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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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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书探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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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第一卷中《青溪诗牢:血墨密语》的后传。

第一章 金銮恩旨 京华初涉

青溪血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林书的名字已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奏章送到了金銮殿上。皇上览毕,对其智破奇冤、不畏强权的风骨大为赞赏,更感念其对同窗情谊的坚守与对真相的执着,一道圣旨便将其从青溪县主簿擢拔为大理寺评事,着即入京赴任。

消息传来时,林书正在西跨院陪着张修文晒太阳。十年幽禁几乎榨干了张修文所有生气,他瘦骨嶙峋地靠在藤椅上,目光偶尔会追着檐下的蛛网发呆,只有在林书拿出一些旧诗稿或与他谈论文字韵律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疯张妈——如今该称张母——正坐在一旁,用布满老茧的手细细缝补着儿子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旧衫,嘴里喃喃着不成调的乡谣。

“修文,伯母,”林书收起圣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皇上恩准,我……我们要去京城了。”

张修文缓缓转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那双眼睛里却掠过一丝茫然的恐惧。京城,那是比青溪县衙更庞大、更陌生的牢笼吗?张母则是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林书:“去……京城?那……那我儿的伤……”

“伯母放心,”林书连忙蹲下身,语气恳切,“京城名医多,我定会设法为修文诊治。而且,大理寺衙署旁我已寻好一处宅院,我们一同住下,我也好照应。”他知道,张修文如今离不开母亲,而张母也绝不可能丢下儿子。

三日后,一辆简陋的马车载着三人驶向京城。一路颠簸,张修文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会透过车窗缝隙怔怔地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眼神空洞。林书则时常翻开一本新的卷宗——那是大理寺提前发来的,京城最近发生的一桩奇案,作为他上任的“见面礼”。

抵达京城,安顿好宅院,林书便立刻前往大理寺报到。大理寺卿是位面色严峻的老臣,见到林书,只淡淡说了句:“林评事,京城非青溪,案子棘手,望你好自为之。”随即便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推到他面前,“这是‘碎玉案’,死者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现场只留下半块碎玉和一句怪诗,你且先看看。”

林书翻开卷宗,案发现场的描述触目惊心,而那句诗更是让他眉头紧锁:“‘寒梅落处玉生烟,不见长安月正圆’——大人,这诗……”

“怪就怪在这里,”大理寺卿道,“礼部侍郎说,他女儿素爱诗词,可这句诗却非她所作,也查不出出处。碎玉是她常戴的佩饰,为何碎裂?诗又有何意?你是断案奇才,且去查吧。”

回到宅院,已是掌灯时分。张母已备好简单的晚饭,张修文坐在桌边,正用一根木炭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林书坐下,草草扒了几口饭,便忍不住拿出卷宗,对着那两句诗出神。

“书……”张修文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林书抬头:“修文,你醒了?”

张修文的目光落在卷宗上的诗句上,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玉生烟”三字:“……‘玉’……‘烟’……”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组织语言。

林书心中一动:“修文,你觉得这诗有何不妥?”

张修文沉默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韵……韵脚……怪。”

“韵脚?”林书重新看诗,“‘烟’属一先韵,‘圆’属十三元韵,确实不协……但也许是作者故意为之?”

张修文缓缓摇头,指节敲了敲桌面,眼神里难得地有了一丝清明:“……不是……故意……是……被迫。”

“被迫?”林书猛地一震,“你的意思是,这诗是被人逼写的?或者……是死者留下的某种暗示?”

张修文没有回答,只是又拿起木炭,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寒”字,然后又画了个圈,指向“长安”二字。

林书盯着那“寒”字和“长安”,喃喃道:“寒……长安……寒意中的长安?或者……‘寒’与‘长安’有何关联?”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修文,谢谢你!我知道该从哪里查了!”

他顾不上吃饭,匆匆披上外衣,对张母说了句“伯母看好修文”,便冲出了家门。张修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那丝清明又渐渐褪去,重新变得浑浊,他低下头,继续用木炭在纸上画着,这一次,画的是一个扭曲的“囚”字。

宅院外,京城的夜色深沉,林书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他不知道,这仅仅是他在大理寺惊险探案的开始,而张修文,这个被岁月和苦难摧残的诗人,将成为他破解迷局的关键钥匙。同时,他也未曾留意,在他奔赴案发现场的路上,一道娇俏的身影正躲在街角,好奇地打量着他,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昭阳公主,刚溜出皇宫玩耍,恰好目睹了这位新来的大理寺评事因一句诗而激动的模样。

第二章 碎玉诗谜 公主惊鸿

林书连夜赶到礼部侍郎府。此时已是三更,侍郎府上下仍沉浸在悲恸之中,府门处灯笼高悬,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寒气。林书亮明身份,被引至死者——礼部侍郎之女苏婉清的闺房。

闺房布置雅致,处处透着书香气息,但如今却被衙役们翻动得有些凌乱。林书仔细勘察现场,正如卷宗所记,苏婉清倒在梳妆台前,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旁边散落着半块碎玉,正是她常戴的羊脂玉双鱼佩,而梳妆台上,用胭脂写着那两句诗:“寒梅落处玉生烟,不见长安月正圆”。

“林评事,”负责此案的捕头拱手道,“我们勘察过,门窗完好,无强行闯入痕迹,像是熟人作案。但苏小姐深居简出,能接近她的人不多。”

林书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两句诗上:“这诗……当真是用胭脂所写?”

“是的,”捕头道,“就在苏小姐手边,看字迹,应是她本人所写。”

林书凑近,仔细观察字迹,又回想张修文的话——“韵脚怪”、“被迫”。他喃喃自语:“寒梅落处……玉生烟……不见长安……月正圆……”忽然,他眼睛一亮,“拿纸笔来!”

捕头连忙递上纸笔。林书将诗句写下,然后开始拆解:“‘寒梅’之‘寒’,可拆为‘宀’与‘人’、‘一’、‘丶’;‘落处’……暂且不论。‘玉生烟’,‘玉’字……若将‘烟’字的‘火’旁去掉,取‘因’,‘玉’加‘因’……是‘国’字?不对。”

他皱着眉,又看向“不见长安月正圆”。“长安”代指京城,“月正圆”……十五?可案发在初十。“不见”……是看不到,还是隐藏?

“林评事,您这是……”捕头不解。

林书没有回答,而是想起张修文画的那个“寒”字和指向“长安”的圈。“寒”……“长安”……“寒”在“长安”……“长安”的“安”字,加上“寒”的上半部分“宀”?“宀”+“安”……是“宓”字!

“宓?”林书心中一动,“宓”字少见,作姓氏时读“fu”,是否与某人有关?他立刻问捕头:“苏小姐身边,可有姓宓的人?或者,名字里带‘宓’字的?”

捕头一愣,摇头道:“没听说过。苏侍郎府中上下,并无此姓。”

林书有些失望,但随即想到,也许不是姓氏,而是其他含义。他再次看向诗句,忽然注意到“玉生烟”三字的笔画,尤其是“生”字,写得有些刻意,竖画格外长,几乎贯穿了“玉”和“烟”的部分笔画。

“这不像匆忙中所写,”林书沉吟道,“更像是……在刻意构造什么。”他试着将“生”字的竖画作为中轴线,左右拆分“玉”和“烟”的部分笔画,忽然惊呼:“是‘牛’和‘火’!‘牛’+‘火’……是‘秋’字!”

“秋?”捕头更疑惑了,“可现在是春末啊。”

“不是季节,”林书道,“也许是人名中的字,或者……‘秋’与‘愁’谐音?”他又看向“不见长安月正圆”,“月正圆”是“十五”,“不见”……“十五”不见,就是“十五”之前?初十案发,正是十五之前。“长安”……京城……“月正圆”而“不见”,是否指“月”字不完整?“月”字不完整,加“长安”的“安”……“月”+“安”……是“胺”?不对,或“晏”?

