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声音中满是祈求。
虞念狠狠闭上了双眼，待再睁开眼时里面却只剩一片淡然，再无其他。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她轻轻开口，声音却无比冷漠，“辞山，我不愿。”
沈辞山颓然地放下手臂，声音已是哑极，“你已心悦封迟，是我来晚了......”
“是我的错......”
“小梨花，”他抬起手来，带着几分虔诚地轻轻触碰着虞念的脸颊，“珍重。”
话音落下，他迅速转身，大步朝前离去。
虞念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梨苑。
封迟依旧稳稳坐在原处，如今见她回来，才抬了抬眼皮道：“你既心中烦闷，便与我出门逛逛吧。”
虞念一愣，瞬间想起两人如今感觉相通，他倒是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如今的心绪如何。
虞念便也不再掩饰，低声问道：“公子不生气？”
封迟闻言却是轻哂了声，“自你入府后，我生的气可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了。”
说罢利落站起身来，牵起虞念的手便往外走去。
这是自她入府后第二次出府，第一次封迟带她去了密林，两人大吵一架冷了数日。今日她本就心情不佳，如今倒也不见几分开心。
封迟回身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青澜得到命令早已在府外候着了，见两人出来，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封迟让她先上了去，在外交代了青澜几句话后，便也抬腿上了马车。
车轮声咕噜咕噜地响起，虞念将头靠在马车一边的窗框上，轻轻抬起帘子向外望去。
整个京城依旧是她记忆中繁华的模样，路边叫卖声连绵不绝，虞念怔怔地望着，心中的浮躁倒也跟着慢慢消散。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封迟却是没回答，开口说道：“府内已是查到这圣蛊的来路，是老二指派人前往南疆，花了重金带回的东西。他却将这东西给了封望，依你看，他想要做些什么。”
虞念一愣，眉头随之蹙起，片刻后道：“他莫不是想拉拢封望，借刀杀人？”
“可封望拿到圣蛊后，却是用到了我的身上，这是为何？”
虞念转过头望着他，却见他也定定地望着自己。虞念凝着他黑沉的眼底，却是瞬间明白了所有。
封迟见她的反应，便顺势收回了目光，“封延生逼死了我母亲，不过半月却已经与张氏苟合，甚至有了孩子。”
“封裕亦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他与张氏自是视我这长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本不欲理会他们这些深宅内的手段，只是如今你来了，却也牵连到了你的身上。”
“张氏与老二不是好人，你自己也留个心，莫要再像今日一般被封望迷惑，让他趁机得了手。”
虞念心中有了思量，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已是驶出去很远，四处却依旧繁华，虞念转身望着街上的各个铺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青澜掀开了车上的锦帘，对两人道：“主子，虞姑娘，我们到了。”
虞念跟在封迟身后下了车，一眼便望见了面前巨大的牌匾。
竟是京中极为出名的铁匠铺子！
虞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回身向马车处望去，便见青澜不知从哪取过了木盒，盒中装的骤然是自己先前自封延生手中赢来的银尖枪！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枪自是早已不复从前锐利，也该再好好打磨一番。”
虞念轻轻笑了起来，“公子有心了。”
王铁匠小跑着迎了出来，自青澜的手中接过银枪，朝封迟行礼道：“世子殿下怎得还亲自来了，指派下人送来便是。”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向他身旁移去，却是骤然瞪大了双眼。
“清......”
虞念摆了摆手，“便喊我虞姑娘吧。”
王铁匠这才如梦初醒，有些愣怔地点了点头，“虞姑娘。”
他细细查看起手中的银枪，片刻后，眼底浮现出一抹怀念。
这银枪，正是十年前平阳长公主吩咐他亲手打制的那一柄。如今枪身虽有些蒙了尘的黯淡，却依旧能望出曾经锋芒毕露的模样！
他的指尖轻轻在枪身上摩挲着，指尖划过折射着寒光的枪头，微微转动间银光四散，耀眼无比。
他喟叹一声道：“清......虞姑娘，还记得十年前，我使用这块材料打制了一长一短的两柄银枪，如今只见这长的，怎得不见那柄短枪了。”
“若是想将其重新淬火，自是一同进行来得方便。”
虞念的神色黯了黯，“那柄枪一年前便断了，再也寻不回了。”
王铁匠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当即结巴起来，“想......想来那柄短的也是不合虞姑娘的身量了......既不趁手，我今日便仔细为您将这柄重新淬火，保证您用起来得心应手，再复从前的风光。”
“我经脉淤堵，如今习不得武，亦是不使枪许久。这柄枪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是怀念罢了。”
此言一出，王铁匠自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当即微微苦下脸来，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嗯嗯啊啊半晌，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出。
虞念望着他这般模样，轻轻笑了笑，“今日便劳烦你了。”
这王铁匠曾经亦是母亲极其信任之人，母亲身旁的大丫鬟与他乃是旧识，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后来入了宫伺候母亲，便多年再未见过。
母亲嫁与爹爹后，两人便重新于宫外重逢，只可惜将要修成正果之际，将军府却是生了变故。
大丫鬟死了，又只剩下王铁匠孤身一人在此，守着他的铁铺。
王铁匠望着她脸上的笑，心中亦是无比怀念。他珍惜地将银枪抚摸了数遍，才重重朝虞念点了点头，转身回了铁铺中。
封迟将两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此时才开口说道：“你想在这里亲眼见银枪淬火，还是随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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