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铸铁

姒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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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三一同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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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门的残冬总带着料峭的风,本源之种的冰甲开始融化,融水顺着树干流淌,在根部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星桥上来往的人影。望舒蹲在水洼边,看着归真人偶用青铜手将逐风原带回的风草种子撒进水洼,草种遇水便抽出嫩芽,叶片像极了微型的风帆,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与蚀骨崖带回的炼骨石粉末相映,在水面漾起细碎的涟漪。

“望舒掌门,‘空桑林’的使者在山门外等您。”守山弟子抱着捆干枯的树枝跑来,树枝上的树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木质,却呈现出奇异的透明状,像冻住的琥珀,“说是林子里的‘回春藤’突然停止生长,藤蔓能让枯木返青,却会让人陷入昏睡,最近已经有采药人睡了三天三夜还没醒,林巫说,只有‘归一’的生机意能让藤蔓恢复自然。”

来者是个穿绿裙的姑娘,名叫桑柔,发间别着朵干枯的回春藤花,花瓣虽然失去了颜色,却依旧保持着绽放的姿态,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颗拳头大的果实,果皮上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无数只眼睛:“回春藤本是空桑林的‘守护藤’,能让枯树重新发芽,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可上个月突然开始‘贪睡’,缠住谁就让谁睡觉,连林子里的鸟儿落在藤上,都会闭着眼睛往下掉。”她捏开果实,里面的果仁泛着淡淡的绿光,“这是藤上结的‘困睡果’,闻一下就会打哈欠,林巫说,里面的‘嗜睡气’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望舒接过困睡果,掌心的胎记泛起温润的暖意,本源之种的嫩芽突然“唰”地展开叶片——这是感知到生命停滞时才有的反应。果仁里的绿光猛地涌入鼻腔,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有空桑林的先民与回春藤共生的场景,有各族围着藤蔓祈祷丰收的虔诚,还有株巨大的绿色藤蔓,缠绕着棵千年古树,藤蔓的根部却缠着黑色的泥块,像在吸食树的生机。

“别闻太久!”归真人偶一把夺过困睡果,青铜手捂住果壳,逆生符文顺着指尖蔓延,将嗜睡气锁在果实里。“马先生说,回春藤的核心是‘生生不息’,黑色泥块是‘滞涩’的沉淀,专门拖慢生命的节奏,得用流动的暖意唤醒。”

李维辰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本泛黄的《草木经》,书页上的回春藤插图正与桑柔发间的干花产生共鸣:“万法阁的《异植录》里提过,空桑林的回春藤是上古‘草木族’的伴生藤,能与草木族共享生机,草木族消失后,藤蔓就成了森林的守护者,可惜时间久了,积累的滞涩超过了生机,才变得贪睡,连带着周围的生命都跟着放缓节奏。”他指着山门外的桃树,“你看那些桃树,明明该是蓄势待发的时节,枝条却还硬邦邦的,怕是被嗜睡气影响了。”

归真人偶早已将木箱装得鼓鼓囊囊:本源之种的嫩芽、蚀骨崖的活骨液、逐风原的风草粉末、镜湖岛的观心镜碎片,还有几罐夏禾新熬的“醒神汤”——用回春藤的嫩芽、三一门的桃花瓣和碎星渊的星泉水熬的,说是能驱散嗜睡气,让人精神焕发。

空桑林藏在连绵的丘陵里,林子里的树木都长得异常高大,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却听不到鸟鸣虫叫,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安静。桑柔提着盏萤火虫灯笼在前头引路,灯笼的光芒能让回春藤暂时退开,露出底下的小径,小径两旁的藤蔓像绿色的蛇,正缓慢地蠕动,时不时有叶片卷起来,像在打哈欠。

“前面就是‘共生树’,回春藤的母株就在树上。”桑柔压低声音,灯笼的光芒照向远处的一棵巨树,树干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树枝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回春藤,藤蔓的颜色已经从翠绿变成了深绿,像蒙上了层灰,“母株的根部扎在‘地脉泉’里,泉眼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现在泉眼被滞涩的泥块堵住了,母株才开始贪睡。”

靠近共生树时,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望舒能感觉到无数细小的滞涩颗粒,像浸了水的棉花,裹得人呼吸都费劲。归真人偶将风草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滞涩颗粒化作细小的旋风,将颗粒卷成一个个小团,露出底下流动的空气,空气里立刻传来微弱的虫鸣,像刚睡醒的声音。

“别碰藤蔓!”桑柔拉住想拨开藤蔓的归真人偶,“被缠住就会做很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有,就是不想醒来。”她从竹篮里拿出块透明的树脂,“这是‘醒木脂’,用共生树的树胶做的,能让藤蔓暂时清醒,我们快到树底下,去地脉泉眼。”

共生树的根部有个巨大的树洞,洞口被回春藤缠绕成一个绿色的门帘,门帘的缝隙里能看到底下的泉水——地脉泉的水本该是流动的翠绿色,此刻却像凝固的翡翠,表面漂浮着层黑色的泥膜,泥膜上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会释放出淡淡的嗜睡气。

归真人偶将本源之种的嫩芽贴在门帘上,嫩芽的生机与藤蔓产生共鸣,门帘缓缓分开,露出通往泉眼的通道。“快倒活骨液!”它大喊着,从木箱里拿出醒神汤,分给跟来的采药人,“马先生说,用流动的生机冲击滞涩,比硬闯管用!”