正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伴随着女子清脆的笑声和侍卫的劝阻声。捕头脸色一变:“谁这么大胆?”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粉色宫装、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已带着一阵香风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侍卫。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容貌娇俏,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内,最后落在林书身上,歪着头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大理寺评事?林书?”

林书一愣,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林书,参见公主殿下。”他认出了这是昭阳公主,京城无人不知的金枝玉叶,性格活泼,最爱微服私访。

昭阳公主摆摆手,毫不在意礼仪,径直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那两句诗,眉头皱起:“写得真难听,韵都不对。”

林书心中一动,公主虽娇憨,却出身皇家,饱读诗书,她也觉得韵脚不对,看来张修文的判断没错。“公主殿下也觉得此诗有不妥?”

“当然啦,”昭阳公主指着诗道,“‘烟’是一先韵,‘圆’是十三元韵,差着十万八千里呢,除非是乡野村夫,不然谁会这么押?可看这屋子,主人分明是个才女嘛。”

林书心中豁然开朗!张修文说“被迫”,公主说“乡野村夫”般的押韵,难道这诗根本不是苏婉清所作?或者,是她在被迫的情况下,按照凶手的要求写的?但凶手为何要让她写这样一首不伦不类的诗?

“公主殿下,”林书问道,“您觉得,这诗除了韵脚,还有何奇怪之处?”

昭阳公主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拍手道:“哦!我知道了!‘寒梅落处玉生烟’,‘寒梅’是冬天的花,‘玉生烟’一般形容美人或宝物,可这里配的是‘落处’,有点不吉利呢。还有‘不见长安月正圆’,‘长安’就是京城啦,‘月正圆’却‘不见’,是不是说在京城看不到月圆?或者……是指某个人?”

林书被她这么一点,思路更加开阔。“某个人……”他忽然想到,“长安月正圆”,“月正圆”即“十五”,“长安”代指京城,“京城十五”……难道是指京城中某个与“十五”相关的人或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进来,对礼部侍郎耳语了几句。侍郎脸色大变,转向林书和昭阳公主,拱手道:“公主殿下,林评事,方才接到消息,城南‘醉仙楼’的掌柜,于今夜暴毙,现场……也留下了一句诗!”

林书和昭阳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又一起命案,同样留下诗句?这显然不是巧合!

“走!”林书当机立断,“去醉仙楼!”

昭阳公主眼睛发亮,也跟着道:“我也要去!”

侍卫们连忙劝阻,但昭阳公主哪里肯听,硬是跟着林书出了侍郎府。路上,昭阳公主好奇地问林书:“林评事,你刚才在想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林书笑了笑,道:“在下在想,公主殿下金口玉言,说不定待会儿的诗,还得请公主指点呢。”

昭阳公主得意地扬起小脸:“那是自然!本公主可是读过好多好多诗的!”

看着公主娇俏的模样,林书心中不禁莞尔,暂时忘却了案件的沉重。他不知道,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从此将与他的探案生涯结下不解之缘,而更多不同类型的女子,也将在他未来的路上,掀起或惊涛骇浪,或温婉涟漪。

第三章 醉仙楼谜 假线索歧

醉仙楼位于京城南隅,是京中有名的酒楼,白日里人声鼎沸,此刻却被衙役层层围住,透着一股诡异的肃静。林书带着昭阳公主走进楼内,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死者是醉仙楼的掌柜,名叫王富贵,人称“王胖子”,死在二楼的账房内,胸口同样插着一把匕首,死状与苏婉清相似。不同的是,王富贵身边没有碎玉,只有一张酒肆常用的草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一句诗:“醉里挑灯看剑影,梦回长安月未明”。

“又是‘长安’?又是‘月’?”昭阳公主凑上前,看着诗句,“‘剑影’……‘月未明’……这韵脚倒是对了,都是庚青韵。”

林书点点头,勘察现场。账房内一片狼藉,像是被人翻动过,显然凶手在寻找什么。他拿起那张草纸,纸张粗糙,墨迹却很新,笔锋有力,不似苏婉清闺房那首诗的胭脂字迹那般柔弱。

“林评事,”捕头道,“王胖子这人心胸狭窄,做生意有些不择手段,得罪过不少人。但我们查了,他与苏侍郎家似乎并无交集,这两起案子……”

“必然有关联,”林书沉声道,“同一手法,都留下含‘长安’、‘月’的诗句,绝非巧合。”他看向诗句,“‘醉里挑灯看剑影,梦回长安月未明’……‘剑影’,为何是‘剑影’?王胖子是个商人,并非武人。‘梦回长安月未明’,‘梦回’,‘长安’,‘月未明’,与上一首的‘不见长安月正圆’正好相反,一个‘未明’,一个‘不见圆’,都与‘月’的不完整有关。”

昭阳公主在一旁道:“‘挑灯看剑’,我知道,这是辛弃疾的词啦!‘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可这里改成了‘看剑影’,还加了‘梦回长安月未明’,是什么意思呢?”

“借用典故,”林书沉吟道,“但改了字,必有深意。‘剑影’……是指刺客?还是‘剑’字本身?‘剑’字繁体为‘剑’,拆开来……‘佥’+‘刀’。‘佥’有共同、都的意思……”

他正思索间,手下衙役来报:“大人,在王胖子的账册里,发现了这个!”递上来一个小小的锦盒。

林书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形制竟与苏婉清那半块碎玉极为相似,也是双鱼佩!只是这半块是左翼,苏婉清的是右翼,合起来正是一对!

“果然有关联!”捕头惊呼,“难道凶手是为了这对玉佩?”

林书拿起玉佩,仔细查看,忽然发现玉佩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宓”字!与他之前猜测的“宓”字不谋而合!

“‘宓’!”林书心中一震,“看来这个‘宓’字是关键!”他立刻下令,“立刻去查,京城之中,姓宓或者名字带‘宓’的人,尤其是与苏婉清和王富贵都有交集的!”

衙役们领命而去。昭阳公主好奇地问:“这个‘宓’字很重要吗?”

“目前看来是的,”林书道,“苏婉清案中,我从诗中拆解出‘宓’的可能,如今王胖子这里又出现刻有‘宓’字的玉佩,此乃重大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脸色激动:“大人!查到了!京中有一位宓公子,名叫宓文轩,是个落魄书生,曾与苏婉清有过婚约,后因家道中落被苏侍郎悔婚!而且,我们还查到,宓文轩近日常去醉仙楼饮酒,与王胖子有过争执!”

“哦?”林书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带宓文轩来问话!”

半个时辰后,宓文轩被带到了醉仙楼。他约摸二十岁,面色苍白,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懑和惶恐。

“大人,小人冤枉啊!”宓文轩一见到林书就跪下磕头,“小人虽然与苏小姐有过婚约,也与王胖子有过争执,但杀人的事,小人绝不敢做啊!”

“争执?所为何事?”林书厉声道。

“王胖子……他曾向我放高利贷,”宓文轩颤抖着道,“小人因家道中落,无奈借了他的钱,却无力偿还,他便日日催逼,还出言侮辱……”

“那你与苏婉清呢?”林书追问,“苏侍郎悔婚,你可曾怀恨在心?”

宓文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苏伯父悔婚,也是情理之中,小人……小人并未怨恨苏小姐,只是……只是心中难过罢了。”

“难过?”林书冷笑,“难过到去杀了她?还杀了王胖子?现场的诗,还有这刻着‘宓’字的玉佩,作何解释?”他将玉佩扔到宓文轩面前。

宓文轩看到玉佩,脸色大变:“这……这不是我的!小人从未有过这种玉佩!”

“哼,还想狡辩!”捕头在一旁喝道,“我们查到,你曾学过诗词,那两句诗,定是你所写!你因恨苏婉清悔婚,恨王胖子逼债,故而痛下杀手,还留下诗句故弄玄虚!”

宓文轩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诗……诗我是会做一些,但那两句诗……小人从未写过!”

