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渊门前，云雾缭绕。
三日不眠不休的疾行后，林小雨终于踏入这片魔教圣地。与传闻中阴森可怖的景象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建筑精美的宫阙，殿宇间点缀着艳丽的花草，丝毫不输玄天派的精致。
血罗刹立于门前，手中的量天尺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尺面上刻满的名字仿佛在低声呢喃。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圣婴，您母亲当年便是从这里出走的。\"
\"她不是我母亲，是我师父。\"林小雨低沉道，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孤鸿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沐清雨...南宫清雨在哪？\"
\"圣女被安置在清心殿。\"血罗刹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睑下掩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只是...\"
不等她说完，林小雨已疾步向内走去。她的脚步急促而坚定，黑发在夜风中飘扬，衣襟猎猎作响。几名魔教弟子想要拦截，却被血罗刹一个眼神制止。
穿过层层殿宇，她敏锐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幽兰香气——那是沐清雨常用的熏香，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暖，如她本人一般。这熟悉的气息让林小雨的心猛地一紧，脚步更加急促。
推开清心殿的大门，眼前景象令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脚步戛然而止。
殿中央，沐清雨被一圈诡异的银链束缚，悬浮在半空。她身着一袭血色衣裙，与平日里清冷素雅的装束截然不同。那裙裾上绣着繁复的九尾狐纹，在烛光映照下仿佛活物般游动。她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异常红艳，仿佛涂抹了鲜血。
\"师父！\"林小雨喊破了音，冲上前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踉跄着后退几步。
\"不要过来。\"沐清雨虚弱地睁开眼，那双往日清亮如水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雾气，\"小雨，你不该来...\"她的声音轻若蚊蝇，却透着决绝。
林小雨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怎能不来？师父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岂能置身事外！\"
殿后阴影处，一个佝偻的老者缓步走出，手中摩挲着一个药箱，箱上刻着冰晶海棠的纹饰。她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来了也好，省得我们再去捉她。南宫镜的儿子，你终于回家了。\"
林小雨警惕地握紧孤鸿剑，剑锷处的蓝宝石闪烁着幽幽寒光：\"你是谁？放了我师父！\"
\"我是谁？\"老者怪笑道，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半是青年、半是老者的诡异面容，仿佛被两种不同的生命共同占据，\"我是曾经抱过你的魔教长老玉面神医。至于放了你师父...呵呵，她本就是魔教圣女，这是她的归处。\"
沐清雨痛苦地挣扎着，银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玉长老...你答应过不伤她...\"她微张的嘴角溢出一丝银色的血丝。
\"我是答应不伤她，但必须完成仪式。\"玉面神医走到沐清雨身旁，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匣，指尖轻轻抚过匣盖上的纹路，\"冰晶海棠已成熟，南宫双剑即将归位，大功告成！\"
她打开玉匣，一股清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大殿。林小雨惊讶地看着那玉匣，匣中竟是一朵透明的冰晶莲花，花心处跃动着一点血色，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丽。这与当年她为沐清雨从药王谷偷来的那朵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为何要伤害师父？\"林小雨怒问，剑尖直指玉面神医。
玉面神医冷笑，露出不符年纪的森然白牙：\"你那位'师父'没告诉你吗？她这二十年来一直在用自己的精血培养这朵冰晶海棠，为的就是今日唤醒你体内南宫镜的魂魄！\"
\"精血？\"林小雨的声音在颤抖，脑海中闪过师父多年来面色苍白、时常咳血的画面，还有那些深夜里从她房中传出的隐忍呻吟。
玉面神医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奇异的兴奋：\"每月初一，子时三刻，她都要割破手腕，滴血喂养海棠。为了不让你发现，她总会给你下一点安神香。多么体贴的'师父'啊！\"
林小雨震惊地看向沐清雨，后者避开了她的目光，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蝴蝶欲飞还休。