望舒将活骨液倒进地脉泉,金色的液体与绿色的泉水相遇,激起细密的泡沫,黑色的泥膜开始龟裂,里面的滞涩颗粒像受惊的鱼,四处乱窜。他运转归一境的生机意,让体内的炁像泉水一样流动,掌心的胎记与泉眼产生共鸣,泉底突然冒出细小的气泡,这次的气泡是鲜活的翠绿色,破裂时释放出清新的草木香。

“回春藤在动!”桑柔指着缠绕在树上的藤蔓,深绿色的叶片正在褪去暗沉,边缘泛起嫩黄,“林巫说的‘唤生咒’!是‘枯荣有序,生生不息’!”

望舒跟着念出咒语,归一境的流动意与地脉泉的生机融合,黑色的泥膜彻底碎裂,化作黑色的粉末,被泉水冲进土壤里,竟成了最好的肥料,让周围的苔藓瞬间变得翠绿。回春藤的藤蔓开始向上攀爬,不再缠绕靠近的生灵,反而在共生树的树干上织出绿色的网,网眼里冒出无数新芽,像在欢迎春天。

那些被藤蔓缠住昏睡的采药人渐渐苏醒,揉着眼睛四处张望,手里的药篓里,枯萎的草药竟在不知不觉间重新焕发了生机。有个老药农捡起片掉落的回春藤叶,叶面上的纹路正在流动,像条小小的溪流,他笑着说:“这藤啊,是困太久想伸懒腰了,不是故意害人。”

归真人偶将观心镜碎片扔进地脉泉,碎片在水中折射出无数光影,都是回春藤曾经的活力:有藤蔓给干涸的土地送水的画面,有帮受伤的小鹿包扎伤口的温柔,还有与草木族一起在月光下跳舞的欢快……这些光影顺着藤蔓蔓延,让回春藤的绿色越来越鲜亮。

共生树的树干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像心脏在跳动,树洞里的地脉泉开始流动,翠绿色的泉水顺着树根蔓延,所过之处,枯黄的草丛冒出绿芽,掉落的树叶在地上画出新的叶脉。桑柔抱着树干,耳朵贴在树皮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树在说话!它说谢谢我们,让它感觉到春天要来了!”

回春藤的意识在望舒脑海中响起,声音像刚睡醒的孩童,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让我想起该醒了。”它从母株上垂下一根带着花苞的藤蔓,花苞在接触到望舒指尖的瞬间绽放,露出里面的种子——竟是颗小小的绿色晶石,“这是‘生息石’,能让你永远记得,生命该像泉水一样流动。”

三日后,空桑林的共生树下立起了座新的石碑。

望舒亲手刻下“生息”二字,左边是三一门的逆生符文,右边是草木族的叶纹,中间用回春藤的藤蔓缠绕,藤蔓上还开着几朵小小的白花,在风里轻轻摇曳。桑柔将地脉泉的泉水装在玉瓶里,送给望舒:“这是‘活泉露’,能让蔫了的植物重新开花,也能让人想起该做的事,不再拖延。”

空桑林的居民正在举行“迎春祭”,围着共生树唱歌跳舞,回春藤的藤蔓在他们头顶织出绿色的穹顶,穹顶上的花苞不断绽放,花瓣落在人们的肩头,像撒了层春天的信笺。有个曾昏睡三天的年轻人,正拿着斧头帮共生树修剪枯枝,动作轻快,嘴里哼着沈星河新谱的《生息谣》,调子像地脉泉的流水一样欢快。

归真人偶用生息石给每棵古树系上绿色的绳结,青铜手打的结虽然简单,却带着流动的生机,系过绳结的古树,树洞里都飞出了苏醒的鸟儿,在林间盘旋鸣叫。

离开空桑林时,回春藤的藤蔓在他们身后织出绿色的拱门,藤蔓上的白花不断飘落,像在挥手告别。望舒回头望去,只见生息碑前的土地上,长出了片新的蕨类植物,叶片上既有草木族的叶纹,又有本源之种的嫩芽纹路,在阳光下舒展,像在向他们传递春天的消息。林子里的鸟鸣越来越响亮,与三一门的风声、逐风原的草动、蚀骨崖的泉涌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流动的歌。

