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驴会说人话，扯淡吧。
天笙走过去拍拍驴的头，摸了摸驴的耳朵，“小黑小黑，到底谁是小偷快点告诉我。”
天笙也不管众人怪异的眼神，把自己的耳边凑过去，还不时的点头，好像真在很认真在听驴讲话。
“小黑说，她是小偷。”天笙忽然指着胖妇人。
众人议论声更大了，这小乞丐简直胡说八道，跟驴说完话那他说的话能叫人话吗，明明这个胖女人就是冤枉的。
那胖女人立刻双手拍地大喊大叫，“没天理啊，明明是俺的小苹果，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你了。”叶天笙耸了耸肩，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也看着叶天笙，眼神里由开始的不屑转为惊讶、钦佩，还有一丝疑惑。
他也指着胖女人，“她的确就是偷苹果的贼。”
少年从地上也捡起一颗又小又青的果子，“你再看看这些果子，有大有小，有青有红，为什么？因为有些果子还没成熟。”
胖女人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少年接着说：“你别说是苹果品种不一样，你刚才说你家就一棵苹果树。”
原来小乞丐问这话是这个意思呀，围观的人有的反应过来了，看着小乞丐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少年颠了颠手中的青苹果，“可你刚才还说，等果子成熟后想卖个好价钱，那请问这样的果子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果子能卖个好价钱？
那是因为，苹果不是你家的，你摘了也不心疼。还因为你所见有人来了你慌张你做贼心虚来不及挑好的，大的小的一起抓。”
胖女人汗都出来了，“不是的不是的，俺是为了救俺男人着急了，才乱摘一通的。”
众人觉得这话好像也是有些道理的，毕竟救人如救火。
这时人群中有人指着胖女人议论起来。
“咦？这不是张寡妇吗？”
“她是寡妇？不会吧，她刚才可说卖苹果是给她男人治病的。”
“张寡妇家的都死三年了，哪来的男人？”
“这张寡妇平时惯会偷鸡摸狗的，怎么真偷男人了？”
那胖女人低着头，脸一阵青一阵红。她赶忙爬起来捂着脸逃，慌慌张张的，还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几个好事者追上去，要抓她送官。
围观的人纷纷的对两个孩子竖起大拇指，这两个小孩真厉害，配合得天衣无缝。尤其那个小乞丐，她问的问题普普通通可都是陷阱，真是人不可貌相。瘦女人自然也是千恩万谢的。
天笙觉得所有夸奖都不如花老赞许的眼神，天笙像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甜丝丝的。
天笙走到那少年跟前，笑眯眯的道：“你很不错，小黑。”
“小黑？小黑是……你骂我是驴，”少年的脸这下子可真黑了。
他可真够蠢的，这小乞丐刚说完驴知道谁是小偷，然后让他说话，自己还真就说了，这样子看来自己可不就是那头蠢驴。
“你能想明白，看来比小黑强。”天笙嘻嘻笑，露出小白牙。
她对这少年，也是满佩服的，可是谁让他之前瞧不起自己来着。
“……”我谢谢你呀，少年的脸都气红了。
………
众人慢慢散去，叶天笙和花爷也刚要离开，忽然一匹惊马飞奔而来。
一匹惊马狂奔而来，“快让开，快让开！”马上的人大叫。
路人连连惊叫，四处逃窜。
路中间竟然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天笙的脸白了，她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一把抱起小孩儿，但是想要回身逃离就来不及了。
眼看天笙就要葬送在马蹄子底下，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急速拎起叶天笙和小孩滚到路边，那马擦边飞奔而去。
花爷的速度极快，周围的人谁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丝毫没有刚才的老态。
“天笙你怎么样？伤到哪了？”花爷急切的问道。
叶天笙呆呆傻傻，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摇头。
“叶、天、笙！你不要命了，救人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才几岁，你就作死吧！”
花爷突然指着叶天笙的脑门子大声呵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天笙还没回过神，又被花爷吓了一跳。
花爷的样子要吃人，她从来都没过他这下样子，天笙都不敢抬头看他了，她没想那么多，她就是本能的反应。
周围的人纷纷围上前说情，马的主人也过来道谢，小孩子的父亲更是感激得什么似的。
“记住了，以后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先护好自己，有命在才能去帮助别人。”
天笙连连点头，花爷对她好，可哪能不知道好歹。
就在这时，那个叫“战儿”的少年和青衫男子走过来。
马的主人说，是青衫男子拦住了那匹惊马。当时见那马速度太快，青衫男子捡起石块打那马腿，马才减速，青衫男子上前全力勒住马缰绳，这才有惊无险。
天笙重新打量这人，心里生出些许好感，想要拦住惊马，除了力气大还得随机应变，没想到这人文质彬彬身手和头脑都这么厉害。
青衫男子同样好奇的打量着祖孙俩，心道这二人并不简单。就只说这个老乞丐，身手敏捷，那速度就在自己之上。这么想着心里有了收用之意。
