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还在说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很久不见了，小夏。”陆澄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我们现在要进去给一名送来的孕妇急救，回头再聊。”
说着几人就要进门。
孟夏伸手拦了一下，犹豫着道，“那个孕妇，是我认识的人....”
陆澄愣了下，“那送来的那位男士......”
“是我爸爸。”孟夏叹了口气，“麻烦你们了。”
一行人匆匆走进手术室。
孟时寒一双眉毛拧成麻花，“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孟夏打断他的话，“我也不想管她，但是没办法。”
平心而论她对周纯真的没有好感，但她是医生，不说治病救人，起码要对生命保持起码的敬畏，而不是看人下菜碟。
孟夏在手术室外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向消防通道。
推门走进去，随着门合上，光线奔隔绝在门外。
孟夏攥着手机，良久，拨通了一直存在手机里却从来没有联系过的人。
铃声响了一阵，电话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无精打采的女声。
“那位？”
孟夏沉默了两秒，“周姨，是我。”
从周纯她妈带着她第一次走进孟家门，孟夏就是这么喊的，一直喊到最后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跳进孟繁良这个火坑。
她听说当年自己离开那个家，去奶奶的第二天，周姨也走了。
孟夏和她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互相打电话寒暄的地步。
周姨也意识到这一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诧异，“小夏？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周纯....受伤了，你能来医院照顾她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
周姨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微微有些哽咽，“我说过，她要是敢和孟繁良在一起，我和她就断绝母女关系，她早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去找孟繁良。”
“可能找不了。”孟夏苦笑一声，来医院时，那两位热心的门卫又打了一个电话，说她爸爸精神好像有点问题，让她一定要小心。
“怎么？那王八蛋是死了吗？”
一提到孟繁良，周姨的情绪明显激烈起来。
“他疯了，精神出了问题。”
听筒那端再次安静，良久，孟夏听见压抑的抽泣声。
周姨挂断了电话，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孟夏从消防通道走出来，写着手术中的灯恰好熄灭，刘海辞走出来，瞧见孟夏朝她招招手。
“小孟，等你朋友清醒，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刘海辞的语气很沉重，“刚才我们做手术的时候，为防万一检测了胎儿的状态，等检查后才发现胎儿早已经胎停。”
孟夏愣了下，“是因为这次的受伤？”
“不是。”刘海辞摇头，“看样子已经胎停有一段时间了，我本以为你的朋友不知道这件事，麻醉之前她忽然醒过来，我提起时，她的样子不像是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她好像对于引产这件事非常抗拒......”
孟夏不禁想起在西山陵园的一幕。
当时孟繁良口口声声说周纯肚子里是孟家的乖孙，不知道他清醒之后，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
孟夏叹了口气，“主任，谢谢你，我已经通知她的妈妈，等她妈妈来之后，也许会改变她的主意。”
刘主任点头，“胎停的胎儿不适合在子宫里久留，还是要尽快做决定好。”
两人聊了一阵，话题转换到孟夏身上。
刘主任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孟夏要回外科的事情，他拍着孟夏的肩膀，“你要真想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或者你不好意思，就让陆澄给我带个话，干嘛非要从住院医生做起？”
孟夏笑了笑，“离开临床这么久，手都生了，从最底层做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重新捡起来的过程。”
“当年你执意要去b超室，我都跑去跟陆院长拍桌子了，最后还是没有改变。”刘海辞叹了一声，“小孟啊，等回到外科，好好努力，好好跟我后头学，你是干外科医生这块料，以后一定比其他人都优秀。”
刘海辞说完，临走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听他们说你爸爸在精神科住院部，他精神比较不稳定，你去接触他要注意。”
孟夏点头，“我知道了。”
一直到傍晚时，周纯从麻药中清醒过来。
孟夏跟着她去了病房，看着她安顿好后，一行人准备离去。
讲真的，她其实不知道那通电话究竟有没有用，她虽然不喜欢周姨，总觉得如果当年不是她，也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不得不承认，周姨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
她能在爱上孟繁良时果断离婚，又在发现新老公和女儿搞到一起时，果断处理，就孟夏知道的，她曾劝过周纯很多次。
可是年轻的周纯不听。
她以为这样是对自己妈妈的报复，她从堕落中寻求一丝安慰和反抗的快感。
却不知道一脚踏进更深的深渊。
面对屡教不改的女儿，周姨选择断绝关系，然后就真的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周纯。
当他们走出病房门，孟夏看见一个穿着深绿色长款大衣的女人，一眼认出她就是周姨。
周姨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鬓边数不清的白发。
孟夏记忆中的她一直是个艳丽讲究的女人。
大概是女儿的不听话让她这些年过的很苦，心一苦，难免要生白发，一根接着一根白发就是牵挂着周纯的心吧。
周姨眼眶红红的，看见孟夏面上生出羞愧，“小夏.....”
她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
又瞧见孟夏身后的孟时寒，声音越发干涩，“还有小寒，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孟夏收回目光，垂头盯着鞋尖，她很努力的想要把那些年凌乱争吵痛苦的画面从脑中清空。
但是和周姨面对面，让这件事更难做到。
在孟夏极力恢复平静时，一双手轻轻拉住她。
裴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夏，我在。”
那一声仿佛刺破回忆的一道光，孟夏顿时从浑浑噩噩的回忆之中清醒。
她重新看向周姨，“周纯在里面，她不太好，刚做完手术。”
周姨光听着就快要哭出来了，抬脚就要冲进去。
孟夏拦了一下，“医生说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已经胎停，她不愿意打掉，让家人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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