\"不错，\"玉面神医缓步走向林小雨，药箱内的冰晶海棠标本在她移动时轻轻晃动，\"当年南宫镜身怀六甲时遭凌霄子设计，临死前将部分魂魄寄于腹中胎儿。而南宫清雨为救你，不惜以自身精血喂养冰晶海棠二十年！一旦海棠开放，便可唤醒你体内的那部分魂魄，南宫镜将借你之体重生！\"
\"这不可能！\"林小雨后退一步，剑尖不由自主地颤抖，\"师父，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的声音中透着哀求。
大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轻轻跳动的声音。
沐清雨终于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盛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小雨...我本想将你培养成才后再告诉你一切...但现在...\"
她的话没能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竟是银色的！那银色的血滴落在地面，竟化作一朵朵微小的冰晶花朵，惊艳而凄美。
\"冰晶海棠的反噬已经开始了。\"玉面神医叹道，语气近乎怜悯，\"南宫圣女为培养此花，寿元已消耗大半。若再不完成仪式，她和花都将枯萎。到时候，你体内的魔气也会反噬，两败俱伤。\"
林小雨脑中嗡嗡作响，思绪如万千蚁虫噬咬。原来沐清雨这些年来的消瘦苍白、时常咳血，都是因为在培养这朵花！为的就是复活南宫镜...她的生母。
她想起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师父整整三日三夜守在床前，不曾合眼；想起十四岁习剑受伤，她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眼中满是心疼；想起十八岁那年雪夜，她将自己仅有的披风给了自己，自己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一切...都是为了唤醒南宫镜的魂魄吗？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师父！\"林小雨拔出孤鸿剑，剑锋直指玉面神医，眼中满是决绝，\"今日谁想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咚——\"
一声钟响，整个清心殿忽然颤动，墙上的烛台摇晃着，火光明灭不定。玉面神医面色大变：\"不好，玄天派追来了！\"
\"玄天派？\"林小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韩冬青！她跟踪我来到这里！\"
玉面神医快步走向窗边，往外望去，面色更为凝重：\"不止韩冬青，凌霄子也来了！她们攻破了幽冥渊外三道防线，已经杀到内门了！\"
林小雨趁机纵身一跃，一剑斩断束缚沐清雨的银链。如断虹贯日，剑气如虹，链条应声而断。
然而，没想到银链断裂的瞬间，竟然化作无数银丝缠绕在沐清雨周身，如同一个茧一般将她完全包裹。银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内里隐约可见沐清雨的轮廓，却无法看清具体动作。
\"师父！\"林小雨伸手想要触碰那银茧，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殿内的立柱上。
玉面神医厉声道：\"愚蠢！南宫双剑合璧的仪式已经开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冰晶海棠的力量已经激活，南宫镜的魂魄正在苏醒！\"
殿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刀剑相击的铿锵声，法术爆发的轰鸣声，还有血罗刹的怒吼伴随着玄天派弟子的呐喊。整个幽冥渊仿佛陷入了战争的漩涡。
林小雨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她尝试再次接近银茧，却每次都被无形的力量阻隔。眼看着师父被困其中，她心如刀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时，被银丝包裹的沐清雨突然开口，声音透过茧壁传来，虚弱却清晰：\"小雨...听我说...拿着孤鸿剑...去藏经阁密室...那里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整个银茧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如此强烈，刺得林小雨无法睁眼。
\"不！\"林小雨撕心裂肺地喊道，想要冲向银茧，却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飞，重重地摔在大殿的石阶上。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银茧已然消失。沐清雨悬浮在半空，但她身上的气息已然大变——那是一种林小雨从未感受过的强大魔气，阴冷而古老，带着一种压迫灵魂的力量。
她的衣裙依旧是那件血红色长裙，但花纹却从九尾狐变成了双尾荷蒲鸟的形状，正是南宫家的家徽。她的长发不再是温润的青丝，而是变成了如雪般的银色，在空中飘扬，仿佛有生命一般。
\"姐姐？\"玉面神医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仪式成功了吗？\"
沐清雨缓缓睁开眼，那曾经清澈温柔的眸子已变成诡异的银色，透着不属于人间的冷漠。她的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玉面神医身上：\"是的，老朋友。我回来了。\"
那声音依然是沐清雨的音色，却多了一份威严和冷酷。