林书看着宓文轩的反应,心中却有些疑虑。宓文轩虽然落魄,但眼神中的惶恐不似作伪,而且他若真是凶手,为何要在玉佩上刻自己的姓氏,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这不符合连环杀手的心理。

“带下去,严加看管!”林书暂时下令,他需要时间思考。

昭阳公主在一旁小声道:“林评事,你觉得他是凶手吗?我看他挺可怜的。”

林书摇摇头:“不好说。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两句诗,虽然用了典故,但意境却有些……刻意。而且,苏婉清案中的诗韵脚混乱,像是被迫,而王胖子案中的诗韵脚工整,却又像是故意模仿某种风格。一个凶手,为何要用两种不同的写诗方式?”

他忽然想起张修文,想起张修文那句“被迫”。难道……这两首诗,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或者,其中一首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假线索?

“走,回府!”林书当机立断,“我要去找修文!”

回到宅院,张修文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株刚抽芽的小树,眼神平静。张母在厨房忙活。林书顾不上休息,将两张诗稿递给张修文:“修文,你看看这两首诗,可有端倪?”

张修文接过,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纸张,良久,才抬起头,指向第一首“寒梅落处玉生烟”:“……迫……急……”又指向第二首“醉里挑灯看剑影”:“……稳……假……”

“迫急?稳假?”林书皱眉,“你的意思是,第一首诗是凶手逼迫苏婉清在紧急情况下写的,所以韵脚混乱,笔法仓促;而第二首诗是凶手自己写的,写得很稳,但……是假的?是用来误导我们的?”

张修文缓缓点头,又拿起笔,在第二首诗的“剑影”二字下画了个圈,然后在旁边写了个“鉴”字,又划掉,改成“剪”字。

“鉴?剪?”林书琢磨着,“‘剑影’……‘鉴’是镜子,‘剪’是剪刀……镜子?剪刀?”他忽然想到,王胖子是商人,账房里肯定有算盘、账本,或许还有……镜子?

“修文,谢谢你!”林书豁然开朗,“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宓文轩很可能是被冤枉的,这第二首诗,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假线索,目的就是引我们去查宓文轩!”

他立刻起身,准备再次前往醉仙楼,重新勘察现场。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林评事在家吗?本公主给你送点心来啦!”

昭阳公主提着一个食盒,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女。看到林书,她眨眨眼:“我猜你肯定还没吃饭,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桂花糕,可好吃啦!”

林书有些哭笑不得,这公主殿下真是随性。他侧身让她进来,道:“多谢公主殿下,只是下官正在查案,恐怕……”

“查案要紧,”昭阳公主大大咧咧地放下食盒,“不过饭也要吃呀!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她说着,好奇地看向张修文,“这位就是……张修文先生吧?”

张修文微微颔首,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张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公主,吓得连忙跪下:“民妇参见公主殿下!”

“哎呀,起来起来,不用多礼!”昭阳公主连忙扶起她,好奇地打量着张修文,又看看林书,忽然笑道:“林评事,你和张先生真是有趣,一个忙着破案,一个……嗯,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书苦笑,正想解释,忽然看到食盒旁边掉出一张手帕,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手帕……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心中一动,却没多想,对昭阳公主道:“公主殿下,下官确有急事要去醉仙楼,不如……”

“我跟你一起去!”昭阳公主立刻道,“多个人多个主意嘛!说不定我又能帮你想出什么线索呢!”

看着公主期待的眼神,林书无奈点头。他不知道,这位公主的加入,不仅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线索,也会为他本就复杂的生活,增添更多啼笑皆非的插曲。而此刻,他更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正躲在暗处,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落入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下一个受害者,已经悄然锁定……

第四章 兰香迷影 双姝初遇

再次来到醉仙楼,林书直奔账房,按照张修文的提示,重点勘察与“鉴”(镜)和“剪”相关的物品。账房内果然有一面铜镜,擦得锃亮,旁边还有一把剪刀,似乎是用来裁剪账本纸张的。

林书拿起剪刀,仔细查看,没有异常。他又看向铜镜,镜中映出他和昭阳公主的身影,公主正好奇地东看西看。忽然,林书注意到铜镜边缘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像是……血迹?

“拿灯来!”林书连忙道。

衙役递过灯笼,林书凑近铜镜,借着灯光仔细查看,那痕迹果然是干涸的血迹!而且,血迹的形状不像是匕首伤口滴落的,更像是……指甲刮擦留下的!

“这里有问题!”林书心中一紧,“凶手在杀了王胖子后,曾用过这面镜子,还可能用指甲在镜面上留下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铜镜表面,果然,在血迹下方,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匆忙划过。林书让衙役取来细炭粉,轻轻涂抹在镜面上,不久,镜面上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字:“宓……非……凶……”

“‘宓非凶’!”昭阳公主惊呼,“意思是宓文轩不是凶手?”

林书点头,心中大石落地:“看来修文说得对,第二首诗是假线索,凶手杀了王胖子后,故意留下诗句和刻有‘宓’字的玉佩,引导我们怀疑宓文轩,同时又在这隐蔽处留下‘宓非凶’,似乎……在向我们传递什么信息?”

“好狡猾的凶手!”昭阳公主气愤地跺脚,“一边栽赃,一边又留下暗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林书沉声道,“或者,他有更大的图谋,不想让我们太早抓住替罪羊。”他看向那半块玉佩,“这玉佩,既然刻着‘宓’字,却又不是宓文轩的,那它到底属于谁?‘宓’字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大人,又……又出事了!城西‘兰香阁’的老板娘,今晚也……也被杀了!现场……同样留下了一句诗!”

“什么?”林书和昭阳公主同时惊呼。第三起命案!凶手的作案频率竟然如此之快!

“走!去兰香阁!”林书当机立断,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起案子,恐怕比前两起更加复杂。

兰香阁是京城有名的香料铺子,老板娘柳如眉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以调制各种奇特香料闻名。林书赶到时,柳如眉倒在柜台后,胸口同样插着匕首,死状凄惨。现场没有碎玉,只有一张香料包装纸,上面用胭脂写着一句诗:“兰烬落时香满袖,月照长安人未还”。

“又是‘长安’,又是‘月’!”昭阳公主看着诗句,眉头紧锁,“‘兰烬落时’……‘兰烬’是指烛火将熄时的余烬,‘香满袖’……柳老板娘是卖香料的,倒是应景。‘月照长安人未还’,还是说月亮照着京城,人却没回来?”

林书勘察现场,柳如眉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小包香料,香气独特,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他打开香料包,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正是之前在昭阳公主手帕上闻到的那种淡香!

“公主殿下,”林书拿起香料包,“您闻闻,这香味……”

昭阳公主凑近闻了闻,惊讶道:“呀!这是‘醉流霞’!是柳老板娘的独门秘制香料,我上个月还买过呢!不过……这味道好像比我买的那包,多了一丝……苦杏仁味?”

林书闻了闻,果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这是氰化物的气味!他心中一凛:“不好!这香料有毒!”他连忙让衙役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林书,微微颔首:“林评事,我是大理寺少卿沈青璃,奉命协助你查案。”

沈青璃约莫二十七八岁,容貌清丽,气质冷艳,眼神锐利如刀,一看就是常年办案的老手。林书连忙拱手:“见过沈少卿。”

昭阳公主好奇地打量着沈青璃,小声对林书道:“这姐姐好威风啊,比你还像捕头。”

沈青璃听到了,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看向昭阳公主:“公主殿下谬赞了。”她转向林书,“林评事,三起命案,死者身份各异,苏婉清是大家闺秀,王富贵是商人,柳如眉是老板娘,他们之间有何联系?”

“目前发现的共同点,是都留下了含‘长安’、‘月’的诗句,以及……”林书拿出那半块刻有“宓”字的玉佩,“这个玉佩,苏婉清和王富贵案中各有半块,合为一对,柳如眉案中暂未发现,但诗句同样指向‘长安月’。”

沈青璃接过玉佩,仔细查看:“‘宓’字……京中姓宓的不多,除了那个宓文轩,还有……”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柳如眉的第一任丈夫,好像就姓宓!叫宓远山,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多年前外出经商,一去不返,柳如眉才改嫁他人,接手了兰香阁。”

“哦?”林书眼前一亮,“这就对上了!苏婉清曾与宓文轩有婚约,王胖子与宓文轩有债务纠纷,柳如眉是宓远山的前妻!这三人都与‘宓’姓有关!”

