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18日 星期四 雨
特殊监禁设施的走廊尽头，监控室内光线昏暗。云渺站在显示屏前，一排监控画面呈现着不同角落的景象。每一个黑白的屏幕都像一扇窗，却没有一扇通向她想要的答案。
「确定这里有关于我父亲的记录？」云渺低声问道，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秦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神情警觉地盯着门口。「根据内部文件，所有特殊囚犯的讯问记录都存储在这个系统里。」他走近几步，手指轻点键盘，「我们只有二十分钟。」
云渺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移动，调出一系列文件目录。她的专业能力在此刻展现无遗——作为高级刑事辩护律师，文件检索是她的拿手好戏。然而随着一个个文件夹被打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
屏幕上，一个加密文件夹被打开，显示着她父亲的名字。系统记录将他归类为\"协助调查人员\"，但在另一栏中，标注着\"A级嫌疑对象\"。
秦默立刻察觉到她的变化，靠近屏幕。「别急着下结论，」他轻声说，「这可能是伪装身份。」
云渺没有回应，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一段视频文件被打开，画面中的男人——她的父亲，坐在审讯室内。她几乎认不出来，那个总是挺直腰背的警察局长，现在看起来憔悴而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她注意到父亲眼镜上有细微的反光，似乎有意调整角度捕捉到了房间的死角——一个监控摄像头覆盖不到的区域。她的心跳加速，父亲是故意留下这个线索吗？
「再问一遍，『阎王』的运作机制是什么？」审讯员的声音冰冷。
视频中的云父沉默片刻，然后开口：「我已经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东区的货运由陈志负责，南区的资金流向由梁成控制，而核心决策由七人小组做出。陈岩案的关键证人已被转移，具体位置我不掌握。」
云渺眉头一皱，陈岩案？这是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的案件。
「那些名单和证据在哪里？」审讯员追问。
「我不知道。」云父的回答斩钉截铁。
审讯员的语气突然变得友善：「云局长，合作对你有利。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对吧？考虑一下你女儿的安全。」
云渺猛地抓住桌沿，指节泛白。屏幕上，她父亲的眼神骤然变冷：「别威胁我。我女儿跟这无关。」
接下来的画面让云渺感到窒息——父亲开始详细描述一系列行动计划，包括资金转移路线、人员部署，甚至提到几位高层官员的名字。这些信息精确得令人震惊，像是内部人才能知道的细节。
「他在...协助他们？」云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秦默紧盯着屏幕，表情凝重：「不，看他的眼神和措辞方式。他在刻意引导，提供有价值但不致命的信息。这是典型的高级卧底手法。」
云渺转向秦默，眼中满是不确定：「你怎么能确定？这些信息如此详尽...」
秦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调出另一个文件。「看这个。」他指向屏幕一角的日期编码，「这些审讯发生在你父亲『失踪』前三个月，而这段时间，东区的几次重要行动全部失败。他提供的是可验证但已过期的情报，或者故意设置的陷阱。」
云渺的呼吸稍稍平稳，但眉头依然紧锁。她继续浏览文件，突然停在一段录音前。按下播放键，父亲的声音清晰传来：
「如果要动那批货，必须通过水岸仓库。监控死角在西南角，但需要两个安保密码。」
录音中审讯员追问：「第二个密码是什么？」
云父沉默几秒：「...蓝色杜鹃。」
云渺猛地抬头，与秦默对视。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花，父亲曾带她去植物园看整片盛开的蓝色杜鹃。这不是随机选择的密码，而是给她的信息。
「他知道这些记录可能被查看，」秦默低声说，「他在给真正了解他的人留线索。」
云渺继续检索，发现一份标记为\"最高机密\"的评估报告。报告将云父列为\"双重身份可能性：90%\"，并推测他\"可能为未知组织收集内部情报\"。
随着更多文件被打开，一个令人不安的画面逐渐清晰：云父可能是双面间谍，在多方势力之间游走。他协助\"阎王\"打击对手，同时也可能在为其他组织收集\"阎王\"的情报。
秦默调出一份电子笔记，上面有云父亲手写的几行字：「蓝门接头人已确认，8月交接。」这行字被划掉，旁边写着「陷阱」。
「这说不通，」云渺摇头，声音略微发抖，「我父亲是警察局长，他一生都在打击犯罪。他怎么可能...」
「或许正因如此，」秦默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位置让他成为最理想的卧底？卧底的本质就是身份的矛盾与伪装。」
云渺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继续翻阅文件。突然，一段新的视频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一段监控录像，显示云父被带入一个特殊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声音紧绷。
