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挨了巴掌也不觉得疼了,他反而笑了,看着赵尧,说:“你跟我装什么?赵尧,你其实是喜欢的是汉子吧?”
“你胡说!”赵尧死不承认。
“你瞒不过我!”周衡说,他的眼睛绷紧,露着红血丝。
他不信赵尧丝毫不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不管是六年前的那出戏,还是他离开双河村时,他把银子送给他。
以及上次他不顾管家阻挠来赵府看他。
赵尧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若真的想不到,为何他这会半夜出现在他的屋里,他竟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问都没有问?
赵尧是不敢问吧?
赵尧的目光看向周衡,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苦涩的笑了一下,说:“周衡,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周衡的目光咄咄逼人的看向他,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说得对,我喜欢的确实是汉子,可那又怎样?”赵尧的目光看着他。
在周衡看来,他的目光带着挑衅。
他一把拽着赵尧的衣领,逼近他,俩人的皮肤只差一点就要贴上了。
周衡问:“你猜我敢不敢?”
周衡会以为赵尧会抵死不从,甚至是负隅顽抗,出乎意料的是,赵尧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连个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周衡一下松开了手,笑道:“你,果然是赵尧。”
以前,周衡觉得赵尧聪明,都是一些小聪明,可惜他现在才看透,他何止是小聪明?
“我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周衡说着脱了靴子上床。
他上床后,赵尧起来了,说:“我去隔壁屋子里面睡。”
“你去我也去。”
赵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去柜子里面拿了一床被子。
早上,赵尧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无人了,窗户也关上了。
被窝里面还留着余温。
就跟他的一场梦似的。
赵尧起来,就见桌子上留着一封信。
下次,强逼也好,威胁也罢,我不会再退!
赵尧把信抓成了一团,握紧。
自从那晚过后,赵尧去书院住了一个多月。
还是管家把他叫回来的。
“一个自称姓王的汉子来府里面找您。”管家说。
“王?”
“是。”
赵尧回到府上,看见来人笑了。
“王小胖!”
王小胖小时候不负这个名字,人胖胖的,吃的也多。
可到了少年时,他抽高了,原先的圆润渐渐褪去,骨架一点点撑开,肩膀宽了,胳膊也长了,能看出紧绷的肩线,一下子长到了快一米九。
如今快二十岁的他,身材更加魁梧了,也长开了轮廓,多了几分沉稳。
他脊背挺得直,赵尧喊他时,他转过身来。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没人能想到他小时候是个胖子,只觉得他是个精神气十足的壮实汉子。
“赵尧!”王小胖看见赵尧,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了笑。
赵尧带他进府,让管家上茶。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赵尧好奇。
王小胖自从跟着他那个师父练武后,好几年都没有消息了。
过年也不回去。
赵尧问姜叔,姜叔说他家小胖跟着师父去了雪山,问去了那个雪山,姜叔就不知道了。
“我回了一趟村子,想着自己要走,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就来看看你。”王小胖说。
到底是少年好友,临走前还是想再见一见。
“走?”
王小胖点头,说:“边关起了战事,现在朝廷应征,我想去试试!”
王小胖说这话时眉目间带着刚毅。
赵尧一门心思的在书院苦读,也不怎么跟学子们多加相处,还不知道这事儿。
“哦?”
“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听师父说的。对了,周衡两年前就去了边关了,现在是先锋将军,你知道吗?”
赵尧摇头。
所以上回,周衡说他还要走,是去……边关?
“周衡这人还真是聪明。他去边关时,边关安宁,大家都笑话他一个文官好好的官不当,跑去边关混日子,没想到他苦守了两年,还真让他遇到了战祸,亏的有他提前布防,这才没有失守。如今战事打响,他又是先锋将军,这不比刘留在京城当文官整日与他们打嘴仗要强?”
王小胖说着,眼里面满是能去打仗的兴奋。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尧问。
“我师父跟我说的,京城中有他当官的好友,往日里会通信件。”
原来是这样。
所以周衡并没有在京城做官,而是去了边关?
赵尧想到了周衡离开之前留下的信。
下次……
这时,王小胖突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一下,不仅吓了赵尧一跳,他的肩膀一沉,差点摔倒。
还好王小胖及时抓住了他,歉意的看着他,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你这么……”
这么……弱不禁风?
王小胖跟自己师弟们互相拍着玩习惯了,他的师弟们也都是一些身材魁梧之辈,所以就没什么事。
他竟忘了赵尧跟平常的汉子不一样了。
“没事。”赵尧说。
王小胖笑着说:“咱们总有再见的一天。估计到时候,你也考到京城了,说不定你我还有周衡,咱们三个人还能一路去府衙点卯呢!”
周衡是先锋将军,只要能活下来,不愁不被封赏。
他对自己的身手也是自信的,还有赵尧,他这么聪明,考中进士也是迟早的事儿,说不定,还真有这一日呢。
赵尧笑了笑,说了句:“好。”
“只是,你不是要武考的吗?”
“唉,武考以策论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弓马我在行,策论……”说着,王小胖挥了挥手:“还是算了。”
武举由兵部主持,不比科举春闱三年一次,而是一年一次,实不相瞒,王小胖已经考了六次了,其中一次不用他写策论,只需要默写《武经》中的一段,只用一百字即可。
其实王小胖是知道写什么的,可是那字太文绉绉了,他背着费劲儿,就用自己理解的白话背下来了。
可那考官死板的很,只认原文,他只能再一次落榜了。
考了六次都不中这事儿,除了王小胖的师父没人知道。
王小胖也要面子,谁也没说,也就赵尧问了,跟他说了缘由。
赵尧留王小胖在家里面吃了午饭,吃完午饭后王小胖背着包袱骑着马就走了。
赵尧又回了书院。
有一日,他帮着言冰批红学子的策论时,言冰突然问他:“你之前不是不来书院住吗?”