归真人偶突然指着自己的青铜腿,上面的逆生符文正与生息石的绿色光芒共鸣,它用新学的草木族手势比划着:“生命就像风草,得动起来才好看。”

回到三一门时,残冬的寒意已经渐渐消退。本源之种的枝头爆出无数新芽,嫩芽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那是空桑林的活泉露与归真意融合的痕迹,顺着枝干流淌,滋养着每一寸树皮。陈朵的《六和记》又添了厚厚的一卷,最新的插画里画着回春藤的样子,旁边写着:“停滞不是休息,是生命在提醒你该换种节奏,就像冬天不是终结,是春天的序章。”

赵玄通正在演武场教弟子们新创的“生息拳”,招式里融入了草木族的柔韧与归一境的流动,出拳时像藤蔓伸展,收拳时像泉水回流,拳风带起的泥土里,竟冒出了细小的草芽,引得弟子们阵阵欢呼。夏禾的茶馆里,胡越正在用生息石的粉末泡茶,说是能让茶水带着春天的味道,喝一口,连心里的拖延都少了几分。

望舒站在山门口,看着星桥上来往的生灵:有空桑林的桑柔,背着活泉露,要去逐风原给野马们解渴;有蚀骨崖的石敢当,正用炼骨石帮碧游村的人偶们打磨关节,让他们活动更灵活;还有个穿“瀚海洲”服饰的老者,驾着艘小小的木船,船舷上挂着贝壳,说是要请望舒用归一境的流动意,看看洲里的“定海神针”为何突然倾斜,让海水倒灌进村庄。

“望舒掌门,瀚海洲的老渔民说,定海神针一倾斜,洲里的潮汐就乱了,渔网总被暗流冲破,连最有经验的舵手都找不到航向,想请您去看看是不是和回春藤的滞涩有关。”守山弟子笑着跑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罗盘,指针正围着中心胡乱转动,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着。

望舒接过罗盘,指针在他掌心的胎记旁渐渐稳定,指向瀚海洲的方向。归真人偶早已提着木箱候在一旁,青铜脸上的符文闪烁,映着远处的海平面,像在期待新的旅程。

李维辰和赵玄通坐在石桌旁,看着他们,石桌上的棋盘又扩展了一圈,新添的空桑林版图上,用草木族的叶纹画着生息碑,正与三一门的本源之种、逐风原的风草、蚀骨崖的化骨泉连成一片,像一幅流动的画,画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听说瀚海洲的定海神针,是根万年的海铁树,能随着潮汐转动,比任何罗盘都准。”赵玄通喝着新泡的生息茶,笑着说,“老道倒要看看,这能定住大海的神针,是不是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望舒笑着点头,与归真人偶一起朝着星桥的方向走去。春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草种和花瓣,在空中织成一张绿色的网,将三一门、空桑林、瀚海洲和更远的星海都网在其中,像一个正在苏醒的梦,梦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等待着新的故事。

星桥的尽头,瀚海洲的涛声越来越近,与望舒掌心的罗盘、归真人偶的生息石、本源之种的嫩芽交织在一起,像在说:新的旅程永远在路上,那些关于流动、关于平衡、关于生生不息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最动人的篇章。

三一门的初春总带着湿润的朝气,本源之种的新叶在细雨中舒展,叶尖的露珠滚落,顺着星桥的玉石栏杆汇成细流,像条银色的丝带。望舒蹲在万星园的风草旁,看着归真人偶用青铜手给瀚海洲带回的“定海珠”擦拭——珠子呈靛蓝色,表面的水纹会随着潮汐的节奏起伏,此刻被雨水冲刷后,光芒透过雨幕,在地上映出细碎的浪影,与空桑林带回的生息石粉末相映成趣,泛着流动的光泽。

“望舒掌门,‘落霞坞’的使者在山门外等您。”守山弟子撑着油纸伞跑来,伞面上画着落霞坞的晚霞,此刻却被雨水打湿,颜色晕染开来,像幅流动的画,“说是坞里的‘染云石’突然失了色,石头能将晚霞的颜色染在布匹上,却会让人的记忆变得模糊,最近已经有绣娘忘了自己最擅长的针法,连家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坞主说,只有‘归一’的铭记力能让石头恢复光彩。”

来者是个穿彩绸裙的女子,名叫云锦,裙摆上的云霞图案正随着她的动作变幻,却在转身时突然褪色,变成灰蒙蒙的一片,手里捧着匹褪色的绸缎,缎面上的金线已经失去光泽,像蒙着层灰:“染云石本是落霞坞的‘天染缸’,能把朝霞晚霞的颜色留在布上,人沾一点,能让记忆更鲜活,可上个月突然开始‘褪色’,沾多了就会忘事,连坞里最老的染匠,都忘了染布的秘方,只记得要往水里加石头。”她指着绸缎上的灰斑,“这就是被褪色气染的,越擦越模糊,像被雨水冲淡的墨迹。”

