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A6L驶出尘土飞扬的工业区。
车窗紧闭，王腾却仿佛还能闻到厂房里那股塑料加热后的刺鼻气味。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刚才那个电话，像一根无形的冰刺，扎进了他的脑髓深处，寒意还在丝丝缕缕地蔓延。
我是谁？
你是谁？
那个女人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太子辉的砍刀更让他胆寒。
她知道得太多了。
从高考分数，到oppo的第一个职位，再到华强北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甚至…连他内心最深处，那句“卢伟冰为兵，雷军为军，王腾为王”的野望，她都知道！
这不是调查。
这是洞悉。
一种超越常理，近乎鬼神般的洞悉。
王腾踩下油门，车子在空旷的郊区公路上加速。
引擎的低吼，盖不住他心脏狂乱的跳动。
恐惧。
赤裸裸的恐惧。
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手术台上，任人解剖。
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依仗——重生的记忆，在那个神秘女人面前，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她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别让我失望。”
最后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听起来…似乎不是要立刻弄死他？
反而像是一种…警告？或者…期许？
赞成自己的谋划布局？
王腾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乱。
不能自己吓自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稍微压下了那股寒意。
分析。
必须分析。
对方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的计划，甚至知道他的终极目标。
这意味着，她（或者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情报能力。
或者…拥有和他类似，甚至更强的“先知”能力？
如果她是敌人，刚才那个电话，就是宣判死刑前的调戏。
她随时可以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
但他还活着。
电话也挂了。
那句“别让我失望”…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注视。
她在观察。
她在看他这场“游戏”能玩到什么程度。
王腾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游戏？
把我当成游戏里的角色吗？
他嘴角扯出一丝冷冽的弧度。
好。
很好。
既然是游戏，那就玩大一点！
你不是知道我想“为王”吗？
那我就做给你看！
只要我能把雷军、卢伟冰这些前世的大佬，都牢牢绑在我的战车上。
只要我能搅动整个手机行业，甚至影响到更广阔的领域。
只要我能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任何势力都不敢轻易动我。
到时候，不管你是谁，想动我，都得掂量掂量！
行业的动荡，国家的关注…
这才是他真正的护身符！
那个神秘女人的出现，非但没有击垮他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凶性。
恐惧，正在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动力。
他必须更快！
必须更强！
必须把所有能抓住的力量，都攥在手里！
雷军！
卢伟冰！
他需要他们！
不仅仅是为了实现“为王”的野心，更是为了在未知的威胁面前，增加活下去的筹码！
奥迪车驶入市区，汇入滚滚车流。
王腾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有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紧绷。
他没有回酒店。
直接开车去了银科大厦附近。
找了个咖啡馆坐下，点了杯最便宜的美式。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
等待金山董事会的消息。
等待雷军的电话。
那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步。
也是验证他“先知”能力，彻底镇住雷军的杀手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咖啡杯见了底，又续了一杯。
窗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再渐渐沉入暮色。
王腾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悬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刷新着财经新闻。
没有任何关于金山董事会的官方报道。
这很正常。
这种级别的会议，结果不会立刻公布。
但他相信，以雷军的人脉，肯定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只需要等待那个电话。
那个必然会打来的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
是张小萌发来的短信。
【腾哥，物流单号发你了，注意查收哦！(^_^)】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表情。
王腾看了一眼，随手回了个“收到”。
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夜色渐深。
咖啡馆里的人渐渐散去。
王腾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
董事会应该早就结束了。
为什么还没动静？
雷军在忙？
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皱起眉头，一种不安的感觉悄然滋生。
那个神秘女人的电话，像一根刺，扎在那里。
会不会是她做了什么？
干扰了事情的进程？
蝴蝶效应？
因为自己的出现，很多事情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偏移？
王腾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拿出那个专门联系雷军的手机。
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短信。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咖啡馆要打烊了。
王腾结了账，走出咖啡馆，站在寒冷的街头。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他抬头望向银科大厦的方向。
那栋略显陈旧的写字楼，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1108室。
雷军此刻在做什么？
是像他预料的那样，在融资被否后，焦头烂额，然后想起他这个“先知”？
还是…
王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就算雷军再忙，再矜持，在得知预言成真后，也该有所表示。
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哪怕只是一个试探。
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王腾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掏出手机，再次确认。
信号满格。
没有未接。
金山董事会的结果，到底如何？
雷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神秘的电话，那个冰冷的女人…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像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知”能力，似乎…失灵了？
或者说，棋盘之上，出现了他无法掌控的变数。
那两百万的“诚意金”，那三个霸道的条件…
难道，都成了一场空？
王腾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北京的冬夜，寒意刺骨。
比这更冷的，是他心头那片逐渐扩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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