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习玉笑意顿了一下，“是祁某的荣幸。”
温清漓并未回话，她意味深长地朝红玉看去：“你就留在这，我同掌柜有要事相商。”
红玉看了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祁习玉，缓缓点头。
祁习玉看着她同掌柜一起离开的背影，笑意依旧，朝红玉道：“上次忘了问姑娘名字。”
红玉愣了愣，随即道：“祁大夫，你就唤我阿玉姑娘吧。”
“阿玉姑娘。”祁习玉轻声重复，又缓声低吟：“白茅纯束，有女如玉，玉字甚配小姐。”
红玉面上发热，心口处怦怦乱跳，只庆幸自己还带着帷帽，不会被人发现。
医馆后院
温清漓与掌柜面对面就座，她摘下帷帽不再遮掩，“余掌柜。”
余掌柜心下一惊，眼前女子实在眼熟。正是昨日的琼林雅荟之上大放异彩的温三小姐温清漓。
他惊讶道：“没想到这医馆的背后之人竟是温三小姐。”
温清漓倒是不奇怪他识得自己的身份，沉声道：“我的身份短时间内不能为外人知晓。”
余掌柜点点头：“明白。”
他起身走到桌案前，将上面的账簿抱起放在温清漓面前，“东家，这是医馆营业这几日以来的收支情况。”
坐回木椅之上，他神色犹豫，眸光闪烁不定。
温清漓拿起账簿，问道：“余掌柜可是有话要说？”
余掌柜道：“虽医馆才开设几日，但以目前的形式持续经营下去怕是会亏损。”
温清漓翻阅着账簿，虽然上面的信息并不多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问题。
她眉头紧皱，问道：“怎么不用我让红玉交给你们的方子？”
“每位大夫治病理念不尽相同，开方子也是各执己见，全然不按东家给出的方子开药。”
账簿被放回桌子上，温清漓闭目沉思。
她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论她给出的方子能不能得到认同。
每位病人的情况都会有所不同，还需对症下药，不可能完全按照她给出的那几张方子。
可若是不改药方，药材成本价太高，医馆必然亏损。
良久，她睁开眼睛朝余掌柜道：“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经验上远不及余掌柜，不知你可有什么高招？”
余掌柜将桌上的账簿又拿起，翻来一页放到他面前道：“东家请看，根据这几日的营业情况，寻常的风寒腹泻根据您留下的药方皆可保持盈利。”
“而其他并不常见的病症，大夫们来出的方子价格比较昂贵，才会形成亏损。”
“依我看来，不如拿出三月时间试营业，根据三月内的营业情况统一制定药方。”
温清漓适时提出疑问，“可是许多病症需要结合病人实际情况诊病，不可一味按照同一张方子施药。”
余掌柜道：“虽然我不是大夫，但也懂这里面的道理，如若药材的成本难以控制，我们就应该提高诊费。”
温清漓摇摇头，“若诊费太过高昂，又会使得许多人看不起病，必需想一个两全的法子才是。”
“有没有可能，实行两种诊病形式。”
“一种专门针对风寒腹泻一类的常见病，这类病人可直接根据药方拿药，无需看诊，只收药钱十文。”
“另一种则针对必须由医者看诊才能治的病症，将诊金提高至十二文，再根本药材价格获取合适的利润。”
余掌柜神色凝重，沉思良久才道：“在下认为此计可行。”
他眉宇间带上笑意：“我知东家无意牟取暴利，若是能找到愿意合作的药材商，从中购置成本价低一些的药材，此计会更加稳妥。”
温清漓眼眸亮了亮：“你说得对，只是合作的药商你可有人选？”
余掌柜激动道：“温三小姐可知渝州许家。”
许家？
温清漓摇摇头，“没听过。”
“这许家是渝州最大的富商，家业遍及各个产业，最重要的是许家几代皆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同东家你的经营理念十分契合。”
“若是能同许家药业合作，不论是在打开知名度当面还是在医馆的长远发展当面都有极大的好处。”
“若真如余掌柜所说，这许家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
余掌柜知晓她的犹豫，忙道：“若东家已有决断，我可代为前往。”
温清漓笑道：“那便辛苦掌柜了。”
从医馆出来，主仆二人皆是春风得意。
温清漓伸出双手感受着微风吹拂在身上的凉意，嗅着空气中的烟火气息。
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只待她大仇得报。
“温三小姐。”
一声叫喊让她浑身一僵，睁开眼便看到前方与她几步之远的顾启明。
帷帽也没摘，这人是怎么把她认出来的？或许只是觉得身形有几分相似？
温清漓并未回应，而是带着红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启明见她转头就走，快走几步跟上。
“温清漓！”
温清漓头也没回，大喊一声：“跑。”
红玉忙跟上仓惶而逃的脚步。
顾启明在身后猛追不舍，口中喊着：“跑什么？本世子命令你们停下。”
“小姐，他怎么认出来的？”
“我哪知道啊。”
“小姐，我……我要跑不动了。”
“那就不跑了。”
说完，温清漓立时停下，红玉也叉着腰停在原地大口喘气。
这时候顾启明也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跑什么？”
温清漓眉头一挑，“那你追什么？”
“你们跑我才会追啊。”
“你追我们才会跑啊。”
三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红玉最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顾启明平复了呼吸，冲温清漓道：“我知道是你，温清漓。”
温清漓道：“奇怪了，你都没见过我，怎么认出来的？”
顾启明捋了捋凌乱的衣袖，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看着你从温府马车上下来，一路跟着你到这儿的。”
闻言，温清漓面色一沉，冷声道：“你看到了多少？”
顾启明丝毫没想着隐瞒，“全看到了，你进了医馆，给一个病人治了病，他们还叫你东家。”
“你倒是诚实。”
这话虽是夸奖，却隐隐泛着凉意。
顾启明道：“不就是会医术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隐瞒的。”
温清漓冷笑一声：“对于顾世子来说或许没什么，但若是放在我身上，你觉得我的父亲母亲会放任我将医馆开下去吗？”
顾启明难得沉默了几秒，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他闷声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之前千鹤楼的事，算我欠你的，这次就当还你。”
隔着帷帽的轻纱，温清漓对上他诚挚的双眸，“我怎么才能相信顾世子不会骗我。”
顾启明面上一红，心中微怒：“你爱信不信。”
温清漓道：“此事本也与顾世子没什么干系，你若是不说或许日后需要时我还能施以援手。可若是你说出去，便是与我结了仇，我这个人小心眼。”
“与我结仇的下场，怕你承受不起。”
她走近几步，近到身上劣质香粉的气味萦绕顾启明的鼻尖，让他不由地皱眉。
“不要质疑我能不能做到。”
说完这话，不等顾启明反应，她转身便走。
“红玉，走吧。”
红玉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顾启明，脚步匆匆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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