望舒接过绸缎,掌心的胎记传来轻微的麻痒,本源之种的新叶突然“唰”地合拢——这是感知到记忆流失时才有的反应。绸缎上的灰斑猛地扩散,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有落霞坞的先民对着染云石祈祷的场景,有各族围着石头晾晒染布的热闹,还有块巨大的五彩岩石,嵌在落霞坞的悬崖上,石缝里渗出银白色的雾气,正缓慢地吞噬着周围的色彩。

“别盯着灰斑看!”归真人偶一把将绸缎夺过,青铜手按住缎面,逆生符文顺着丝线蔓延,将褪色气锁在布料里,让云霞图案重新显露出淡淡的轮廓。“马先生说,染云石的核心是‘铭记’,银白色雾气是‘遗忘’的沉淀,专门模糊生命的印记,得用鲜活的记忆暖意唤醒。”

李维辰站在廊下,手里摩挲着块旧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已经被磨得光滑,却依旧能看出是三一门的逆生符,与云锦裙摆上的褪色图案产生共鸣:“万法阁的《记忆录》里提过,落霞坞的染云石是上古‘织忆族’的遗物,能将记忆中的色彩凝结在石头里,织忆族消失后,石头就成了保存记忆的容器,可惜时间久了,储存的记忆被遗忘覆盖,才开始褪色,连带着周围的记忆都跟着模糊。”他指着星桥上来往的生灵,“你看那个卖糖画的老汉,刚收了钱就忘了要给人找零,怕是路过落霞坞时沾了褪色气,再这么下去,怕是连回家的路都记不清了。”

归真人偶早已将木箱装得满满当当:本源之种的新叶、空桑林的活泉露、瀚海洲的定海珠粉末、蚀骨崖的活骨液,还有几盒陈朵新整理的《记忆笺》——用落霞坞的染云石粉末、三一门的桃花纸和回音谷的共鸣石粉末做的,上面记着各族最珍贵的记忆片段,说是能加固记忆,不让其褪色。

落霞坞坐落在连绵的丹霞地貌中,坞里的房屋都是用红砂岩砌成的,墙壁上涂着染云石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却在阴影处呈现出灰色,像被遗忘的角落。云锦提着染桶在前头引路,桶里的染液本该是晚霞的颜色,此刻却像浑浊的泥水,染在布条上,只能留下模糊的印记,风一吹就簌簌脱落,像褪色的记忆。

“前面就是‘映霞池’,染云石就在池底。”云锦指着前方的湖泊,池水呈现出奇异的渐变色,从岸边的灰到湖心的淡粉,像记忆正在慢慢恢复,“池里的水是‘忆念水’,能倒映出人的记忆片段,颜色越鲜艳,记忆越清晰,现在连湖心都快成灰色了,怕是染云石的核心已经被遗忘覆盖。”

靠近映霞池时,周围的色彩开始变得不稳定,红砂岩的墙壁时而鲜红,时而灰败,云锦裙摆上的图案更是忽明忽暗,像在挣扎。望舒运转归一境的铭记力,让心神沉浸在最深刻的记忆里——第一次握住李维辰的手学拳,第一次看到本源之种发芽,第一次与归真人偶并肩走过星桥……这些记忆像锚,稳住了周围晃动的色彩,红砂岩的颜色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鲜亮的红。

归真人偶将《记忆笺》撒向空中,笺纸遇风化作无数彩色的蝴蝶,蝴蝶翅膀上的文字与图案正是各族的珍贵记忆:北境的驯鹿迁徙路线、西域的商道地图、三一门的建门往事……蝴蝶落在灰色的岩壁上,岩壁顿时显露出被遗忘的壁画,画的是落霞坞的先民与织忆族一起染布的场景,色彩鲜亮,像昨天才画上去的。

“别碰池里的水!”云锦拉住想掬水的归真人偶,“被褪色气污染的忆念水,会让人忘记最珍贵的记忆,上个月有个孩子喝了池里的水,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现在还在坞里等着有人认出他。”她从怀里掏出块小小的染云石碎片,“这是‘忆色片’,能暂时挡住褪色气,我们快到池中央的礁石,那里离染云石最近。”

映霞池的中央有块巨大的礁石,礁石上刻满了织忆族的染纹,每个纹路里都嵌着小块染云石,此刻却大半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灰蒙蒙的底座。池底的染云石隐约可见,像块巨大的五彩玛瑙,表面覆盖着层厚厚的灰色淤泥,淤泥里不断冒出银白色的雾气,正是褪色气的源头,每冒一次,周围的色彩就暗淡一分。

归真人偶将本源之种的新叶碾碎,撒向池底,新叶的绿意与染云石的色彩产生共鸣,灰色淤泥开始龟裂,露出底下的五彩石质。“快倒活泉露!”它大喊着,从木箱里拿出定海珠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雾化作细小的水珠,像无数面小镜子,反射着周围的色彩,让褪色的岩壁重新显露出斑斓的图案。

