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看到她的反应，知道她明白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别怕，你现在没事了，还好用药及时，这几日你且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全了。”
沈玉瓷眼中含泪，她无法想象，如果谢危没有及时出现，会发生什么。
季明渊的疯狂和阴暗，让她心生恐惧。
上辈子她太过顺从了，以至于到最后才发现一丝端倪，现在她终于明白，季明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写下：谢谢你。
谢危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可指尖还是感觉到她的颤抖。
“你平安无事便好。”
在沈玉瓷恢复期间，季明渊的父亲，当朝老侯爷季慎携夫人亲临常州。
随行的还有聘礼，银钱无数，他们此行目的就是向常州顾知府提亲，为季明渊迎娶顾知府的嫡女顾婉儿。
顾知府虽然官职不高，至少也是个官，其女顾婉儿在京城制作新鲜玩意，在京城颇受世家贵女的喜爱。
季慎夫妇抵达常州后，并未立刻去顾府，而是先去了衙门寻顾知府。
季明渊也跟着去，但他表情怏怏，整日心不在焉，对这门亲事并不上心。
厅堂里，老侯爷正与顾知府寒暄，侯府夫人拉着顾婉儿，两人言笑晏晏。
季明渊讥讽地将这和谐的画面收入眼睑，抬脚就往屋外走。
一道身影忽然从侧门窜出，动作仓皇。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那人穿着白里透黑的旧袍子，满脸污泥，直接冲到老侯爷脚步，“扑通”一声跪下。
“侯爷，求您开恩，救救表外甥！”那人嗓音嘶哑，带着哭腔。
他抓住老侯爷的衣角，“救救林进宝！”
老侯爷脸色一沉，本已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
顾知府和顾婉儿错愕地盯着这外来客，季明渊原本要撤离的脚步转而退了回来。
老侯爷身旁的随从上前一步，喝斥道：“你是何人？大胆！”
林进宝抬起头，露出那张狼狈的脸，眼泪混着污泥流下，委屈至极。
“侯爷！我是进宝啊！您忘记了吗？我娘是您表妹季云，林氏！您还抱过我小时候呢！”
他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溜进来了，急切辩白，生怕被当作无关紧要的疯子赶走。
老侯爷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眉头紧锁。
林氏？一个多月前那个早逝的表妹?
“知府这门，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了吗？”
季慎话音刚落，顾知府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陪笑着，让人将林进宝给轰了出去。
不过三言两语间，林进宝又回到了衙门口，泥水溅在他身上，看起来更像个乞丐了。
一个走路不长眼的乞丐撞了他一下，一张纸条落在他手心。
林进宝刚要破口大骂，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闭了嘴。
两万两黄金，这个数字绕在他脑海里无数次，如今终于要唾手可得了，却在此就要功亏一篑。
纸条给他指明方向，冒险的念头压倒了恐惧，这是唯一的法子，他必须放手一搏。
再转头，刚刚那个撞了他的乞丐早已无影无踪。
他开始在常州城内活动，将侯爷今日上衙门拜访顾知府的消息有意无意散播出去。
衙门处渐渐聚集了百姓，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
日上三竿，空荡荡的衙门内走出几名衣着华贵之人，在侍卫的簇拥下朝门外走来。
躲在人群里的林进宝瞅准时机，在老侯爷踏出衙门的瞬间猛然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
“老侯爷，小人林进宝，是您表妹林氏的儿子！”他扬起头，哭诉着，声音响彻街头。
“求您开恩，借小人点银钱，替已故爹娘还债，届时定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咚的一声，林进宝的额头砸在青石板路上，地面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人群里安静极了，一双双眼睛盯着林进宝和老侯爷。
老侯爷停下脚步，垂着眼看地上跪着的像乞丐的林进宝，表情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何人？老夫不认得你，莫要胡乱认亲。”
老侯爷开了口，面色如常，转身就要朝自家马车走去。
跪在地上的林进宝见猛然爬了过来，一把抓住老侯爷的衣摆，整张脸因愤怒而涨红起来。
“侯爷买药种挥手两万两黄金，对您不过九牛一毛，却能救我家人欠钱的千千万万的商户。”
老侯爷后退一步，脸上不耐烦，“胡说八道！”
他看向身旁的侍卫，“把他拉开，别在这衙门口胡闹，像什么话！”
侍卫立即上前，架起林进宝，试图将他强行拖走。
林进宝拼命挣扎着，死死地盯着老侯爷，不敢相信人心如此凉薄。
暗处，青砚藏在人群后，他的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子。
盒子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只蛊虫，他将其捏着出来。
双指一用力，虫子瞬间被捏碎。
同一瞬间，林进宝身体猛然一颤，表情扭曲。
一旁来拉他的侍卫还没意识到异常，林进宝身体猛然一僵，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不规律地颤抖，表情扭曲，死死地盯着老侯爷。
可当他目光下移的时候，却发现侍卫跟班就没有动手。
极度的惊恐扭曲了他的面部，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左臂。
林进宝猛然探出手，抓住一旁侍卫的刀柄，刀身带着寒光出鞘。
他举起刀，刀尖对着了自己的胸膛，手臂有力而迅速。
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刀尖，刀锋没入身体，血液瞬间喷流。
林进宝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软软倒地，倒在了老侯爷的脚边。
刀还死死地握在他的手里。
不止老侯爷惊呆了，就连门口的侍卫和小厮，以及百姓都呆住了。
林进宝想尖叫，想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撞了他给他纸条的乞丐，手背上刀疤交错纵横如沟壑般可怖。
刀锋没入身体，血液瞬间喷涌。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侯爷逼死人了！杀人了！”
呼声起了个头，人潮瞬间沸腾起来，百姓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恐着，叫嚣着，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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