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药铺时，李德全一直送到门口，连声保证一定打理好铺子，请东家和韩爷放心。苏月禾也再次叮嘱了几句，并言明日后会定期派人来查看账目和运送药材，具体事宜后续再议。
走出药铺，寒风扑面，但苏月禾的心情却格外轻松愉悦。解决了铺子的后顾之忧，回玉州府的路似乎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去哪儿？”韩牧野替她拢了拢斗篷的帽子，遮住吹来的寒风。
苏月禾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感受了一下风雪的力度，笑道：“难得风雪小了，夫君陪我去西市逛逛可好？琼州府是西域商路重镇，有不少异域风情的稀罕玩意儿。
爹爹和红姨，还有陌儿、宁儿、睿儿，都念叨许久了。趁着青霜和宇文少主他们还在，正好多采买些回去，也省得我们自己路上不好带。”
“好。”韩牧野自然没有异议。他牵起苏月禾的手，裹在自己温暖的大掌中，“都依你。”
琼州府的西市，即使在这样风雪未歇的日子，也依旧人流如织，喧嚣热闹。这里是西域与中原货物交流的最大集散地之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更多的是临时搭起的、五颜六色的帐篷摊位。空气中混合着香料、皮革、烤馕、牛羊肉、以及冰雪的复杂气息。
叫卖声此起彼伏，带着浓重西域口音的官话、叽里咕噜的胡语、还有天南地北的汉话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市井交响曲。
“上好的和田美玉！羊脂白的籽料！走过路过别错过！”
“波斯地毯！真丝织造！看看这花纹！看看这颜色！”
“刚出炉的烤包子！皮薄馅大！热乎着呢！”
“西域葡萄干！无花果干！甜掉牙喽！”
苏月禾仿佛鱼儿入了水，兴致勃勃地拉着韩牧野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她先是来到一家专卖西域干果蜜饯的铺子，仔细挑选着色泽金黄饱满的无花果干、颗粒硕大的葡萄干、还有散发着独特香气的巴旦木和核桃。
“红姨最爱吃这些甜嘴儿了，爹爹也喜欢用无花果干泡茶。多买些回去。”苏月禾一边挑，一边跟韩牧野念叨着。
韩牧野则负责拎着越来越重的包裹，毫无怨言，只是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她。
接着，她又钻进一家售卖西域毛皮和织物的帐篷。里面挂满了色彩艳丽、图案繁复的波斯地毯，还有柔软厚实的雪貂皮、火狐皮、以及各种羊毛毡制品。
苏月禾看中了一条深红色底、织着金色繁复花纹的羊毛披肩，质地厚实柔软，颜色喜庆。
“这个给红姨，冬日里披着又暖和又好看。”她满意地比划着。又挑了几块图案别致、大小不一的羊毛毡垫子，“这个铺在竹溪庄园的椅子上，孩子们肯定喜欢。”
韩牧野的目光则被帐篷角落里挂着的几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吸引。刀鞘镶嵌着红蓝宝石，刀柄缠绕着金丝，充满了异域风情。
他拿起一把，掂量了一下，入手沉重，刀锋虽未出鞘，却隐隐透着一股寒气，显然并非凡品。
“喜欢？”苏月禾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问。
韩牧野摇摇头，将刀放回原处：“花哨有余，实用不足。” 他更喜欢自己那把饮血无数、朴实无华却削铁如泥的长刀。
苏月禾抿嘴一笑，也不强求，拉着他继续逛。
在一家专卖西域乐器和工艺品的摊位前，苏月禾停住了脚步。摊位上摆放着造型奇特的热瓦普、手鼓，还有一些用彩石、牛骨、木头雕刻的精美小玩意儿。
她的目光被几个小巧玲珑的胡杨木雕吸引住了。有栩栩如生的骆驼，有展翅欲飞的雄鹰，还有几个憨态可掬、穿着西域服饰的小人偶。
“这个骆驼给陌儿，他最喜欢这些动物。这个雄鹰给宁儿，希望他志存高远。这几个小人偶给睿儿，他肯定喜欢摆着玩。”苏月禾拿起小人偶，爱不释手地摸着上面精细的雕刻纹路。
韩牧野看着妻子为儿女精心挑选礼物的样子，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也拿起一个雕刻着狼图腾的骨质挂坠看了看，又放下了。
“给师傅带些什么好呢？”苏月禾有些犯难，“他老人家好像什么都不缺。”
韩牧野目光扫过摊位，落在一个造型古朴、用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酒壶上。
酒壶不大，线条流畅，壶身上浅浅地浮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壶盖是一只蹲伏的小兽。墨玉质地温润内敛，透着一股沉静的气息。
“这个如何？”韩牧野拿起酒壶，入手温润细腻，“玉质不错，寓意也好。师傅虽不好酒，但用来泡他的药茶，或者摆在案头把玩，应该合适。”
苏月禾眼睛一亮：“夫君好眼光！这墨玉酒壶古朴大气，正配师傅！” 她当即爽快地付了钱。
两人又逛了香料铺子，买了些西域特有的安息香、乳香和上好的胡椒、肉桂。苏月禾还特意为叶青霜挑了一盒气味清冷、据说是雪山雪莲提炼的凝香膏。
不知不觉，韩牧野手中已经提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苏月禾看着夫君难得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
“累了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她体贴地问。
“无妨。”韩牧野摇摇头，将手中的包裹掂了掂，稳稳地拎着，“给家里买的东西，再多也不累。”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摊位上传来一阵喧哗和孩子的哭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约莫七八岁的胡人小男孩跌坐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些干果，旁边一个摊主模样的壮汉正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用生硬的官话呵斥着：“小崽子！不长眼睛！踩坏我的货还想跑？！”
小男孩吓得瑟瑟发抖，脸上挂着泪痕，拼命摇头，用带着哭腔的胡语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辩解。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但多是看热闹。
苏月禾眉头微蹙，拉着韩牧野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苏月禾蹲下身，温声问那小男孩，又抬头看向那怒气冲冲的摊主。
摊主见苏月禾衣着不俗，气度不凡，旁边站着的韩牧野更是气势迫人，虽然没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嚣张的气焰不由得收敛了几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夫人，您给评评理！这小崽子瞎跑乱撞，把我刚摆出来的上好货物全都撞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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