望舒将活骨液滴在礁石的染纹上,金色的液体顺着纹路流淌,与织忆族的染纹融合,发出温暖的光。他运转归一境的铭记力,让最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中流转——李维辰的教导、赵玄通的鼓励、夏禾的笑容、归真人偶的陪伴……这些记忆化作彩色的光带,顺着掌心的胎记流入染云石,池底的灰色淤泥开始融化,化作透明的水,被忆念水吸收,露出底下完整的染云石,石上的色彩比记忆中更鲜亮,红的像火,粉的像霞,蓝的像海。

“织忆族的染诀!”云锦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礁石上的染纹,“是‘色由忆生,忆因情存’!”

望舒跟着念出染诀,归一境的铭记力与染云石的色彩融合,银白色的褪色气突然停止冒出,开始倒流回石缝里,像被记忆的色彩吓跑。那些被褪色气影响的人渐渐恢复了记忆:绣娘拿起针线,熟练地绣出落霞坞的晚霞;染匠往染缸里加了半勺定海珠粉末,染液顿时恢复了鲜亮的红;卖糖画的老汉拍了拍脑袋,连忙给顾客找零,嘴里念叨着“老糊涂了,差点忘了”。

归真人偶将《记忆笺》铺在礁石上,笺纸上的文字与图案在染云石的光芒下活了过来:北境的驯鹿在笺纸上奔跑,西域的商队在图案里跋涉,三一门的本源之种在文字间发芽……这些记忆顺着忆念水蔓延,让映霞池的水变得五彩斑斓,像融化的彩虹,池边的岩壁上,被遗忘的壁画全部显露出色彩,画的是织忆族与各族一起染布的场景,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

染云石的意识在望舒脑海中响起,声音像染布时的水声,温柔而清晰:“谢谢你,让我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颜色。”它从石缝里挤出块小小的五彩碎片,落在望舒掌心,“这是‘忆色晶’,能让你永远记得,每个记忆都该有自己的色彩。”

三日后,落霞坞的映霞池边立起了座新的石碑。

望舒亲手刻下“忆彩”二字,左边是三一门的逆生符文,右边是织忆族的染纹,中间用《记忆笺》编成的彩绸镶嵌,在风中轻轻飘动,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将落霞坞的每个角落都染上鲜亮的颜色。云锦将染云石的五彩粉末装在琉璃瓶里,送给望舒:“这是‘留色粉’,能让褪色的记忆重新焕彩,涂在物件上,连时光都带不走它的光泽。”

落霞坞的居民正在举行“染忆节”,围着映霞池将《记忆笺》系在风筝上,放飞到空中,笺纸遇风化作彩色的蝴蝶,在坞里盘旋,每只蝴蝶飞过的地方,褪色的物件都会恢复色彩:绣娘的绸缎变得鲜亮,染匠的染缸泛着霞光,孩子的玩具重新染上油漆,连最老的染匠,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与织忆族少女一起染布的往事,笑着笑着就湿了眼眶。

归真人偶用忆色晶给每个居民的染布工具刻上小小的印记,青铜手刻的印记虽然简单,却带着铭记的暖意,用过工具的人都说,染出的颜色里,能看到自己最珍贵的记忆,像是把时光织进了布里。

离开落霞坞时,映霞池的水已经变得五彩斑斓,像盛满了晚霞,池底的染云石在阳光下闪烁,石上的色彩随着记忆的流动不断变幻,永远不会再褪色。望舒回头望去,只见忆彩碑前的空地上,绣娘们正在合力绣一幅巨大的《万族图》,缎面上的三一门、落霞坞、瀚海洲、空桑林……每个地方都色彩鲜亮,像活过来一样。坞里的染布声、笑声、风声顺着风传到星桥,与三一门的雨声、本源之种的叶响、归真人偶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铭记的歌。

归真人偶突然指着自己的青铜脸,上面的逆生符文正与忆色晶的五彩光芒共鸣,它用新学的织忆族手势比划着:“记忆的颜色,比晚霞还好看,不能丢。”

回到三一门时,初春的雨水已经停了。本源之种的枝头开出了第一朵桃花,花瓣上的色彩随着记忆的流动变幻,那是落霞坞的留色粉与归真意融合的痕迹,粉的像云锦的裙摆,红的像蚀骨崖的活骨液,蓝的像瀚海洲的定海珠,在阳光下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陈朵的《六和记》又添了厚厚的一卷,最新的插画里画着染云石的样子,旁边写着:“遗忘不是解脱,是生命在提醒你该珍藏什么,就像褪色不是终点,是为了让重新焕彩的记忆,更加夺目。”

