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面露疑惑。
难道他们查错了？
害死尚林的人不是顾战？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顾战缓缓道出了实情。
“左枭龙的确曾是顾家军虎头营的人，我与他曾经关系很好，后来在与萧国一战中，他战死沙场。”
“什么！战死沙场？？”众人大惊。
“怎么可能？他若是战死沙场，又怎么会成了土匪？”
顾战：“我在郴州见到他时也很惊讶，彼时他与从前模样大相径庭，若非我与他相熟，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因此而放过他？”顾凌霜急声问。
“没有！”顾战回答地斩钉截铁。
“凌霜，你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顾战双目泛红，闪烁着泪光，哽咽道：
“我顾战……虽不算什么好人，可忠义二字是刻在骨子里的。
左枭龙没有战死沙场，却不回顾家军，是为不忠，落草为寇，残害百姓，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我如何能放得了他？”
“那他为什么没死？”祁慕问。
顾战垂下双眸，抿唇良久才道：
“当时我欲活捉他，便将他绑了带下山，谁知就在下山的途中，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
顾战攥着双拳，冷声吐出两个字：“柴微。”
听到这个名字，祁慕眸光一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顾凌霜更是脸色大变。
陆宝儿蹙眉：“这人是谁？”
祁慕沉声回答：“他是宫中左监门卫将军，负责后宫安全，是太后的亲信。”
陆宝儿顿觉事情愈发不妙。
既是太后亲信，那柴微去郴州必是太后授意。
但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郴州与其有关的无非就是军饷丢失一案，难道左枭龙也牵涉其中？
想到这，陆宝儿脑海中顿时闪过电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只查出王廷敬盗走军饷，却忽略了一点。
十万军饷不是小数目，王廷敬为掩人耳目肯定不会派官府的人去办。
所以土匪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柴微出现是为了让你放走左枭龙？”陆宝儿问。
顾战摇摇头：“不！他没让我放走，而是让我将左枭龙交给他。”
“他拿着太后的手谕，我不得不将人交给他，可谁知第二天左枭龙就打伤柴微跑了。”
顾凌霜：“那之后呢？可是你以尚林为饵，抓捕左枭龙的？”
“不！”顾战急忙回答：
“不是我，提出这个主意的是尚林，城中谣言也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
众人大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难道不知道左枭龙凶残至极，会要了他的命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顾战闭上眼睛，重重呼出口气。
“那些被土匪残害的百姓，哪一个不是他去验的尸！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土匪的凶残了！
可他说，正是因为知道土匪凶残，才必须这样做！”
顾战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
“尚仵作心怀大义，愿舍己为人，我怎么忍心以他为饵，所以我拒绝了。”
“可我没想到，他竟自己散播了谣言，引左枭龙杀他。
等我带人赶到时，左枭龙已经杀了他。
他临终前跟我说，他有个女儿，让我帮忙照顾。
可我去了他家，并没有找到人，问了周围的村民，他们都说尚林是孤身一人，没有女儿。
我找不到人，只能放弃，却不想他说的女儿竟是冯鬼娘。”
听完前因后果，陆宝儿不由得蹙眉。
若真相如此，那冯鬼娘的怨气便不该这么重。
她心思缜密，又深知尚林脾性，不可能觉察不出尚林的心思。
既是尚林自己的决定，冯鬼娘即便对顾战有怨恨，也不可能这么重。
陆宝儿眯眸打量着顾战。
见他眸光闪烁了，便冷声问：
“顾将军，你可还有隐瞒？”
顾战垂眸抿唇，不说话，摆明了确实还有隐瞒。
顾凌霜急了：“老头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瞒的？难道你要看着顾家军全都死光吗？”
“我……”顾战哀叹一声，无奈道：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没用。”
“是跟军饷一案有关，对吗？”陆宝儿沉声道。
顾战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头了。
“没错！的确和军饷案有关！”
跟军饷案有关，就是跟太后有关。
跟太后有关的事情，难怪顾战不肯直说。
众人沉默之时，祁慕忽然出声：
“顾将军，说吧！后面的事你不敢做，我来做！”
陆宝儿看了他一眼，眉头更紧了几分。
“顾将军，不管后路多艰险，我们也总得知道路该往哪儿走。”
顾战再次重重叹息一声，道：
“好，我说！”
“其实当初杀害仵作尚林的不是左枭龙，左枭龙也并非为我所杀，他们俩的性命都是葬送在柴微手里。”
说着，顾战将左枭龙的尸体翻过来，指着他背上的伤痕道：
“你们看，这是七星方戟留下的伤痕，使这武器的唯有柴微一人。”
“柴微为何要杀他们？”陆宝儿问。
“因为他们都知道军饷案的秘密，太后不会允许他们活着。”
“尚林临终前告诉我军饷一事，他求我替当年因军饷案被斩首的户部尚书华青山洗冤，我答应了他。”
顾战看向冯鬼娘的棺材，声音微颤：
“她也许是怨我食言了吧！”
这句话刚落下，陆宝儿明显感觉周围的怨气在涌动。
看来，这便是怨气的源头了。
陆宝儿有些头疼。
小老太太啊，你可真会给人出难题！
那可是当今太后，要定她的罪何其困难啊！
陆宝儿揉了揉眉心，对顾战说：
“顾将军，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要救顾家军就必须翻案。”
顾战猛然瞪大了眼睛，激声道：
“那可是太后啊！”
“皇上素来仁孝，就算我们有证据，皇上也不会同意翻案的。
况且当初华青山的罪是先帝定的，我们要翻案就是要皇上承认先帝错了。
这……难如登天啊！”
“难如登天也要去做！”
祁慕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他望着冯鬼娘的棺材，嘴角扯起一抹弧度：
“小老太太，你之前总说我是好官，那我便做个好官。”
“这个案子，我来翻！”
“哪怕是把这望都的天捅个窟窿，我也要这真相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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