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城的夜色如打翻的琉璃盏，七彩晶石的光芒流淌在街道上，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林渊站在窗前，感受着空气中不断冲刷而来的法则之力，体内混沌灵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份精纯能量，合体境后期的壁垒在悄然松动。
“在想什么？”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端着两杯散发着白雾的灵茶，茶香中带着草木与冰雪的清冽。
茶盏是用极北冰玉雕琢而成，触手生凉，杯壁上凝着细碎的霜花，将内里琥珀色的茶汤衬得愈发温润。
林渊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杯壁，一股清透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恰好压下体内因灵力奔涌而泛起的燥意：“在想归墟之境的水有多深。大乘境修士随处可见，连胡胖子这样的散修都能拿出法则碎片，这里的修炼体系，恐怕比我们之前所在的界域完整得多。”
他浅啜一口灵茶，茶汤入喉先是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法则粒子顺着喉咙滑入丹田，与混沌灵力缠绕交织。
苏瑶轻啜一口灵茶，冰眸望向窗外漂浮的山脉，那里的山体被法则云气托举着，云气中不时有金色的流光闪过，那是高阶修士修炼时逸散的法则印记：“越完整，竞争就越激烈。你看那座浮空山，山巅萦绕的法则云气已凝聚成实质，像一块巨大的七彩水晶，显然有大能在那里闭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城中错落的楼阁，“这样的存在，城中不知还有多少。我们初来乍到，每一步都得谨慎。”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桌椅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熟悉的怒喝声，正是雷破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林渊与苏瑶对视一眼，快步下楼，只见客栈大堂中央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雷破军正单手按着一张方桌，巨斧斜斜拄在地上，斧刃映着灯光，闪着冷冽的光。
他对面站着一名青衫修士，手摇折扇，扇面上绘着几笔写意山水，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正是青玄。
“俺都说了这桌是我们先占的！”雷破军怒目圆睁，胸膛微微起伏，“我们的灵酒刚点上桌，就去后院解了个手，回来你就往这坐，凭什么抢？”
青衫修士轻摇折扇，扇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几分闲适：“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在下半个时辰前便已让店家在此布菜，只是出去转了圈看夜景，怎么就成你们的了？”他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胡说！”雷破军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灵酒坛子都震得跳了跳，“店家刚才还说这桌没人！”
“哦？”青衫修士挑眉，转向一旁满头大汗的店小二，“小二哥，半个时辰前，我是不是让你在这桌摆上‘醉流霞’和‘翡翠玉糕’？”
店小二连连点头，擦着额头的汗：“是……是这位仙长先订的，只是菜还没做好，仙长就出去了，小的一时糊涂，见这桌空着，就……就给雷仙长他们上了酒……”
林渊走近才发现，青衫修士身边还站着两人——白衣女子身姿绰约，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正是白灵。
她脚边立着个背着药篓的少年，药篓边缘露出几株带着泥土的灵草，少年满脸憨厚，正是药童。
竟是在迷雾沼泽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人。
“青玄兄？”林渊出声打招呼，心中略感诧异，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逢。
青衫修士闻言抬头，看清林渊的面容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随即收起折扇拱手笑道：“原来是林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目光在林渊身上一扫，眼中露出赞许，“几日不见，林兄修为竟已踏入合体境后期，这份进境，佩服。”
雷破军愣了愣，抓了抓后脑勺：“你们认识？”
林渊点头：“旧识，在迷雾沼泽曾有过交集。”
他转向雷破军，“雷兄，误会一场，让店家再添张桌子便是，我等与青玄兄许久未见，正好叙叙旧。”
雷破军虽仍有不甘，但见是林渊的朋友，还是悻悻地收起了巨斧，嘟囔道：“罢了罢了，看在林渊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只是那眼神依旧带着几分不服气，仿佛在说“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
青玄笑着解围：“是在下唐突了，这桌本就该让给诸位。”
他对店小二扬了扬下巴，“再备一桌，菜色与这桌一样，记在我账上。”说罢看向林渊，“林兄，不介意我等叨扰吧？”
“青玄兄客气了。”林渊侧身让座，“请。”
众人重新落座，店小二手脚麻利地另摆了一张方桌，很快便上齐了酒菜。
醉流霞的酒香混着翡翠玉糕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驱散了刚才的不快。
“不知三位怎会在此？”林渊率先开口，给青玄斟了杯灵酒，“归墟之境距迷雾沼泽千里之遥，莫非也是为了万法城的拍卖会？”
