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宫宴的喧嚣渐渐远去。王镜与荀彧、郭嘉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郭嘉搓了搓手，往掌心呵了口白气，“那些个繁文缛节，连口热食都吃不安生。”
荀彧轻笑：“百官齐聚，难免如此。”
王镜猜测道：“母亲或许备了宵夜。”
一踏入府门，炭火烘烤的暖意便混着面食香气扑面而来。
“果然有宵夜。”郭嘉望着桌上摆满的夜宵，眉眼带笑。盘子里排列整齐的饺子，白胖可爱，皮薄得能看见内里的馅料。
杨夫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暖黄的灯光映着她温婉的眉眼。
“听见车轱辘声就叫人把饺子下锅了。你秋日里就说想吃，我命人试做了些，有菜馅和肉馅的。”杨夫人执帕轻笑。
桌上摆着青瓷醋碟，蒜泥淋了香油，白雾裹着麦香腾空而起。
郭嘉盯着那些月牙形的面食，轻轻“咦”了一声：“这倒是从未见过。”
他好奇地夹起一个，咬破面皮的瞬间鲜香四溢。荀彧倒是斯文，先舀了勺热汤暖胃，才学着王镜的样子蘸醋。
王镜用银箸夹起一个，薄皮透出里头菜馅的翠色，赞道好吃。
杨夫人笑意温柔：“好吃就多吃些。你们吃，我看着就欢喜。”
荀彧慢条斯理地尝着，忽然“咯噔”一声，咬出一枚铜钱，铜钱掉进瓷碗的声音格外清脆。看起来很干净，像是精心清洗过。
“这……”荀彧看着铜钱不知所措。
郭嘉疑惑道：“饺子里为何会有铜钱？”
王镜却笑出声：“我之前说过一句，没想到母亲连这个都记得！”
她转向众人解释，“新春饺子里藏铜钱，吃到者来年必交好运。”
荀彧闻言，将铜钱郑重擦净，收入袖中，目光不自觉望向王镜，“主公既说是吉兆，自然要供奉起来。倒是辛苦夫人费心准备这些。”
杨夫人眼中笑意更深。
“饺子还有不少，我瞧着包进去的铜钱不止一枚。都多吃些，人人都能交上好运。”
郭嘉闻言立刻加快筷子，连吞五个不见铜钱，有些失落。王镜悄悄对侍从使眼色，不多时，新煮的饺子里果然让郭嘉咬到了铜钱。
他撂下筷子，指尖夹着一枚铜钱晃了晃。
“看来嘉的运气也不错。”
王镜望着他，摇头失笑。
待撤下残席，众人围坐煮茶。
郭嘉靠着软垫直犯迷糊，眼皮不住打架，没说两句便哈欠连天。
杨夫人强撑着困意，却也止不住眼皮耷拉。
王镜见状便催促二人去歇，自己与荀彧转至暖阁守夜。
暖阁内红泥小火炉滋滋作响，熏笼上搭着王镜的外袍。她卸去钗环，乌发如瀑倾泻肩头，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
王镜倚着窗棂，望着外头皑皑白雪，“今夜月色倒好。文若可有兴致对弈一局？”
荀彧取出紫檀棋匣，温润的玉棋子在棋盘上轻叩。
“求之不得。只是……主公可要手下留情？”他抬眸看向王镜，眼中带着笑意。
“那便看荀令君的本事了。”王镜执起黑子，落子果断。
棋局不过寥寥数子，原是消磨时光。王镜却觉困意如潮水漫来，恍惚间将头枕在棋盘上，呼吸渐渐绵长。
殿外值夜的侍从听得动静，正要入内伺候，却被荀彧抬手拦住。
“我来吧……莫要惊扰主公。”
荀彧俯身将人抱起，动作很稳，轻轻安置在了榻上。
他的手指刚触到纱帐，王镜忽然动了动，喉间溢出一句带着睡意的呢喃。
“奉孝……”
荀彧僵住的瞬间，温软的唇已经印在他脸颊上——他匆忙后退半步，膝弯却撞到榻边矮几。
王镜的手指攀上他腰间玉带时，荀彧终于抓住那截手腕。掌心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急，不知是谁的。
“主公认错人了——”
他声音发紧，却不敢用力挣脱。
可醉眠的人反而变本加厉，唇瓣磨过他的耳垂。
“你今日…好香…”温热的鼻息钻进衣领，深嗅着他的熏衣香。
“是荀文若……”
荀彧仰头避开，右手抵住王镜肩头。
纱帐被带起的风拂动，投下的影子将两人裹成模糊的一团。
王镜忽然轻笑，闭着眼去寻他唇瓣。
荀彧的理智在说该推开，手指却背叛意志，轻轻拢着她脑后的青丝。铜镜映出交叠的身影，像两株被风雪压弯的翠竹。
腰带落地的闷响惊醒了荀彧。他猛地别开脸，王镜的唇便擦着嘴角滑到下颌。
借着窗外雪光，他看见自己衣襟已经散开大半，露出肩头一点小痣。
荀彧猛然惊醒，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弯腰拾起腰带，仓促整理衣冠，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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