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卷着秋雨，打在青藤中学的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地下储藏室里，赵磊正蹲在一堆废旧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飞速切换，教学楼、操场、校门口……所有红点都代表着周砚父亲派来的暗哨。“搞定！”他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储藏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了角落里被临时改造的金属架——上面挂满了林小满连夜打磨的合金片，泛着冷光的边缘能轻易划开绳索。
灵溪站在储藏室中央，指尖凝结的冰珠在掌心滚来滚去。她能感觉到地面下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苏晓晓和张鹏在打通暗道，李然则守在入口，用他新学的“声波干扰”能力屏蔽着外面的脚步声。“周砚那边……会出事吗？”她轻声问，冰珠突然碎裂，化成细雾。
林小满往改装的玩具枪里填装麻醉针，头也不抬地说：“放心，周哥说他爸吃软不吃硬，只要他装怂，肯定能拖住。”话虽如此，他捏着枪管的手却在用力，指节发白。
而此刻的周家别墅，周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碗温热的姜汤。父亲周建军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军绿色的常服肩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想通了就好。”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明天上午九点的机票，去美国，跟你姑姑住。”
周砚捧着姜汤，指尖传来的热度却暖不了心里的寒意。他故意垂着眼，露出顺从的模样：“爸，我能……最后去趟学校吗？跟同学道个别。”
周建军转过身，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他的脸：“不必了。你的同学里，混进了‘傲慢组’的人，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爸不是要逼你，是这潭水太深，你蹚不起。”
周砚的心脏猛地一沉——赵磊他们！他强压着喉咙口的腥甜，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我知道了，爸。那我去收拾行李。”
上楼时，他的脚步故意放得很慢，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碎镜片——苏晓晓给的那枚。刚走到楼梯转角，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淡的异香，像是某种花香，却带着麻痹神经的微苦。他心里警铃大作，猛地屏住呼吸转身，却见父亲手里拿着一个微型喷雾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对不起，砚儿。”
这是周砚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倒下去的瞬间，似乎看到父亲眼角的红，像被秋雨打湿的枫叶。
同一时间，青藤中学地下储藏室。
“轰隆——”
张鹏一拳头砸开暗道的最后一块水泥板，尘土飞扬中，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苏晓晓第一个钻进去，手里的夜视镜反射着幽光：“里面是空的，安全。”
灵溪正要跟上，赵磊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全部变成雪花，紧接着弹出一行猩红的字：【十宗罪·傲慢组已入侵，坐标锁定储藏室】。
“不好！”赵磊猛地扯掉网线，“他们绕过了我的防火墙，肯定是周哥那边出问题了！”
林小满抓起改装枪，把灵溪往洞口推：“你先走！我们断后！”
话音未落，储藏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五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站在门口，为首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冷笑——正是“傲慢组”的组长。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改造人立刻举起手臂，枪管在黑暗中闪着金属的冷光。
“王楚涵的基因残体，周砚的容器……今晚倒是省了功夫。”女人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锋利，“把她交出来，饶你们这些小鬼不死。”
张鹏怒吼一声，抓起旁边的铁管就冲了上去，却被改造人射出的麻醉网缠住，重重摔在地上。李然试图用声波干扰，却被对方的声波武器反噬，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灵溪看着倒下的同伴，掌心的寒气骤然暴涨。她知道自己不能走，至少不能在同伴为她争取时间的时候逃走。冰蓝色的光芒在她周身亮起，储藏室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地面结出的冰棱像锋利的长矛，直指入侵者。
“抓住她！”女人下令。
改造人蜂拥而上，冰棱与金属碰撞的脆响、少年们的怒喝、灵溪压抑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一张紧绷的网。而灵溪在抵抗的间隙，总会不由自主地望向地面——周砚说过，他会拖住父亲，他说过不会让她被抓走。
可现在，他在哪里？
十几个小时后，纽约肯尼迪机场。
周砚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私人飞机的卧室里。舷窗外是似的云层，机身广播正用英文播报着即将抵达的消息。他猛地坐起身，头痛欲裂，口袋里的碎镜片早已不见踪影。
卧室门被推开，父亲的副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水和药片：“周少，将军让您醒了就把药吃了。到了美国，会有人照顾您的起居。”
“我爸呢？”周砚的声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怒意。
“将军回军区了。”副官避开他的目光，“他说，等‘傲慢组’的事了结，会亲自去美国接您。”
周砚看着窗外掠过的云，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酸。他终于明白父亲那句“对不起”里藏着什么——不是妥协，是用另一种方式把他摘出去。可他摘出去了，灵溪呢？赵磊他们呢？
他猛地掀开被子，冲到驾驶舱门口，却被两个保镖拦住。“让开！”他嘶吼着，拳头不停地砸在保镖的手臂上，“我要回去！你们让我回去！”
回应他的，只有飞机引擎单调的轰鸣，和下方越来越小的、如积木般的城市轮廓。
他不知道，在他被带上飞机的同时，灵溪为了掩护同伴撤退，主动走进了“傲慢组”的囚车；他也不知道，赵磊在被抓住前，用最后一丝信号将暗道的地图发向了一个加密号码——那是周砚留给他们的紧急联络方式。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刺眼。周砚瘫坐在地上，望着舷窗外的蓝天，第一次觉得自由这两个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他被保护在金色的牢笼里，却把同伴和那个需要他的女孩，丢在了最危险的风暴中心。
而风暴的另一端，灵溪坐在颠簸的囚车里，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铁栏。她想起周砚说过的话：“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做好。”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小鬼”，对抗整个世界的方式。
两边的计划，终究还是在命运的岔路口，走向了失控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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