\"南宫镜？\"林小雨颤抖着问，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
那人缓缓落地，赤足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却没有一丝不适。她的目光扫过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似乎是喜悦，又似乎是怀念，却很快消失不见：\"孩子...你长大了。\"
声音虽然还是沐清雨的嗓音，但语气冰冷疏离，与平日里的温柔截然不同。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看一件珍贵却与己无关的艺术品。
林小雨心如刀绞，曾经的温情师徒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师父呢？沐清雨去哪了？\"她的声音几乎是哀求的。
\"她还在这具身体里。\"南宫镜淡淡道，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只是被我的魂魄暂时压制了。这是必然的结果，早在二十年前就注定了。\"
殿外，战况越发激烈。爆炸声接连不断，伴随着惨叫和怒吼。大殿的墙壁开始震动，几块砖石从天花板上掉落。
南宫镜一挥手，一道银色的气浪从她掌心涌出，将清心殿大门紧闭。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外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玉长老，传我命令，全力阻击玄天派。\"南宫镜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时间完成最后的仪式。\"
玉面神医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圣女。属下这就去安排。\"她转身快步离去，留下林小雨与这个占据了师父身体的\"母亲\"。
林小雨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为什么...\"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为什么要这样对师父？她为你付出了一切！二十年来日日夜夜培养冰晶海棠，消耗自己的寿元，就为了今天被你夺舍？\"
南宫镜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温柔与沐清雨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孩子，你不明白。清雨和我，本就是一体两面。我们是同胞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共同修炼，心意相通。二十年前我被凌霄子设计身亡时，将一半魂魄寄托给你，另一半则与清雨的魂魄共存。今日合二为一，不过是回归本源。\"
她缓步走向林小雨，每一步都轻盈如风，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况且，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不被玄天派发现，为了让你在正道中长大，磨练心性，学会坚韧。只有这样，你才能继承南宫家的衣钵，成为真正的南宫传人。\"
\"这是师父的意愿吗？\"林小雨逼问，声音颤抖却坚定。
南宫镜沉默片刻，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她心甘情愿。为了复仇，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
\"诛杀凌霄子，为南宫家报仇！\"南宫镜眼中迸发出刺骨的恨意，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暴涨，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那个恶魔利用我怀孕之际，屠我满门，还妄图夺走我腹中的孩子！若非清雨拼死相救，你早已成为她的傀儡！\"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让林小雨不禁后退一步。
\"二十年前，南宫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祖传惊鸿剑法纵横天下。可就在我怀你之时，凌霄子突然袭击，一夜之间灭我满门。若非清雨当时外出求药，恐怕连她也难逃一死。\"南宫镜继续道，\"她赶回来时，我已奄奄一息，只来得及将部分魂魄寄托于你，并嘱咐她带你逃离，等待时机复仇。\"
林小雨震惊不已。原来，那个一直被尊为玄天派掌门的凌霄子，竟是如此恶贯满盈之人！而自己与沐清雨的相遇，竟也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命运。
\"凌霄子为何要灭南宫家？\"林小雨问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南宫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恢复平静：\"为了南宫家的秘宝'双生剑'。这对剑器承载着南宫家祖先的心血，蕴含无上剑意。凌霄子垂涎已久，却不得其法，便起了杀心。\"
南宫镜缓步走向林小雨，从怀中取出半张泛黄的纸页，纸上的字迹玄奥深邃，似乎随时都会跃出纸面：\"《惊鸿剑谱》的下半部分，与你体内的上半部相合，便可练成惊鸿剑法最高境界。届时，你我联手，足以诛杀凌霄子！\"
林小雨接过剑谱，却没有立即翻阅。她凝视着南宫镜的眼睛，那双眼睛形状与沐清雨一模一样，却少了那份熟悉的温柔和担忧。