赵玄通正在演武场教弟子们新创的“织忆拳”,招式里融入了织忆族的灵动与归一境的铭记,出拳时像染布的丝线舒展,收拳时像记忆的锚点收紧,拳风带起的桃花瓣在空中织成彩色的网,引得弟子们阵阵欢呼。夏禾的茶馆里,胡越正在用留色粉调制新的茶点,糕点上的花纹用忆色晶勾勒,吃起来带着淡淡的回忆味道,有人尝到了童年的甜味,有人尝到了故乡的咸味,还有人尝到了与亲友相聚的暖意。

望舒站在山门口,看着星桥上来往的生灵:有落霞坞的云锦,背着染好的《万族图》,要去万法阁裱起来,让各族都能看到自己的色彩;有空桑林的桑柔,正用生息石的粉末给桃花树施肥,粉末与留色粉相遇,让花瓣上的记忆色彩更加鲜亮;还有个穿“望月峰”服饰的少年,抱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耳朵上系着根红绳,绳结上的纹路与染云石的染纹相似,说是要请望舒用归一境的铭记力,看看兔子为何总在月圆之夜对着月亮哀鸣,像是在寻找什么。

“望舒掌门,望月峰的使者说,峰上的‘唤月石’最近总在月圆时发光,光里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像是在寻找失落的同伴,兔子的哀鸣就是被人影引来的,想请您去看看是不是和织忆族的记忆有关。”守山弟子笑着跑来,手里拿着片兔子耳朵上的红绳,绳结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与忆色晶的光芒相呼应。

望舒接过红绳,绳结上的纹路与掌心的胎记产生共鸣,散发出温暖的光。归真人偶早已提着木箱候在一旁,青铜脸上的符文闪烁,映着远处望月峰的方向,像在期待新的旅程。

李维辰和赵玄通坐在石桌旁,看着他们,石桌上的棋盘又扩展了一圈,新添的落霞坞版图上,用织忆族的染纹画着忆彩碑,正与三一门的本源之种、空桑林的生息碑、瀚海洲的定海神针连成一片,像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画里的每个角落,都藏着被铭记的温暖记忆。

“听说望月峰的唤月石,能在月圆时唤醒最深刻的思念,连天上的月亮都会因此变圆几分。”赵玄通喝着新泡的记忆茶,笑着说,“老道倒要看看,这石头里藏着的思念,是不是比落霞坞的晚霞还要动人。”

望舒笑着点头,与归真人偶一起朝着星桥的方向走去。春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桃花瓣和彩绸碎片,在空中织成一张五彩的网,将三一门、落霞坞、望月峰和更远的星海都网在其中,像一个被精心收藏的记忆宝盒,盒里的每一件藏品,都在等待着被赋予新的故事。

星桥的尽头,望月峰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兔鸣,与望舒掌心的红绳、归真人偶的忆色晶、本源之种的桃花瓣交织在一起,像在说:新的旅程永远与记忆同行,那些关于铭记、关于思念、关于色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最温柔的篇章。

三一门的暮春总带着花瓣的甜香,本源之种的桃花开得正盛,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满星桥的玉石栏杆,像条粉色的地毯。望舒蹲在万星园的染云石旁,看着归真人偶用青铜手给望月峰带回的“唤月草”浇水——草叶呈银白色,叶尖的露珠在月光下会化作细碎的星点,此刻被桃花瓣覆盖后,光芒透过花瓣,在地上映出粉白相间的光斑,与落霞坞带回的忆色晶粉末相映,泛着温柔的光泽。

“望舒掌门,‘听风寨’的使者在山门外等您。”守山弟子抱着个竹编的风哨跑来,哨子上的竹纹已经磨损,却依旧能吹出清亮的调子,只是在转身时突然变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孔,“说是寨里的‘传声树’突然哑了,树能把远处的声音传到寨里,却会让人的话语变得混乱,最近已经有商贩因为说不清价格吵了起来,寨主说,只有‘归一’的表达力能让树恢复声音。”

来者是个穿短打劲装的汉子,名叫风啸,腰间挂着串风哨,跑动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哨声,却在停下时突然沉默,像被按了静音键,手里拿着块开裂的树皮,树皮上的孔洞本是传声的通道,此刻却被白色的絮状物堵住,“传声树本是听风寨的‘消息树’,能把十里八乡的声音传到寨里,人对着树说话,远处的亲友都能听见,可上个月突然开始‘哑声’,靠得近了就会说不出话,连寨里最会喊山的猎户,对着树喊都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像被捂住了嘴。”他指着树皮上的白絮,“这就是‘滞言絮’,越抠越多,像堵住喉咙的痰。”

望舒接过树皮,掌心的胎记传来轻微的刺痛,本源之种的桃花瓣突然“唰”地飘落——这是感知到表达受阻时才有的反应。白絮里的滞言气猛地钻进鼻腔,喉咙顿时像被堵住,想说的话卡在舌尖,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有听风寨的先民围着传声树欢呼的场景,有各族对着树传递消息的急切,还有棵巨大的古树,树干上布满传声的孔洞,树根却缠着灰色的藤蔓,像在勒紧树的喉咙。

