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还停留在白小小染血的狐毛上，那三道幽蓝剑伤仍在渗出丝丝妖气。营帐内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什么时候能醒？\"林南抬头看向正在调配药剂的玄机子，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老道手中的玉杵在药钵中轻轻研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狐妖体质特殊，这伤...\"他顿了顿，\"不仅是剑气，还带着黑煞的妖毒。\"
帐外传来联军士兵的脚步声和低语，夹杂着妖族特有的嘶鸣。自从黑煞突袭后，营地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人族与妖族之间的信任如同薄冰。
林南的目光重新落回白小小身上。她化为人形的模样此刻显得格外脆弱，银白长发散落在简陋的床榻上，平日里狡黠灵动的眼睛紧闭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你欠我一条命了，小狐狸。\"林南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妖尊令。令牌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白小小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水...\"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嘴唇干裂得可怕。
林南几乎是跳起来去取水囊，差点撞翻玄机子的药钵。老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退出了营帐。
白小小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水，眼神逐渐聚焦。\"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林南扶着她靠坐起来，\"黑煞的先锋部队被击退了，但...\"他犹豫了一下，\"联军内部的情况不太好。\"
白小小苦笑了一下，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猜到了。人族和妖族互相指责？\"
\"比那更糟。\"林南叹了口气，\"秦无炎趁机提出要彻底消灭妖族，说这是永绝后患的唯一办法。有近半人族修士支持他。\"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兵器出鞘的声音。林南猛地站起身，却被白小小拉住了衣袖。
\"等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昏迷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父亲留下的记忆。\"
林南重新坐下，心跳加速。\"黑煞抓走你父亲的原因？\"
白小小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单。\"不只是因为他是狐族族长...父亲保管着一部古籍，《天妖秘典》。\"她压低声音，\"里面记载了一种失传的封印术——双生封印。\"
\"双生？\"
\"需要人族与妖族血脉合力施展。\"白小小的眼睛在昏暗的营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是千年前封妖之战时，人族大能与妖族尊者共同创造的秘术。它能修复林天大阵的核心。\"
林南的呼吸一滞。这正是他们急需的解决方案——既能阻止妖尊完全苏醒，又不至于彻底消灭妖族。
\"古籍在哪？\"他急切地问。
白小小的表情黯淡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父亲把它藏在了玄黄山脉的禁地，青冥洞。\"
林南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玄黄山脉如今已被妖族占领，青冥洞更是传说中的险地，据说连妖王都不敢轻易涉足。
\"我们需要那部古籍。\"他最终说道，声音坚定得让自己都感到惊讶。
白小小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那里现在全是黑煞的爪牙！\"
\"还有别的选择吗？\"林南苦笑，\"看着两族自相残杀，直到妖尊完全苏醒，毁灭一切？\"
营帐外，争吵声越来越大。有人高喊着\"妖族背信弃义\"，另一些人则回应\"人族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白小小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从颈间取下一枚莹白的玉佩。\"这是我族的信物，能指引你找到青冥洞。\"她顿了顿，\"但你需要一样东西才能进入——玄黄石。\"
\"那是什么？\"
\"一种只生长在玄黄山脉深处的灵矿，能中和禁地的妖气。\"白小小的眼神变得复杂，\"问题是...它需要新鲜的妖族血液激活。\"
林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必须要一起去。\"
\"我的伤...\"
\"我可以等。\"林南坚定地说，\"等你恢复一些。\"
白小小摇摇头，突然掀开被子试图站起来，却因疼痛而踉跄了一下。林南连忙扶住她。
\"没时间了。\"她咬着牙说，\"每耽搁一刻，封印就弱一分。我们明晚就出发。\"
林南还想反对，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玄机子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殿下，\"老道罕见地用上了敬称，\"秦无炎带着青云剑宗的人来了，要求交出所有妖族...特别是白姑娘。\"
林南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妖尊令上，令牌立刻泛起金光。\"告诉他们，想动联军中的任何一员，先过我这一关。\"
玄机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老道可以拖延一阵，但...\"他的目光移向白小小，\"你们最好有备用计划。\"
白小小与林南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确实有。\"林南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但需要您的帮助。\"
当夜，营地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人族修士与妖族各自聚集成群，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秦无炎的人马驻扎在营地东侧，虎视眈眈。
借着夜色的掩护，三道身影悄然离开了营地。
\"你确定这条路安全？\"林南低声问，扶着仍然虚弱但坚持自己行走的白小小。
玄机子走在最前面，手中拂尘轻挥，为他们遮蔽气息。\"老道年轻时曾在玄黄山脉采药，知道一条隐秘小径。\"
白小小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微微抖动——这是她保留的少数妖族特征之一。\"有人跟踪我们。\"
林南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溜走。\"
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树影——是鼠妖小灰，联军中的侦察兵。他搓着爪子，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小灰？\"林南松了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报恩啊。\"鼠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白姑娘救过我的命。而且...\"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一条通往玄黄山脉的捷径，能避开黑煞的主力。\"
白小小眯起眼睛。\"为什么帮我们？\"
小灰的尾巴不安地摆动了一下。\"因为...我相信你们在做对的事。妖族和人族，本就不该这样互相残杀。\"
月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四人站在光影交界处，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
林南突然笑了，拍了拍小灰瘦弱的肩膀。\"那就带路吧，朋友。\"
当他们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玄黄山脉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巍峨的山峰如同沉睡的巨人，山顶笼罩着诡异的青紫色妖云。
\"那就是青冥洞的方向。\"白小小指着山脉中部一处若隐若现的青色光点，声音微微发颤。
林南望着那遥远的光点，握紧了妖尊令。令牌出奇地安静，仿佛也在凝视着前方的险境。
\"天亮前我们得赶到山脚。\"玄机子抬头看了看星辰位置，\"月隐之时，妖气最弱。\"
小灰已经变回原形——一只灰毛老鼠，只有巴掌大，但眼睛格外明亮。\"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有哨兵盲区。\"
四人隐入夜色，向着那青色的光点前进。林南最后回望了一眼联军营地的方向，那里，两族的纷争仍在继续。
而他们，正带着可能化解一切的关键，走向更深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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