\"我想见师父...哪怕只是一面...\"林小雨低声恳求，声音几乎是哀求的。
南宫镜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似乎在与体内的另一个魂魄对抗。她的面容时而扭曲，时而平静，最后深深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像她...都这么固执。\"
随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开始变化，从凌厉变得柔和，从冰冷变得温暖。当她再次睁眼时，那双眸子已恢复了沐清雨的清澈，不再是刺骨的银色，而是熟悉的温润碧绿。
\"小雨...\"沐清雨的声音虚弱但温暖，如微风拂过湖面，\"不要难过...这是我的选择...\"
林小雨泪如雨下，扑上前去，紧紧抱住沐清雨：\"师父，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不管你是谁，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是养育我的师父！\"
沐清雨微笑着摇头，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来不及了...我的魂魄已经与镜儿融合...她是你的生母，你应该帮她...\"
\"但我只认你这个师父！\"林小雨哽咽道，\"是你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剑法，在我生病时彻夜不眠...那个南宫镜，她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沐清雨眼中含泪，抚摸着林小雨的脸颊，那温暖的触感如此熟悉：\"孩子，你长大了...但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和镜儿，本就是一体两面。她所经历的痛苦，我也感同身受。她对你的爱，与我对你的爱，本质上并无区别...\"
她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嘴角又溢出一丝银色的血丝：\"时间不多了...记住，惊鸿剑法第十三式'返璞归真'，需以真心施展...不论发生什么...记得，我的心，始终与你同在...\"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再次变成银色，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南宫镜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时间紧迫。\"南宫镜语气冰冷，仿佛刚才的温情从未存在，\"殿外玄天派已攻破三道防线，凌霄子亲自带队，我们必须立刻开始修炼惊鸿剑法最后一式！\"
她伸出手，召来一把银色长剑，剑身上铭刻着繁复的花纹，与林小雨的孤鸿剑如出一辙，只是颜色相反——一个冰寒如雪，一个幽蓝如天。这便是传说中的南宫双剑。
林小雨擦干泪水，却没有立即应答。她缓缓拔出孤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蓝光，如同一弯新月。
\"我有一个问题。\"林小雨直视南宫镜，声音恢复了平静，\"惊鸿剑法最高境界，真的需要断情绝爱吗？\"
南宫镜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当然。惊鸿剑法以狠绝着称，唯有断绝七情六欲，方能达到最高境界。正如当年我不得不舍弃对你的母爱，才能将魂魄一分为二。\"
林小雨忽然笑了，那笑容既悲伤又释然：\"师父告诉我的不是这样。她说，断情非寡情，绝爱非无爱。惊鸿一现，只为重逢。剑法至高境界，不在于无情，而在于有情而不执着，知情而能舍弃。\"
她的剑尖缓缓指向南宫镜，剑身上的蓝光更加耀眼：\"告诉我真相！你真的认为师父是自愿的吗？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却从未问过我的意愿。这二十年来，她日日夜夜培养冰晶海棠，忍受寒毒侵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你取代吗？\"
南宫镜面色变幻，似乎在与体内的另一个魂魄争夺控制权。最终，她叹了口气，眼中的冷酷稍稍褪去：\"你长大了，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没错，清雨并非完全自愿。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我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什么交易？\"林小雨紧追不舍。
\"我借她之体生存，她获得我的部分魔功保护你长大。但约定二十年后，当冰晶海棠成熟，她必须归还这具身体。\"南宫镜冷冷道，双手轻抚银色长剑，\"现在，你可以选择是否助我完成复仇。但无论如何，沐清雨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林小雨握紧剑柄，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看着面前这个占据了师父身体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我选择...\"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惊鸿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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