“别碰絮状物!”归真人偶一把夺过树皮,青铜手按住孔洞,逆生符文顺着木纹蔓延,将滞言絮逼回树洞。“马先生说,传声树的核心是‘畅所欲言’,灰色藤蔓是‘阻塞’的凝结,专门卡住表达的通道,得用流畅的暖意疏通。”

李维辰坐在桃树下,手里转着枚青竹哨,哨声与风啸腰间的哨子产生共鸣,却在靠近传声树树皮时突然中断:“万法阁的《异木志》里提过,听风寨的传声树是上古‘声语族’的共生树,能与声语族共享声波,声语族消失后,树就成了消息的传递者,可惜时间久了,积累的阻塞超过了流畅,才变得哑声,连带着周围的表达都跟着卡顿。”他指着演武场的弟子,“你看那些弟子,明明想请教招式,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怕是被滞言絮影响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最简单的问候都难说出口。”

归真人偶早已将木箱装得满满当当:本源之种的桃花瓣、望月峰的唤月草粉末、落霞坞的忆色晶、瀚海洲的定海珠,还有几捆夏禾新做的“通声糖”——用传声树的嫩芽、三一门的蜂蜜和回音谷的共鸣石粉末熬的,说是能化掉滞言絮,让人说话流畅。

听风寨藏在连绵的山谷里,寨子里的房屋都依着传声树建造,树干上的孔洞像无数只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风穿过孔洞的“呜呜”声,像在哭泣。风啸带着他们穿过寨门,路边的传声树都歪歪扭扭,树干上的孔洞被白絮堵得严严实实,几个孩子正对着树比划手势,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急得直跺脚。

“前面就是‘共鸣坪’,传声树的母株就在坪中央。”风啸指着山谷深处的巨大古树,树高百丈,树冠覆盖了半个山寨,树干上的孔洞密密麻麻,却都泛着死气,“母树的根扎在‘声脉泉’里,泉水能滋养传声的脉络,现在泉眼被灰色藤蔓缠住了,才让整座山的传声树都哑了声。”

靠近母树时,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想说的话像被粘在喉咙里,风啸腰间的风哨彻底没了声音,连归真人偶敲击青铜手的“当当”声都变得沉闷,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望舒运转归一境的表达力,在脑海中清晰地默念:“声音是用来连接的,不是用来阻塞的。”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被堵住的喉咙,他试着喊出“归真人偶”,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了出去,归真人偶立刻举起青铜手回应,发出清脆的响声。

归真人偶将通声糖捏碎,撒向母树的孔洞,糖末遇滞言絮化作淡金色的液体,像化开的蜂蜜,顺着孔洞流进树干,白絮顿时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传声脉络。“快倒望月峰的唤月草汁!”它大喊着,从木箱里拿出风哨,吹出三一门的调子,“马先生说,用熟悉的声音配合表达力,效果更好!”

望舒将唤月草汁倒进声脉泉,银白色的液体与泉眼的清水相遇,激起细密的气泡,灰色藤蔓的蠕动顿时放缓。他运转归一境的表达力,让体内的炁像声波一样流动,掌心的胎记与母树的传声脉络产生共鸣,树干突然轻轻颤动,被堵住的孔洞里冒出细小的气流,发出“嘶嘶”的声,像在吸气。

“声语族的传声咒!”风啸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母树大喊,“是‘言为心声,声达意至’!”

望舒跟着念出咒语,归一境的表达力与传声树的声波融合,灰色藤蔓突然剧烈扭动,松开了缠绕的泉眼,露出底下的声脉泉——泉水正在欢快地冒泡,发出“叮咚”的响声,像在唱歌。那些被滞言絮影响的人渐渐恢复了声音:商贩清晰地报出了价格,猎户对着山谷喊出了响亮的号子,孩子对着树说出了“我想吃糖”,声音顺着传声树的孔洞传到远处,引得山外的亲友纷纷回应,笑声、喊声、回应声交织在一起,像场热闹的集会。

归真人偶将落霞坞的忆色晶粉末撒向母树,粉末遇风化作彩色的声波,声波穿过传声树的孔洞,将各族的声音送到更远的地方:三一门的晨钟、落霞坞的染布声、望月峰的兔鸣……这些声音像纽带,连接着不同的地域,让沉默的山谷重新变得喧嚣。

传声树的意识在望舒脑海中响起,声音像风吹过竹林,清脆而流畅:“谢谢你,让我想起了说话的快乐。”它从树干上落下块带着孔洞的树皮,落在望舒掌心,“这是‘通声片’,能让你永远记得,有话要说出来才舒服。”