“可是,”沈青璃道,“宓远山多年前就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是他回来了?为了什么复仇?”

“有可能,”林书道,“但也不排除是宓文轩因家族恩怨而作案,虽然他之前否认,但……”

“等等,”昭阳公主忽然插话,“刚才在柳老板娘手里的香料包,有苦杏仁味,是毒药吧?可她是被匕首杀死的,为什么手里还攥着有毒的香料?”

林书和沈青璃同时看向那香料包,林书道:“也许是凶手让她调制的,或者,这香料本身就是凶器的一部分?比如,凶手用有毒的香料迷晕了她,再下手?”

沈青璃摇头:“不像,苦杏仁味的氰化物毒性剧烈,吸入或接触过量可迅速致死,但柳如眉是被匕首刺中心脏而死,现场也没有挣扎痕迹,说明她可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的。”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来报:“大人,在柳如眉的卧房里,发现了这个!”递上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林书打开,里面竟然是另一半双鱼玉佩!正是苏婉清和王富贵那两半的合璧!玉佩内侧同样刻着“宓”字,而木盒里还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如眉亲启”,字迹苍劲有力。

林书打开信,上面写着:“如眉,别来无恙?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当年之事,我已查明,冤有头,债有主。这对玉佩,本是我们定情之物,如今物归原主,望你珍重。近期京城将有风波,望你小心。——远山”

“是宓远山的信!”沈青璃惊讶道,“他真的回来了?而且似乎知道些什么!”

林书看着信,眉头紧锁:“‘当年之事,我已查明,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之事是什么?难道这三起命案,真的与宓远山有关?他是回来复仇的?”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穿着素雅布裙、提着药箱的少女匆匆跑了进来,看到柳如眉的尸体,顿时脸色煞白,泪水夺眶而出:“柳姨!”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眼神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忧虑,看到林书和沈青璃,连忙福身:“民女苏锦儿,是兰香阁的学徒,不知……不知柳姨她……”

“你是苏锦儿?”林书注意到她,“你姓苏?与礼部侍郎苏大人是何关系?”

“回大人,”苏锦儿小声道,“苏侍郎是民女的远房伯父,民女父母早亡,被伯父收留,因不喜深闺生活,便来兰香阁学调香。”

昭阳公主好奇地看着苏锦儿:“你就是苏婉清的堂妹?”

苏锦儿点点头,泪水更急:“堂姐……堂姐她也……”

林书心中一动,苏锦儿,苏婉清的堂妹,在兰香阁当学徒,而兰香阁老板娘是宓远山的前妻,这关系网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这时,沈青璃忽然指着苏锦儿的袖口:“苏姑娘,你袖口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苏锦儿一惊,连忙遮掩:“没……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沾上的墨水……”

林书眼神锐利,立刻道:“抬起手来!”

苏锦儿吓得浑身一颤,慢慢抬起手。林书看到她袖口上确实有一片深色污渍,凑近闻了闻,不是墨水,而是……一种奇特的香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昨晚去过哪里?”林书厉声问道。

苏锦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昭阳公主也紧张起来:“难道……凶手是她?”

沈青璃冷冷地看着苏锦儿:“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们动刑!”

苏锦儿“扑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大人饶命!民女……民女昨晚确实来过兰香阁,但……但我不是凶手!我……”

她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昨晚……昨晚我接到一封匿名信,说柳姨知道我父母当年去世的真相,让我深夜来兰香阁相见。我来了之后,发现柳姨……柳姨已经死了!我害怕被人误会,就……就匆匆离开了,袖口的污渍……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柳姨身边的香料罐……”

“匿名信呢?”林书追问。

“被我……被我烧了……”苏锦儿低下头。

林书和沈青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这苏锦儿的话,有几分可信?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昭阳公主忽然指着苏锦儿的发簪,惊讶道:“呀!你的发簪,和我宫里的一支好像啊!也是用‘醉流霞’香料熏过的!”

苏锦儿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簪,眼神闪烁。

林书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疑窦丛生。苏锦儿、沈青璃、昭阳公主……三个不同类型的女子,因为这起案子聚到一起,而她们身上,似乎都隐藏着不同的秘密。

更让林书在意的是,张修文所说的“假线索”,在这第三起案子中,又是否存在?那句“兰烬落时香满袖,月照长安人未还”,到底是凶手的真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夜色更深,京城的迷雾也越来越浓。林书感到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他必须尽快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找到那个隐藏在“长安月”背后的真凶,否则,下一个受害者,可能随时出现。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忙于查案的同时,一双双不同的眼睛,正从不同的角落注视着他,有好奇,有欣赏,有爱慕,也有……杀意。

第五章 诗骨藏锋 人格迷踪

苏锦儿的出现,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她的证词漏洞百出,袖口的污渍和发簪的香味都暗示着她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林书隐隐觉得,她不像是能连杀三人的凶手。

“把苏锦儿带回大理寺,好生看管,”林书下令,“但不可用刑,她一个弱女子,未必是真凶。”

沈青璃点点头,对林书的判断表示赞同:“林评事所言有理,此案处处透着诡异,凶手心思缜密,绝非苏锦儿这般慌张少女所能为。”

昭阳公主在一旁眨眨眼,小声对林书道:“林评事,你看沈少卿,虽然冷冰冰的,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

林书苦笑,这位公主殿下,到了关键时刻还不忘观察旁人。他看向沈青璃:“沈少卿,你觉得,这三起案子的凶手,其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为了宓家的恩怨?还是为了那对双鱼玉佩?”

“不好说,”沈青璃沉吟道,“宓远山的信中提到‘当年之事’,这可能是关键。我们需要尽快查明,当年宓远山外出经商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婉清、王富贵、柳如眉三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那三句诗,”林书道,“‘寒梅落处玉生烟,不见长安月正圆’;‘醉里挑灯看剑影,梦回长安月未明’;‘兰烬落时香满袖,月照长安人未还’。这三句诗,都提到‘长安’和‘月’,且都与‘不见’、‘未明’、‘未还’等不圆满的意象相关,似乎在诉说着某种遗憾或怨恨。”

“而且,”昭阳公主补充道,“第一首诗韵脚混乱,像是被迫;第二首诗韵脚工整,像是故意;第三首诗……嗯,用胭脂写在香料纸上,有点像女人的手笔呢。”

“女人的手笔?”林书和沈青璃同时看向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啦,不过柳老板娘是女人,用胭脂写字也正常嘛。”

林书心中一动,难道第三首诗真的是女人写的?而前两首诗分别由不同的人所写?这似乎印证了张修文所说的“假线索”和“被迫”。

“走,回府!”林书再次决定,“我要让修文看看这第三首诗!”

回到宅院,张修文已经睡下,张母在他床边守着。林书不想打扰,便在书房坐下,拿出三句诗稿,反复琢磨。昭阳公主和沈青璃也跟了过来,一个好奇地看着诗稿,一个则仔细观察着书房的布置。

“林评事,你这位张兄……很可怜啊,”沈青璃轻声道,“十年囚禁,毁了一生。”

林书叹了口气:“是啊,若非当年我……”他没说下去,眼中满是愧疚。

昭阳公主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小声道:“以后我让御药房多送些好药来,给张先生补补身体。”

正说着,里屋传来张修文的咳嗽声。林书连忙进去,张修文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修文,你醒了?”林书坐到床边。

张修文转过头,看到林书,眼神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暖意,然后看向他手中的诗稿。林书将第三首诗递给他。

张修文接过,看了很久,手指在“兰烬落时”和“香满袖”上轻轻划过,忽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修文,你怎么了?”林书连忙扶住他。

张修文指着“兰烬”二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极度痛苦。然后,他又指向“香满袖”,手指死死地抠着纸张,几乎要将纸抓破。

“‘兰烬’……‘香满袖’……”林书不解,“这只是描写香料和烛火,有什么不对吗?”