赵府那么大,又那么敞亮,人也不多,住起来也方便,赵尧是从不来书院住的。
“春闱的时间紧,我想多用用功。”赵尧说。
言冰没有继续问。
到是赵尧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暮时了,问:“暮先生回村了?”
言冰摇头:“没有,他去京城了。”
“京城?”
赵尧知道暮时当年是假死回来的,而且圣上也知道他假死一事,但是也说了,他此生不能进京。
他怎么就进京了?
“他去京城……”赵尧还没有问出来。
言冰目光扫了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接人。”
“哦。”
只是赵尧既然问了,言冰便告诉他:“此次边关之祸,跟朝廷的一些官员脱不了干系,周衡在你乡试后回京,估计就是为了这事儿。”
这两年,周衡到边关戍边,一则是为了防守,另一则就是等。
京城中的派系之间的争斗,已经愈发惨烈。
等一些人坐不住乱了马脚之时,就是周衡复仇的开始。
言冰如果料想不错,那份关于宁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是周衡呈上去的。
而江阙利用了此事,将京城搅得腥风血雨。
“师父,您知道上次周衡回来?”赵尧问。
言冰看了他一眼,说:“那日我知晓你喝多了,去看你,看见他了。”
“哦。”赵尧垂着眼眸。
“你的私事我不会多管,只是这次,你的确得刻苦一些。”
“嗯?”赵尧抬头看向言冰,不解他话里面的意思。
言冰出言提醒:“宁王通敌卖国已成事实,他的党系只要与此事有关的,一个不留。死的人多了,腾出来的位置就多了。”
赵尧想了想,点了点头:“是。”
经言冰提点后,赵尧更加刻苦。
半月后,暮时回来了,跟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江阙。
六年过去,江阙还是那般琼林玉树。
他穿着素色锦袍,眉眼舒展如远山含黛,鼻梁高挺却不凌厉,眼底漾着清润的光,虽不似六年前那般雍容华贵,却透着从容自在,更似山间清风、月下朗星。
暮时将他带回来后,俩人都没有回石缝镇。
反而住在了州城赵家。
江阙回来过程也是坎坷极了,只是他现在还不能露面,得稍微藏一段时间。
书院里面的人多,别的地方也不合适。
想来想去就只有赵尧家了。
赵尧带他们回去时,跟管家交代:“这是我家亲戚,从南方来的,要在家里面住一段时日,按照辈分来算,我得管他叫哥哥,你们称呼他“江员外”便是。”
“是。”管家应道。
“我暮师父跟我哥是好友,可能会来找他,你们别少见多怪。”
“是。”
江阙便在赵家住了下来。
也是他住了下来后,管家们才知道为何赵尧跟他们说,让他们别少见多怪了。
因为江员外住下来后,暮时也就跟住在赵府没差别了。
管家们也多了一个差事,就是日日走街串巷,去寻好吃的吃食带回来,给这位江员外。
银子都是暮时给的。
他出手是极为大方的。
江家的人没人知道江阙回来了。
头一个知道的还是江阁。
也是巧得很。
月哥儿带着舒哥儿来赵家找赵尧时,因为来的多了,就熟门熟路了,也没跟家里面的管家知会一声。
他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江阙和暮时。
眼下也不过是十月,屋里面竟生了炭火,他们坐躺的椅子上已经铺了白狐皮毛垫子。
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江阙坐在暮时的腿上,头枕着他的胸膛,与他十指相扣。
月哥儿看着屋里面的光景,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声:“天菩萨!”
这是两个汉子吗?
舒哥儿也望着他们,问月哥儿:“小爹,这是赵尧叔叔家的客人吗?”
月哥儿也不知道。
月哥儿没有见过江阙,所以还不认识他。
月哥儿对暮时留有印象,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尴尬的笑了笑。
他牵着舒哥儿的手下意识的从屋里面退了出来,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小爹,他们是谁呀?”舒哥儿还在好奇。
而暮时已经过来重把门打开了,问他们:“你们找赵尧?”
月哥儿点头:“是,他人呢?”
“在书院。”
“哦。”
江阙也披着一个狐裘出来了。
舒哥儿好奇的打量着他,仰着可爱的小脸问:“你是谁?怎么在我赵尧叔叔的家里,你们可不许欺负我赵尧叔叔哦,不然我让我爹抓你们!”
江阙看着他小娃娃学着大人的样子,觉得这个小哥儿挺有趣的,笑着问他:“你爹是谁?还能随随便便抓人?”
江阁从外面进来,说:“他爹是我!”
然而,目光看到江阙,顿住了。
江阁看到他,也愣了一下。
“大哥!”江阁朝着他大步走过来。
“二弟。”江阙道。
江阁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有……”
他的目光看向暮时。
心想,这不是赵尧的另一个师父吗?
等等,大哥怎么在赵尧这里?
江阁抱着舒哥儿跟月哥儿进屋。
江阙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自己辞官了,只是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伙难缠的贼人要取他的性命,不便出门,就留在了这里。
以后都会留在石洲城。
江阁知道他辞官后,很是出乎意料,没想到有一日他会放弃高官厚禄。
不过,江阙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
他说:“大哥,如今我和三弟都在州城,您回来了,就是要避人,住在赵家也不合适,不如去我家?您不想有人知道您回来了,我自有法子帮您瞒着。”
江阁和江晗对江阙都是尊敬的。
虽然江阙跟他们兄弟两个相处不多,可到底是亲兄弟。
“不必了。”江阙说。
月哥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暮时,想劝他去自己家里面住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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