随着画面展开，云渺的胃部剧烈收缩，口袋里的防狼喷雾硌得大腿生疼。房间墙壁苍白，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穿透屏幕传来。父亲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椅上，周围是各种精密仪器。
秦默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某种特殊审讯设施。他们在试图获取你父亲不愿透露的信息。」
云渺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录像中，白大褂人员围在父亲周围，准备某种程序。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但就在这时，视频突然中断。
「找找后续录像，」秦默迅速道，「这里一定有更多信息。」
云渺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但系统显示后续文件已被删除。就在她准备深入搜索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有人来了，」秦默立刻拔出手枪，「我们得撤离。」
云渺却没有动，眼睛仍盯着屏幕：「再给我一分钟。」
她迅速将关键文件复制到随身设备上，同时打开最后一个可访问的文件——这是一份简短的评估记录，上面写着：「主体意识稳定，对核心记忆保持抵抗。」
记录下方的笔记提到：「传统方法无效，建议采用新型感知引导技术。主体精神状态良好，但长期抵抗可能导致记忆碎片化。」
文件底部的签名让云渺血液凝固：审批人签名赫然是\"阎王\"。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默几乎是拽着云渺离开了监控室。他们迅速穿过走廊，找到预先计划的撤离路线。整个撤离过程中，云渺都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中，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父亲在录像中的眼神——坚定、警觉，但深处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夜色中，雨水洗刷着城市的表面，就像试图抹去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云渺坐在车里，翻看着父亲的一张旧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真相有时比谎言更危险。」
「你知道\"蓝门接头人\"是谁吗？」云渺突然问道。
秦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据说是一个神秘组织的联络人，专门负责情报交换。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个传说。」
「但我父亲的笔记提到了这个人，」云渺盯着窗外的雨幕，「而且他写了\"陷阱\"。他在警告某人。」
秦默沉默了片刻。「如果你父亲知道什么危险的事情，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他失踪。」
直到成功撤离到安全地点，云渺才真正崩溃。她蜷缩在车后座，泪水无声滑落。
「我以为我了解他，」她轻声说，「我以为我知道他是谁。」
秦默没有给出安慰的假话，只是握住她的手：「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做了什么，有一点是确定的——他爱你，而且他仍在抵抗。那个密码，蓝色杜鹃，就是证明。」
云渺望向窗外的黑夜，父亲眼镜反光中捕捉的监控死角浮现在脑海中。这或许是他留给她的路标，指引她找到真相。
「陈岩案、蓝门接头人、阎王...这些都是拼图的一部分，」她擦去眼泪，「我必须把它们拼起来。」
秦默点点头。「我会帮你，但要小心。你父亲当初警告你不要查这些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不幸福。」云渺回忆起父亲当初的警告，「但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无法回头。」
雨势渐缓，夜空中透出一丝微光。云渺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决定从陈岩案开始调查。如果这与父亲的失踪有关，一定会有线索指向真相。
她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屏幕上闪烁着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未知号码。点开后只有简单一行字：「蓝色杜鹃已开花，七月鹊桥会。」
云渺的心跳加速，这是接头暗语吗？七月鹊桥会——七夕之夜的某处约定？
她抬头望向秦默，后者的表情告诉她，这条消息意味着他们的调查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等待的，或许是比她想象中更加危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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