张修文猛地抓住林书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眼神狂乱,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她……她……香……毒……”

“她?香?毒?”林书大惊,“你是说,这首诗与一个女人有关?而且和有毒的香料有关?”

张修文用力点头,然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又陷入了那种茫然的状态。

“修文!”林书急忙呼唤,但张修文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林书心中巨震,张修文的反应太反常了!他为什么对“兰烬”和“香满袖”如此恐惧?难道……他的记忆深处,也有一段与香料和女人相关的痛苦经历?是吴明当年逼他做了什么?

“林评事,张先生他……”沈青璃和昭阳公主也跟了进来,看到张修文的样子,都很担心。

“他没事,”林书勉强道,“只是太累了。”他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张修文的反应,让他隐隐猜到,这起案子可能不仅仅是复仇那么简单,或许还牵扯到更深的秘密,甚至……与张修文的过去有关?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役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宓文轩……宓文轩在大理寺牢房里自杀了!”

“什么?”林书猛地站起来,“自杀?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衙役喘着气,“刚才去送饭,发现他用自己的衣带吊死在房梁上了,手里还……还攥着一张纸!”

林书立刻赶往大理寺,沈青璃和昭阳公主也紧随其后。来到牢房,只见宓文轩吊在房梁上,已经气绝身亡,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揉皱的纸。

林书小心地取下纸张,展开一看,上面用鲜血写着一句诗:“月落乌啼霜满天,长安不见使人愁”。

“又是‘长安’!又是‘不见’!”昭阳公主惊呼,“他为什么要自杀?还留下这样的诗?”

沈青璃仔细查看现场:“死状像是自杀,但这笑容……太奇怪了,不像是畏罪自杀,反而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林书看着那句诗,心中寒意顿生。“月落乌啼霜满天”,这是张继的《枫桥夜泊》,本是描写忧愁,可这里加上“长安不见使人愁”,更添了几分绝望。

“他不是自杀,”林书沉声道,“这是谋杀!凶手怕他说出真相,所以杀人灭口,还伪造了自杀现场,留下这句诗,继续误导我们!”

“可是,牢房看守森严,凶手如何能进来杀人?”沈青璃疑惑。

“这说明,凶手在大理寺内部,或者……有内应。”林书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且,宓文轩的死,证明我们之前的方向有误,凶手绝不是简单的宓家复仇,他的目的,可能是要掩盖一个更大的秘密!”

他忽然想到张修文刚才的反应,“她……香……毒……”,难道凶手是个女人?一个与香料和毒药有关的女人?

苏锦儿?柳如眉已经死了,苏锦儿有嫌疑,但她太年轻,不像能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沈青璃?不可能,她是大理寺少卿,没有动机。

昭阳公主?更不可能……

那会是谁?

就在这时,林书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正是在柳如眉香料包和苏锦儿发簪上闻到的“醉流霞”香,但这一次,香味中似乎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剧毒的味道!

他猛地抬头,看到沈青璃和昭阳公主都有些不对劲,脸色微微发白,眼神迷离。

“不好!有毒!”林书大喊,“快屏住呼吸!”

但已经晚了,他自己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模糊。在他失去知觉前,他看到牢房门口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一身普通的仆役服装,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不知过了多久,林书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大理寺的偏房里,沈青璃和昭阳公主也在旁边,已经醒来,脸色还有些苍白。

“林评事,你醒了!”昭阳公主看到他,松了口气,“刚才好险,我们都中了迷香!”

沈青璃沉声道:“是‘醉流霞’混合了‘牵机引’,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幸好我们吸入不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书心中一凛,凶手竟然敢在大理寺内动手,而且用的是柳如眉的秘制香料,这说明凶手对兰香阁非常熟悉,甚至可能就是柳如眉身边的人!

“苏锦儿呢?”林书急忙问道。

“她……她也中了迷香,不过没事,”沈青璃道,“我已经让人严加看管了。”

林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凶手如此狡猾,布下一个又一个陷阱,甚至敢在大理寺内作案,他到底想隐藏什么?

忽然,他想起张修文那反常的反应,想起他提到的“她”和“毒香”,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难道凶手……拥有多重人格?或者,张修文当年在囚禁中,曾被迫为某个拥有多重人格的人代笔写诗,而这个人,如今也在京城,并且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关?

这个想法让林书不寒而栗,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案情的诡异和张修文的恐惧。

“修文……”林书喃喃自语,“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当年在青溪县衙的地牢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张修文,即使揭开他痛苦的伤疤,也要找出真相。因为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破案,更是为了拯救那些可能的下一个受害者,也是为了……让张修文摆脱过去的阴影。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京城的某个角落,一个身影正对着镜子,脸上时而温柔,时而狰狞,轻声笑着:“林书啊林书,你终于快要猜到了……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她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双鱼玉佩,玉佩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第六章 双子迷局 诗心通窍

一夜无眠,林书反复琢磨着案情和张修文的反应。天亮时分,他匆匆赶回宅院,张修文已经醒了,坐在窗边,眼神比昨日清明了一些,正在用木炭在纸上写字,写的是一些破碎的诗句,不成章法。

“修文,”林书坐到他身边,轻声道,“昨晚……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关于‘兰烬’和‘香满袖’?”

张修文停下笔,转过头,看着林书,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用沙哑的声音道:“……香……吴……吴明……逼……”

“吴明?”林书一惊,“你是说,当年吴明逼你做过与香料有关的事?”

张修文再次点头,手指颤抖着,在纸上画了一个扭曲的“宓”字,然后又画了一个“双”字,最后画了两个重叠的圆圈。

“‘宓’……‘双’……两个圆圈?”林书皱眉,“双宓?双胞胎?还是双重身份?”

张修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在肯定林书的猜测。他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影……光……”

“影与光?”林书琢磨着,“这是指双重人格?一面如影,一面如光?”

张修文放下笔,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去。

林书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当年吴明为了诗名,不仅囚禁了张修文,逼他代笔,可能还与某个姓宓的人有勾结,而这个人,或许就拥有双重人格,或者与“双”有关。如今,这个人回来了,或者说,“影”的那一面回来了,为了某种目的,开始连环杀人,并且利用诗句和张修文熟悉的事物来误导和挑衅。

“修文,谢谢你,”林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他起身来到书房,沈青璃和昭阳公主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焦急。

“林评事,有线索了!”沈青璃道,“我们查到,宓远山当年并非失踪,而是被人谋害!凶手正是王富贵!当年宓远山经商致富,王富贵觊觎其财,便设下圈套,将他害死,侵吞了他的财产,还霸占了他的妻子柳如眉!”

“什么?”林书大惊,“这么说,王富贵是凶手?但他也死了啊。”

“这正是奇怪之处,”沈青璃道,“我们还查到,苏侍郎当年之所以悔婚,是因为王富贵向他透露了宓家的‘秘密’,说宓文轩有‘隐疾’,不堪造就,苏侍郎为了女儿的前途,才被迫悔婚。而这个‘隐疾’,很可能就是……双重人格!”

昭阳公主惊讶地捂住嘴:“宓文轩有双重人格?所以昨晚的‘自杀’,其实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所为?”

“很有可能,”沈青璃道,“我们还查到,柳如眉当年并非真心改嫁王富贵,而是被他胁迫,并且她一直知道宓远山是被王富贵所害,所以暗中调查,这也是她为何会调制‘醉流霞’这种独特香料,据说宓远山生前最喜欢这种香味。”

林书结合张修文的提示,心中豁然开朗:“这么说,真相可能是这样的:宓文轩确实有双重人格,一个是懦弱的书生‘宓文轩’,一个是为父复仇的‘暗影’。当年王富贵害死宓远山,霸占柳如眉,又设计让苏侍郎悔婚,刺激了宓文轩的另一个人格‘暗影’。‘暗影’潜伏多年,如今羽翼丰满,开始复仇。他先杀了苏婉清,因为苏家当年悔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然后杀了王富贵,报杀父之仇;接着杀了柳如眉,因为她虽然是受害者,但可能也知道一些秘密,或者‘暗影’认为她背叛了父亲;最后,‘暗影’为了彻底掩盖真相,杀了自己的‘懦弱’人格宓文轩,伪装成自杀。”

“可是,”昭阳公主提出疑问,“那三句诗呢?还有‘长安月’的意象,以及张修文先生的反应,又怎么解释?”