三日后,听风寨的传声树旁立起了座新的石碑。

望舒亲手刻下“畅言”二字,左边是三一门的逆生符文,右边是声语族的声波纹,中间用通声糖的糖稀镶嵌,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将听风寨的每个角落都笼罩在流畅的声波里。风啸将声脉泉的泉水装在竹筒里,送给望舒:“这是‘清声泉’,能让人的声音更清亮,想说的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像打开的话匣子。”

听风寨的居民正在举行“开声宴”,围着传声树吃通声糖,吹风哨,每个人都在大声说话,分享着最近的趣事,连平时最沉默的老人,都在给孩子们讲声语族的故事,声音顺着传声树传到十里八乡,引来无数回应,山谷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像沸腾的水。

归真人偶用通声片给每个风哨刻上小小的纹路,青铜手刻的纹路虽然简单,却带着流畅的声波,吹过哨子的人都说,声音里带着三一门的暖意,再远的亲友都能听出自己的语气,像是就在身边说话。

离开听风寨时,传声树的孔洞里飞出无数彩色的声波,像在向他们挥手告别。望舒回头望去,只见畅言碑前的空地上,长出了片新的竹林,竹节上既有声语族的声波纹,又有本源之种的桃花纹,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像在重复着他们的告别。寨里的风哨声、说话声、笑声顺着风传到星桥,与三一门的花瓣声、听风寨的传声、望月峰的唤月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流畅的歌。

归真人偶突然指着自己的青铜嘴,上面的逆生符文正与通声片的金色光芒共鸣,它用新学的声语族手势比划着:“心里的话,要说出来才好听,别憋着。”

回到三一门时,暮春的阳光已经变得炽热。本源之种的枝头结满了小小的桃果,果实上的纹路会随着声音的节奏跳动,那是听风寨的清声泉与归真意融合的痕迹,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回应着周围的声音。陈朵的《六和记》又添了厚厚的一卷,最新的插画里画着传声树的样子,旁边写着:“沉默不是金,是生命在提醒你该表达什么,就像阻塞不是终点,是为了让畅通后的声音,更加有力。”

赵玄通正在演武场教弟子们新创的“畅言拳”,招式里融入了声语族的明快与归一境的流畅,出拳时像说话的节奏,收拳时像换气的停顿,拳风带起的桃果在地上滚动,发出“咚咚”的声,像在为招式打节拍,引得弟子们阵阵欢呼。夏禾的茶馆里,胡越正在用通声片的粉末泡茶,说是能让茶水带着清咽的效果,喝一口,连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能坦然讲出口,引得茶客们纷纷敞开心扉,分享着各自的故事。

望舒站在山门口,看着星桥上来往的生灵:有听风寨的风啸,背着风哨,要去落霞坞给绣娘们送新的染布样式,风哨声一路响个不停;有望月峰的少年,正用唤月草逗着怀里的兔子,兔子的哀鸣已经变成了欢快的叫声,与风哨声相映成趣;还有个穿“踏雪城”服饰的姑娘,抱着只雪白的雪橇犬,犬脖子上挂着块冰晶,冰晶里冻着朵桃花,说是要请望舒用归一境的表达力,看看雪橇犬为何总在雪地里刨坑,对着冰层呜咽,像是在寻找被冻住的声音。

“望舒掌门,踏雪城的使者说,城里的‘冰语石’最近总在降温时发光,光里能看到模糊的字迹,像是被冻住的留言,雪橇犬的呜咽就是被字迹引来的,想请您去看看是不是和声语族的声音有关。”守山弟子笑着跑来,手里拿着块冰晶碎片,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与通声片的光芒相呼应。

望舒接过冰晶,碎片里的桃花与掌心的胎记产生共鸣,散发出温暖的光。归真人偶早已提着木箱候在一旁,青铜脸上的符文闪烁,映着远处踏雪城的方向,像在期待新的旅程。

李维辰和赵玄通坐在石桌旁,看着他们,石桌上的棋盘又扩展了一圈,新添的听风寨版图上,用声语族的声波纹画着畅言碑,正与三一门的本源之种、落霞坞的忆彩碑、望月峰的唤月石连成一片,像一张巨大的声网,网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流畅的表达与温暖的回应。

“听说踏雪城的冰语石,能把想说的话冻在冰里,等春天化冰时,远方的人就能收到,比传声树还灵。”赵玄通喝着新泡的清声茶,笑着说,“老道倒要看看,这被冻住的声音,是不是比听风寨的风哨更动人。”

望舒笑着点头,与归真人偶一起朝着星桥的方向走去。暮春的风卷起地上的桃花瓣和竹哨,在空中织成一张流动的声网,将三一门、听风寨、踏雪城和更远的星海都网在其中,像一个被打开的话匣子,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在等待着被聆听、被回应。

星桥的尽头,踏雪城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犬吠,与望舒掌心的冰晶、归真人偶的通声片、本源之种的桃果声交织在一起,像在说:新的旅程永远与声音同行,那些关于表达、关于聆听、关于连接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最生动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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