青玄端起酒杯，与林渊轻轻一碰，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林兄所言不差。我等为寻一味‘还魂草’而来，听闻万法城的拍卖会常有奇药出现，或许能碰上个好运气。”
他放下酒杯，神色凝重了几分，“还魂草能解魂母的死气侵蚀，我宗几位长老数月前探查影族巢穴时中了招，至今昏迷不醒，全靠护心丹吊着性命。”
林渊心中一动，放下酒杯：“你们的长老也被魂母残魂控制过？”他想起在万法塔遭遇的魂母虚影，那股阴冷的死气至今记忆犹新。
青玄点头，眉头紧锁：“不止我青云宗，归墟之境边缘的数个宗门都遭了毒手。影族的势力已悄悄渗透到这里，只是他们行事诡秘，没人知道巢穴在哪。”
白灵清冷的声音响起，像碎冰碰撞般清脆：“我们追查了半月，只查到影族似乎在利用归墟凶兽做什么实验，那些凶兽变得比以往更狂暴，而且……”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它们的体内多了一丝影族特有的死气。”
药童抱着药篓，从里面掏出一株带着紫色花苞的灵草，献宝似的递给石九（石九不知何时也下了楼，正坐在苏瑶身边）：“这是‘醒神草’，你闻闻，能让人脑子变灵光。”
他转向众人，继续道，“师父说，影族在炼一种‘死气傀儡’，把凶兽和影族残魂融在一起，特别可怕！”
众人闻言皆神色一凛，苏瑶指尖凝结出一缕冰雾：“若真是如此，放任影族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胡胖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里还啃着个灵果，含糊不清地说：“你们说影族？我倒是听说，城西的‘黑风寨’最近很不对劲。”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那寨子本是归墟凶兽的地盘，前阵子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占了，寨里的人都神出鬼没，还经常有人看到黑气从寨中冒出来，跟你们说的影族死气有点像。”
“黑风寨？”青玄皱眉，“我倒是听过这地方，据说里面盘踞着三头千年凶兽，凶悍异常，怎么会被影族轻易占了？”
胡胖子耸耸肩，把灵果核一丢：“谁知道呢，万法城最近怪事多着呢。前几天还有个卖法则碎片的修士说，在城外看到了会吞噬法则的黑影，碰一下，身上的灵力都少了半截。”
林渊看向紫宸，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紫宸低声道：“黑风寨不能不查。”
青玄拱手道：“我与白灵愿同往，多个人多个照应。影族与我等有宗门血仇，正好借机探探他们的底细。”
白灵点头，指尖凝聚出一片冰晶花瓣：“我的冰系法则或许能克制影族的死气。”
雷破军拍案而起：“算我一个！俺早就想会会影族的杂碎了！”
“不可。”林渊摇头，“敌暗我明，不宜人多。雷兄与苏瑶留在此地，保护石九和药童，以防敌人调虎离山。”
他看向雷破军，“客栈这边也需要有人坐镇，以防影族趁机偷袭。”
雷破军虽有些不甘，但也知道林渊说得有理，闷声道：“行，你们小心点。若有异动，我会立刻用传讯符通知你们。”
众人约定好入夜后行动，各自散去准备。
林渊回房检查了一遍储物袋里的符箓和法器，将混沌灵力运转到极致，确保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
苏瑶则帮石九和药童在房间布下了冰系防御阵，又给林渊塞了几枚“冰心丹”：“影族死气阴寒，这丹药能护你心脉。”
夜色渐深，万法城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只是行人的脚步都轻了许多，带着几分夜行者的谨慎。
林渊、紫宸、青玄、白灵四人换上早已备好的夜行衣，衣料能吸收光线，融入夜色中几乎看不见。
他们悄然离开客栈，如同四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城西的黑风寨掠去。
城西的空气明显阴冷了许多，法则之力也变得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一般。
远处的黑风寨笼罩在一片浓如墨汁的黑雾中，黑雾里不时传来凶兽的咆哮，还夹杂着诡异的低语，那声音仿佛能钻进人的骨髓里，让人不寒而栗。
紫宸停下脚步，虚空灵瞳运转，瞳孔中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虚影：“寨子里有至少十名影族修士，气息都在合体境以上，还有三头归墟凶兽，其中一头已达大乘境初期。”
他指向黑雾最浓的地方，“那里有强烈的空间波动，很可能藏着传送阵。”
青玄指尖凝聚出一缕翠绿的木系灵力，灵力化作一只小小的青鸟，振翅飞入黑雾：“我去引开凶兽，木系法则能暂时牵制它们。”
白灵点头，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我与你同去，冰系法则能冻结它们的行动，给你们争取时间。”
林渊看向紫宸：“我们从东侧潜入，那里的黑雾最淡，空间波动也最稳定。”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剑身隐有流光闪动，“注意寻找空间节点，影族很可能在那里布置了传送阵，若能找到，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
紫宸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小心些，影族擅长隐匿和偷袭。”
四人兵分两路，青玄与白灵的身影很快融入黑雾，紧接着便传来凶兽的咆哮和冰层碎裂的脆响，显然已经与敌人交上了手。
林渊与紫宸对视一眼，身形一晃，如同两道鬼魅的影子，朝着黑风寨东侧掠去。
黑雾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悄然亮起，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毒蛇。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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