“诗是‘暗影’留下的,”林书道,“他知道张修文懂诗,也知道我会找张修文破解,所以故意留下这些带有误导性的诗句,一方面炫耀,一方面挑衅。‘长安月’对他来说,可能象征着父亲当年在京城的梦想或遗憾,如今月未圆、人未还,充满了怨恨。而张修文的反应,是因为当年吴明可能逼他为‘暗影’或与‘暗影’相关的人代笔写过类似的诗,尤其是涉及到香料和女人的部分,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这个解释似乎合理,”沈青璃点头,“但我们需要证据。”

“证据就在‘醉流霞’香料和双鱼玉佩上,”林书道,“‘暗影’在作案时,故意留下这些线索,既是纪念,也是挑衅。现在,我们需要找到宓文轩尸体上是否有其他痕迹,以及……”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沈青璃道:“沈少卿,你立刻派人去查,京城之中,是否还有与宓文轩血缘相关的人,比如……双胞胎?”

沈青璃一愣:“双胞胎?你是说,宓文轩可能有个双胞胎兄弟?”

“张修文画了‘双’字和两个圆圈,这可能是双重人格,也可能是双胞胎,”林书道,“如果是双胞胎,那‘暗影’就不一定是宓文轩的另一个人格,而可能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两人一明一暗,共同策划了这起复仇案。”

这个猜测让案情更加复杂,但也更符合张修文的提示。

沈青璃立刻下令去查。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苏锦儿……苏锦儿不见了!”

“什么?”林书和沈青璃同时站起,“怎么回事?”

“我们刚才去给她送饭,发现牢门被打开,看守被打晕在一旁,苏锦儿不知所踪!”衙役焦急地说。

林书心中一沉,看来“暗影”的行动还在继续,苏锦儿的失踪,预示着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她,或者……她本身就是“暗影”的一部分?

“立刻封锁全城,搜查苏锦儿的下落!”林书下令,“同时,重点排查与宓家相关的所有人!”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张修文昨晚画的“影与光”,以及苏锦儿那怯生生的眼神和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苏锦儿……才是真正的“暗影”?

苏锦儿,苏婉清的堂妹,在兰香阁学调香,与柳如眉关系密切,又与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柔弱可能是伪装,她的“暗影”人格,才是策划这一切的真凶!而宓文轩,可能只是她用来转移视线的棋子,甚至……是她的同谋,或者牺牲品。

“走!去兰香阁!”林书当机立断,“苏锦儿最熟悉的地方,可能就是她的藏身之处,或者……她下一个动手的地方!”

昭阳公主也跟了上去,脸上带着紧张:“林评事,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林书点点头,眼神坚定。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抢在“暗影”之前,揭开所有的谜团,否则,更多的人将死于非命,而张修文心中的阴影,也将永远无法散去。

兰香阁内,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味,但这一次,却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林书仔细勘察,在柳如眉卧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日记是柳如眉写的,记录了她被迫嫁给王富贵的痛苦,以及她对宓远山的思念。其中有一页,赫然写着:“文轩这孩子,真是可怜,竟和他父亲一样,得了那种怪病(双重人格)。远山,你若泉下有知,可要保佑他啊……锦儿这孩子也不容易,父母早亡,在苏府寄人篱下,幸好她心性坚韧,一直帮我打理兰香阁……”

“果然!”林书合上日记,心中巨震,“苏锦儿……她一直知道宓文轩有双重人格,甚至可能……一直在利用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一个衙役跑进来:“大人!在兰香阁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苏锦儿!还有……还有一具尸体!”

林书立刻冲向后院地窖,沈青璃和昭阳公主紧随其后。地窖里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和香料味。苏锦儿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眼神惊恐,而她旁边,躺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正是失踪多年的宓远山!

宓远山的尸体保存得相当完好,显然是被人用特殊香料处理过,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旁边放着一张纸,上面用鲜血写着最后一句诗:“长安月落人何在?双鱼合璧照黄泉”。

“双鱼合璧……”林书看着地上完整的双鱼玉佩,又看看苏锦儿,“苏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儿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眼神却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林评事,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不再怯生生,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成熟的韵味,与之前判若两人。

昭阳公主吓得躲到林书身后:“她……她怎么了?”

沈青璃握紧了腰间的佩刀:“你不是苏锦儿!你是谁?”

“我是谁?”苏锦儿站起身,缓缓走向林书,眼神锐利如刀,“我是苏锦儿,也是……宓影。”

“宓影?”林书大惊,“你是宓远山的女儿?还是……”

“我是宓远山的女儿,”苏锦儿冷笑,“也是宓文轩的双胞胎妹妹。当年父亲被王富贵害死,母亲柳如眉被胁迫,我和哥哥被分开寄养,我在苏府,他在宓家。哥哥有双重人格,而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是你策划了这一切?”林书沉声问道,“杀苏婉清,杀王富贵,杀柳如眉,杀宓文轩,甚至……杀了你自己的父亲?”

“父亲?”宓影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仇恨取代,“他当年为了生意,忽略了我们,才会被王富贵害死!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至于其他人,苏婉清家嫌贫爱富,王富贵杀人夺财,柳如眉懦弱背叛,哥哥的‘文轩’人格太过懦弱,只有‘暗影’人格还有点用,但也碍手碍脚……他们都该死!”

“那诗句呢?”林书追问,“你为什么要留下那些诗?”

“诗?”宓影笑了,笑得有些疯狂,“那是我写给张修文先生的‘信’啊!当年吴明那个狗官,逼他为我父亲的生意伙伴代笔,那些诗里,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和秘密!我知道张先生懂诗,也知道你会找他破解,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当年的受害者,如今回来了,带着血和泪,来讨还一切!”

她的目光转向林书,带着一丝挑衅:“林评事,你很聪明,能查到这里。但你知道吗?当年吴明逼张先生代笔的诗中,还有一首,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关于你……”

“关于我?”林书一愣。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张修文,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窖门口,由张母搀扶着。他看着宓影,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他缓缓举起手,指向宓影,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道:“……诗……无……罪……人……罪……”

宓影看着张修文,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悲伤:“张先生……你说得对,诗无罪,人有罪……是这世道,是这些肮脏的人,逼得我们不得不变成怪物……”

她忽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指向自己的心口:“如今大仇得报,我也该去陪我的父母和哥哥了……”

“住手!”林书大喊,想要阻止。

但已经晚了,宓影猛地将匕首刺入自己胸口,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缓缓倒下。

地窖里一片死寂,只有烛火摇曳,映着众人复杂的脸庞。

林书看着宓影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这起连环杀人案,终于以凶手的自杀而告终,但留下的谜团和伤痛,却远未消散。

张修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诗无罪,人有罪。”

是啊,诗本是言志抒情之物,却被有心人用来藏污纳垢,甚至成为杀人的工具。这是诗的悲哀,也是人的悲哀。

昭阳公主看着林书,小声道:“林评事,你没事吧?”