“老人家，可否茶楼一叙。”
“不去！”老丐正在气头上，拒绝得干净利索。
回头瞧了瞧天笙，小脸还白荡荡的，看来这小子刚才吓得不轻，给她开开浑压压惊还是不错的。
“不去茶楼，要去就去酒楼。”
青衫男子本来略显失望，听后随之一喜。
到了酒楼，老丐也不客气，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还不停地给天笙夹菜，把好吃的都怼到天笙面前，只是动作有些粗鲁，显然是没完全消气。
天笙呲着小白牙笑嘻嘻的，一副狗腿子模样，把最大最肥的鸡腿放到老丐碗里，然后对着面前小山一样的饭菜开始努力奋战。
少年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小乞丐鼓着腮帮子吃得肆无忌惮极为欢畅。他都不知不觉的多吃了不少。
这个小孩比自己小好几岁吧，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聪明伶俐点子多，还挺有趣儿，虽然骂了他，奇怪的是自己不怎么生气，想来是他大度不跟小孩子计较。
此时竟然和她有点心有灵犀，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她面前的盘子都空了好几个，也不知道会不会撑着。
看见天笙的嘴角上沾着一块儿肉屑，少年“噗嗤”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天笙也不尴尬，用手背往脸上摸了一把道，“小……黑。”
“你又骂我，你才是小黑”，少年的脸又黑了。
天笙对他做了个鬼脸，不理他继续埋头苦干。
少年恨的直磨牙，正想着如何找回场子，就听青衫男子道：“我叫李万福，正要赶往京城赴任，这是犬子李战。”
“李万福”，这个名字象个土财主，天笙觉得好好笑，这中年男子长相不俗，怎么名字俗得满地渣渣。
老头儿嘴里正啃着鸡骨头，并不搭茬。
李万福也不恼火，“你老年岁大了，你孙儿年纪还小，这一老一少也不能总四处漂泊。瞧着你孙儿聪明伶俐，不如来府上给犬子当一个书童如何？”
原来李战看叶天笙的眼神，都被这个当父亲的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儿子喜欢这个小孩儿。
他自己也很满意，这孩子巧断苹果案乃大智，不畏生死马下救人乃大善大勇。如此人品，如果能陪着战儿，对战儿有百益无一害。
“不如何，”老乞丐眼皮都没抬，语气很冷硬。谁知道你是不是个贪官，哪天要是满门抄斩小天笙还得跟着吃锅烙儿。
好歹是吃人家的嘴短，叶天笙嘴角直抽抽。
李万福像是知道老丐的想法，“老人家请放心，我们李家世代为官保家卫国两袖清风，相信这个不难打听到。”
花爷心中一动，他身手这么好，难道是那个李家？如果是那个李家对天笙来说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去处，那他也能放心了。
花爷还想探一探他的诚意，“书童说的好听，还不就是伺候人的，我家小孩儿只能伺候我，是不是天笙？”
不等天笙说话，李万福赶紧说道：“你们若来府上，我定不会像对待其他下人一样待你们的。”
天笙心里正想着，这人是当官儿的，要不要向他打听一下舅舅和外公，娘亲说外公是李将军李诚，舅舅是小将军李月阁。
花爷的话她自然没听到，李战满脸希冀的表情她也没看到。
“你想留下给人当奴才？”
花爷的脸色不怎么好，天笙觉得如果她敢说“想”，那就得挨揍。
“什么奴才？不想不想，我都听花爷的。”
叶天笙连忙摆手，至于刚才要问什么话，一打岔就过去了。
花爷眼睛弯了弯，叶天笙立刻感到严冬过去大地回春。
“我们商量一下，”老丐对李万福说着，把天笙叫出来。
天笙听到老丐要他留下，立刻红了眼圈，“花爷你又不要我了，我还不会讨饭，你还没教我功夫呢。”
她不能回京城，现在她不能回去，她要去找舅舅。
“他是好官。”
“我不管他好不好，我只知道你好，你对我最好了。你刚才还说我只能伺候你，我会好好伺候你不让你累着渴着，别赶我走。”天笙声音小小的，语气软软的，拉着老丐的衣服不放手，那模样就像要被丢弃的小狗。
背后偷偷跟来的李战拳头攥紧，李家就这么让人嫌弃吗？她当李家是龙潭虎穴吗？
花爷没想到天笙是这个反应，刚才还说都听他的这会不也不认了。罢了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再说书童也没什么好，怎么说也是个奴才，不当就不当。
天笙破涕为笑，脸还往老丐身下蹭蹭，鼻涕眼泪蹭老丐一身。
叶天笙被花爷拉着往外走。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身后传来李战嘶哑干涩的声音，里面全是挫败和失望。
天笙身形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匆匆走出了酒楼。
她若回头就能看见那少年的表情，说不定会心软，那事情可能就不一样了。
李战脸色发青，死死的盯着天笙，那身影至此便深深的留在他的脑海中。
李万福想，也许是他错了，这祖孙二人即便请为坐上宾人家也未必肯，何况是让人家当仆人。
直到他再次见到天笙，更后悔当初的决定。
…………
“臭小子，当书童有肉吃有大房子住不用招人白眼没有野狗追，你为什么不去？”
“臭老头儿，咱俩又不熟，你凭什么让我去？”
“凭你快饿死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你快病死的时候，我也救过你。”
“行了，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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