发展壮大，需各行各业的人才。而乱世之中，兵为矛，粮为盾，两者更是缺一不可。”
“我可先跟你说好，我不懂农耕。”
秦慕瑶开口，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我觉得村民们虽懂，怕是也难以把握其产量。”
古时耕种，得看天。
秦凡道：“产量的话，我能把握。”
“你能？”
秦慕瑶有些惊讶，随即蹙眉道：“你怎会懂这么多？难不成这四书五经中，还涉及农作？”
“先不说这些。”
秦凡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道：“新来的这批人属后勤，若我让你全权负责的话，能否做好？”
“我？”
秦慕瑶神色一愣。
秦凡竟如此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秦慕瑶低头，轻声问道：“为何会是我？你已安排陈一负责寨内运转，但孙二和马三可都是清闲身……”
“你是在羡慕陈一他们的名字吗？”
秦凡托腮思索，“要不，自今日开始，你改名叫秦四？”
“……”
秦慕瑶无语，转身朝门外走去。
秦凡喊道：“哎，怎么走了啊？秦四不满意，你也可以叫秦五秦六的，反正都空着，随你挑。”
……
与此同时，清水县外。
一片荒地中，约有五百衙役。
他们懒散的围站在那里，被围着的是一千五百余名青壮年。
张四骑马而来。
一名官吏立即上前牵马。
张四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问道：“他们就是我要的人？”
“回四爷话，这批人可都是按照四爷的要求，从潜龙山山脚下村子里抓来的，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三人。”
说到这里，官吏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上捧，“这是名册，还请四爷过目。”
“嗯。”
张四俯视着下方官吏，接过名册。
他很享受现在的身份，同时也对林大人的身份愈加感到震惊。
自己只是林大人私宅中的小喽啰，这官吏便对自己如此客气，若是林大人亲至……
哦不，就算只是府中的老管家亲至，恐怕就连县令都得客客气气的吧？
“四爷，咱们何时出发？”
官吏问。
“不急。”
张四瞥了一眼名册，随即看向担惊受怕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道阴厉，“秦凡，你可真是好大胆呢！”
秦凡劫私盐以及对林忠商队下手的事情，林忠已然知晓。
林忠很生气，便发动了这五年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剿匪。
考虑到张四曾在黑龙寨待过，对黑龙寨颇为了解，于是林忠便把这带队剿匪的任务交给了张四。
张四握紧名册。
这可是林大人交给他的第二件事，他必须得办妥。
他深知潜龙山山脚村民与黑龙寨相互帮衬之事，既如此，那他便用这群村民开道，去当活靶子！
你黑龙寨不是仁义吗？
到时候，面对这群村民，我看你是杀还是不杀！
杀了，黑龙寨这些年的义匪之名毁于一旦。
不杀，张四便可借着这群人肉盾牌的掩护，率领衙役趁机拿下黑龙寨！
“传我令，即刻原地修整。”
张四大手一挥，眼神中难掩对这权力的享受和向往，“明日一大早，兵压黑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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