沈青璃也叹了口气:“这案子……太惨烈了。”

林书点点头,走到张修文身边,轻轻扶住他:“修文,我们回家。”

张修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宓影的尸体,眼神空洞。

回家的路上,林书一直在思考宓影最后说的话,关于吴明逼张修文代笔的诗中,藏着一个关于他的秘密。那会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个秘密,将在他未来的探案生涯中,掀起更大的风波。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两位女子——活泼的昭阳公主和冷艳的沈青璃,看着他疲惫却坚毅的背影,心中都泛起了异样的情愫。

京城的天,渐渐亮了,但林书知道,属于他的“长安月”下的探案之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离奇、惊险的案件等着他,而张修文,将继续作为他的智囊,陪他走过一程又一程。

第七章 宫墙诗魂 画皮迷障

碎玉案以宓影的自杀落幕,却在林书心中留下了重重疑云,尤其是宓影提及的、与他相关的“诗中秘密”。然而大理寺公务繁忙,新的案件接踵而至,容不得他细想。

这日,大理寺卿将一份加急卷宗掷于案上,面色凝重:“林评事,沈少卿,看看吧,这案子若破不了,怕是要惊动圣听了。”

卷宗上写着“宫娥暴毙案”。三日前,宫中浣衣局宫女绿萼被发现死于值房,死状奇特——双目圆睁,面带诡异微笑,周身无任何外伤,唯有心口处一枚淡紫色指印,状似兰花。更离奇的是,她枕边放着一幅残缺的仕女图,图中美人面容被利器刮去,只余一双含怨的眼睛,旁边用胭脂写着半首诗:“画皮难画骨,深宫锁玉魂”。

“画皮?深宫?”昭阳公主不知何时又溜到了大理寺,探头看卷宗,“这诗好吓人,难道是鬼怪作祟?”

沈青璃蹙眉:“宫中守卫森严,怎会有鬼怪?定是人为。绿萼只是个普通宫女,何至于此?”

林书翻查卷宗:“绿萼,年十八,入宫三年,据闻性情怯懦,不善交际。死前一日,曾向同伴提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幅仕女图,经画师辨认,画的是五年前病逝的贤妃娘娘。”

“贤妃?”昭阳公主惊道,“就是那个善画兰草、却因‘暴病’而亡的贤妃?我记得她,母家势微,在宫中一向低调。”

林书心中一动:“贤妃娘娘的死因,可曾有疑?”

大理寺卿摇头:“当时奉旨查验,确系心疾突发。此事已过去五年,怎会与绿萼之死有关?”

“未必无关,”林书沉吟,“‘画皮难画骨’,暗示伪装;‘深宫锁玉魂’,直指贤妃。绿萼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或许正是与贤妃相关的秘密。”

他立刻入宫,在昭阳公主的“帮助”下,得以勘查绿萼值房。值房狭小简陋,除了那幅残画,并无他物。林书仔细查看那枚兰花状指印,发现指印边缘有细微的鳞片状痕迹,像是……某种粉末残留。

“这不是指印,”林书捻起一点粉末,“是用特制的染料按上去的,模仿兰花形状。”

昭阳公主凑趣:“我知道!宫里有种‘兰花迷’香粉,是戏班用来化妆的,颜色持久,还带着淡淡兰香。”

正说着,一个身着宫装、容貌温婉的女子走进来,正是贤妃的贴身宫女,如今已是浣衣局管事的刘嬷嬷。她见到林书,神色紧张:“林评事,公主殿下,绿萼这孩子命苦,求大人尽早查明真相。”

林书注意到刘嬷嬷袖口沾着一点淡紫色粉末,与指印颜色一致,且她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腕,那里似乎戴着什么东西,被衣袖遮住。

“刘嬷嬷,”林书忽然问道,“贤妃娘娘生前,可曾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信物?”

刘嬷嬷眼神闪烁:“娘娘最爱画兰,腕上常戴一副羊脂玉兰花镯,是入宫时家父所赠……只是娘娘病逝后,那玉镯也不知所踪了。”

“玉镯?”林书想起绿萼心口的兰花指印,“可否让在下看看您的手腕?”

刘嬷嬷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大人,老身……老身这手腕生了冻疮,不便见人……”

就在此时,值房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打扮艳丽的贵嫔在宫女簇拥下走来,正是如今圣眷正浓的丽嫔。她扫了林书一眼,语气轻蔑:“一个小小宫女的死,也劳烦大理寺评事亲自来查?林评事真是怜香惜玉啊。”

昭阳公主撇嘴:“丽嫔娘娘这是何意?人命关天,自然要查清楚。”

丽嫔冷笑:“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绿萼手脚不干净,前几日还偷了本宫的一支珠钗呢!如今死了,怕是做了亏心事,被鬼神索命了吧。”她说着,故意露出腕上一副精美的玉兰花镯,正是刘嬷嬷所说的样式!

林书瞳孔一缩:“丽嫔娘娘的玉镯,倒是与贤妃娘娘的很像。”

丽嫔脸色微变,随即笑道:“是吗?许是巧合罢了。本宫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罢,匆匆离去。

林书看向刘嬷嬷,她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回到大理寺,林书立刻让沈青璃去查丽嫔的底细。沈青璃很快回报:“丽嫔,本姓苏,五年前入宫,因容貌与贤妃有三分相似,得以晋封。其母家原是江南小吏,却在她入宫后突然暴富,购置田产无数。”

“苏姓?暴富?”林书想起宓影案中的苏侍郎,心中疑窦丛生,“还有那玉镯,刘嬷嬷言辞闪烁,丽嫔却恰好戴着同款,其中必有蹊跷。”

深夜,林书再次入宫,潜至丽嫔宫中。月色下,丽嫔正在灯下临摹一幅仕女图,画中美人正是贤妃,容貌栩栩如生。林书躲在暗处,只见丽嫔画完,忽然从妆奁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淡紫色粉末,涂在自己左手手指上,然后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按捺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果然是她!”林书心中了然,正欲现身,却见丽嫔忽然脸色一变,眼神变得空洞,喃喃自语:“姐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那玉镯本该是我的……”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与之前判若两人:“你死了五年,还阴魂不散!绿萼那贱婢看到了我画皮的秘密,就该去死!还有刘嬷嬷,当年若不是她帮我……”

林书大惊,这丽嫔竟然也有双重人格?!

就在此时,丽嫔猛地抬头,看向林书藏身之处:“谁在那里?!”

林书无奈现身,沉声道:“丽嫔娘娘,跟在下回大理寺走一趟吧。”

丽嫔(或说她的另一个人格)忽然狂笑起来:“走?我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丽嫔,你敢动我?!”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画笔,蘸满墨汁,朝林书刺来,动作竟异常迅捷。

林书侧身躲过,抽出腰间佩刀格挡。就在这时,丽嫔的眼神忽然又恢复了温柔,看着林书手中的刀,吓得花容失色:“大……大人,我……我这是怎么了?”

人格转换!林书心中一凛,这比宓影的情况更加诡异。

恰在此时,昭阳公主带着侍卫赶来,看到眼前情景,惊呼:“丽嫔娘娘,你为何要伤林评事?”

丽嫔一脸茫然,仿佛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最终,丽嫔被“请”回了大理寺。林书对她进行了彻夜审问,她时而温柔怯懦,时而疯狂狠戾,两种人格交替出现,让审问难以进行。

“修文,”林书疲惫地回到宅院,将案情告知张修文,“这丽嫔的双重人格,比宓影更甚,两种人格切换时毫无征兆,温顺时如弱柳扶风,狠戾时却能徒手伤人。她口中的‘姐姐’、‘画皮的秘密’,究竟指向何事?”

张修文正对着窗台上一盆兰草出神,闻言缓缓转过头。十年来的幽禁让他对光影变化格外敏感,此刻烛火在他眼瞳里碎成两点微光。他伸出变形的手指,指向林书带来的那幅残画:“……眼……”

“眼睛?”林书拿起残画,只见被刮去面容的仕女图上,那双眼睛却画得异常细致,瞳孔深处似有墨色漩涡。“贤妃娘娘的眼睛?”

张修文摇头,枯瘦的指节敲了敲画纸边缘——那里有一处极淡的墨迹,形似兰草的叶尖,却多了一抹扭曲的勾。“……非画……是……印。”

“印?”林书猛地想起丽嫔腕上的玉镯,“贤妃的玉镯上刻着兰花,难道这残画是用玉镯按印而成?可为何要刮去面容?”

张修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张母连忙递上温水。他喝完水,用颤抖的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李代”。

“李代桃僵?”林书心中剧震,“你是说,死的贤妃是替身,真正的贤妃还活着?丽嫔就是贤妃本人?”

这个猜想太过惊世骇俗。贤妃乃先帝亲封,若她尚在人间,为何要假死?又为何以丽嫔的身份存在?

次日,林书以“查验玉镯真伪”为由再入皇宫,却见丽嫔宫中一片混乱。刘嬷嬷吊死在房梁上,胸前别着一朵新鲜的兰花,手中紧攥着半片碎玉——正是贤妃玉镯上脱落的兰花瓣。案几上放着一封血书:“画皮画骨难画心,替死替生替君恩。”

“刘嬷嬷自杀了?”昭阳公主捂住嘴,“她的血书上说‘替死替生’,难道贤妃真的没死?”

沈青璃从刘嬷嬷袖中取出一枚铜钥匙:“这钥匙样式古朴,像是开某种暗盒的。”

林书忽然想起张修文所说的“印”,他拿起丽嫔的玉镯,对照残画上的墨迹——玉镯内侧果然有一处细微的缺口,与残画边缘的扭曲勾痕完全吻合!

“真相可能是这样,”林书沉声道,“贤妃当年并未病逝,而是被人用‘替死’之计送出宫。刘嬷嬷是知情者,那枚铜钥匙或许能打开藏着秘密的暗盒。丽嫔的双重人格,正是贤妃与替身体内残存意识的撕扯。”

他们循着钥匙找到贤妃当年的寝宫,在梳妆台暗格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字迹娟秀,却在某一页突然变得狂乱:“姐姐为保家族安危,愿做替身赴死!我以妹妹苏锦(丽嫔本名)之名入宫,戴上她的玉镯,学她的举止……可这张画皮之下,我是谁?”

“原来如此!”昭阳公主惊呼,“贤妃有个双胞胎妹妹叫苏锦,当年贤妃为了承担某个罪名,例如卷入谋逆,让妹妹苏锦顶替自己‘病逝’,她则以苏锦的身份活下去。但妹妹的意识并未消失,于是形成了双重人格。”

沈青璃指着日记最后一页:“看这里:‘绿萼撞见我深夜临摹姐姐的画像,她认出了我腕上的玉镯——那是只有我们姐妹才知道的、内侧刻着‘锦’字的标记。为绝后患,‘姐姐’的意识占据了身体,杀了绿萼,并用玉镯按出兰花指印,写下残诗。’”

案情逐渐清晰:贤妃(苏锦)因长期压抑双重人格而崩溃,绿萼的发现触发了“姐姐”人格的杀戮本能。刘嬷嬷因愧疚而自杀,血书既是忏悔,也是暗示“画皮”之下的真相。

就在此时,丽嫔(贤妃)被带来了。她此刻正处于“苏锦”人格,眼神怯生生的,如同当年的绿萼。“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昨晚梦见姐姐了……”

林书拿出玉镯,内侧的“锦”字清晰可见:“贤妃娘娘,或者该叫你苏锦姑娘,你姐姐用生命换你活着,你却让双重人格吞噬了良知,值得吗?”

苏锦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姐姐”人格回来了。“值得?”她狂笑,“若不是皇家无情,我姐妹何至如此?那玉镯本就是我的嫁妆,绿萼那贱婢不该多嘴!”

昭阳公主气得跺脚:“你杀了人还有理了?”

“住口!”“姐姐”人格指着昭阳公主,“你以为皇家真的光鲜?当年若不是你母妃暗中施压,我姐姐何需假死?”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昭阳公主脸色煞白:“你……你胡说!”

林书立刻意识到,这案子牵扯到后宫秘辛,再查下去恐引火烧身。他看向沈青璃,后者微微点头。

最终,丽嫔因“突发恶疾”被送往皇家寺庙静养,对外宣称病逝。那幅残画与玉镯被封存大理寺,成为永不公开的秘密。

回到宅院,张修文正对着那盆兰草说话,神情平静:“……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林书知道,他是在说贤妃姐妹的悲剧。诗能言志,亦能藏罪,深宫之中的画皮迷障,终究是权力倾轧下的血色注脚。

昭阳公主闷闷不乐了好几日,直到沈青璃送来一盒新制的桂花糕:“公主殿下,林评事说您最爱吃这个。”

昭阳公主眼睛一亮,随即又撇嘴:“他怎么不自己送来?”

沈青璃淡淡一笑:“他在研究新的卷宗,说等破了案就去给您赔罪。”

远处,林书看着两位女子的互动,无奈摇头。破案时需要严谨如刀,可这后院的“案子”,似乎更难破解。他低头看向卷宗上的新案——“状元郎暴毙案”,死者口中含着半片枫叶,身旁题着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而这一次,张修文在看完诗后,指尖久久停留在“爱”字上,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之外的情绪——那是一种洞悉深渊的寒意。

第八章 沉疴新愈 诗骨从征

自枫影案后,昭阳公主每隔三日便携御医至修文小院。金箔裹着的参片、玉壶煎着的茯神汤,在药香与公主笑闹声中,将张修文从沉疴中一点点唤醒。林书常于审案间隙前来,见他从倚榻握卷到扶栏而立,从咳血不止到能饮半盏清茶,便知那御药房的人参、太医院的诊脉,终是没白费。

一年零三个月后的暮春,张修文已能踩着软靴在庭院踱步。他拆了腕间的护心帛,虽内里仍需薄棉护着心脉,行走坐卧却与常人无异。那日昭阳公主又来送莲子羹,见他正与林书在梧桐树下对弈,落子间指节稳当,竟能连胜三局。御医捻须笑道:\"张先生心脉虽有旧伤,然神志清朗,已可担轻任。\"

半月后,大理寺多了位特殊的当值。张修文身着靛青吏服,腰悬林书亲赐的獬豸佩,虽面色仍带清瘦,目光却如往昔般锐利。他不必再坐轮椅,能与林书并肩穿过青石甬道,在卷宗阁中翻检旧案;亦能随衙役出勘现场,蹲身查验物证时,腰间佩玉与林书的獬豸佩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这是新到的苗疆蛊毒图谱。\"林书将一卷羊皮纸推至他面前。张修文接过时,指尖在\"牵机引\"三字上微顿,忽而抬眸:\"去年波斯商会案,那圣火戒的纹路与此处蛊虫图腾似有渊源。\"他说话时气息匀停,再无往日的滞涩,仿佛那场几乎夺他性命的沉疴,只是南柯一梦。

昭阳公主某次微服来大理寺,见张修文正与林书分析京畿布防图,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将西域星图与城防节点一一对应。她躲在廊柱后偷笑,见修文说到兴起时,竟忘了旧疾,猛地站起指点地图,被林书笑着按回座椅:\"又忘了御医的叮嘱?\"他摸了摸鼻尖,坐回时却仍难掩眼中的光。

如今的张修文,已是大理寺中闻名遐迩的\"诗骨先生\"。墨痕未干的残卷在他指尖自有玄机,那些断裂的平仄里藏着密语;丹青剥落的古画于他眼中皆是杀机,斑驳的敷色下暗流涌动。每当林书对着卷宗蹙眉时,他轻叩案几的指节总伴着一句\"两句三年得\",便让困局中的线索如碎玉重联。

今日他又戴上那支银簪,簪头刻着的\"文\"字在晨光中流转。当他与林书并辔驰出大理寺时,青石板路上的晨霜被马蹄踏碎,官道扬尘处,他乌发束冠的身影与林书并辔而行,腰间獬豸佩与林书的佩玉相撞,清越之声惊起檐角铜铃。谁还记得当年病榻上咳血的书生?此刻他挺直的背脊映着初升的日头,袍角掠过带露的草尖,恰如重生的凤凰振翅,将往昔药香里的沉疴尽数抖落在身后的烟尘里。

昭阳公主曾在宫墙下望见他们策马而过的剪影,林书的獬豸佩在鞍前划出冷光,而修文发间的银簪正挑开晨雾,将昨夜未决的案情化作马蹄下飞溅的露珠。这对曾在生死线上相扶的知己,如今并辔行过朱雀大街时,檐角风铃与佩玉的和鸣,恰是这京城里最动人心魄的探案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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