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扶着萧煜，将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凶凶哥哥你再撑一下，马上就好了。”
小团子乖巧地跳到萧煜的肩膀上，头顶的两片小绿叶轻轻晃动。
没过多久，萧宇便回来了。
“找到了，往东边走半里路有个瀑布，瀑布后面有个很隐蔽的山洞。”
“走。”
楚玄逸当机立断。
几人合力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萧煜带到了山洞之中，山洞内部干燥而宽敞，确实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将萧煜平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台上后，楚玄逸立刻从玉盒中取出了龙涎果。
他看着阿九，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阿九，等下我会施法炼化龙涎果。此果以怨魂为食，药性虽纯阳，却也沾染了至阴的煞气。想要中和这股煞气，需要一个引子。”
阿九立刻就明白了，“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一滴心头血。”楚玄逸沉声道，“你的血脉特殊，纯净而充满灵性，是中和煞气最好的引子。但是，取心头血对你自身损耗极大，你……”
“我愿意。”
没等楚玄逸说完，阿九便毫不犹豫地回答。
“别说是心头血，只要能救凶凶哥哥，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楚玄逸看着阿九心中微叹，不再多言。
“萧宇，你在洞口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
“明白。”萧宇神情凝重地走到了洞口。
山洞内，楚玄逸盘膝而坐，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施法，那株晶莹剔透的龙涎果静静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一股浓郁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山洞。
“阿九，就是现在。”
阿九点点头，没有丝毫迟疑地在自己心口处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出，缓缓地飞向了那株龙涎果。
当心头血触碰到龙涎果的瞬间，“滋”的一声轻响，金色的果实表面竟冒出了一缕极淡的黑气，随后消散。
“收。”
楚玄逸低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一团柔和的青色灵力将龙涎果包裹起来，开始飞速地旋转。
在灵力的催动下，龙涎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流淌着金色光晕的液态能量。
“王爷。”
楚玄逸不敢怠慢，操控着那团金色能量缓缓地按向了萧煜的胸口。
金色的液体一触碰到萧煜的皮肤，便立刻渗透了进去，消失不见。
起初，一切都很平静。
萧煜苍白的脸色甚至有了一丝红润。
但仅仅过了数息，异变陡生。
萧煜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便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一根根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的脖颈和额头上暴起，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身体表面甚至开始蒸腾起丝丝白气。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来。
“凶凶哥哥。”阿九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别碰他。”楚玄逸厉声喝止了她，“药力开始起作用了，龙涎果的药力正在重塑王爷断裂的龙脉，但王爷体内残存的诅咒之力也同时被激发，三股力量在他体内冲撞，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阿九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萧煜那痛苦到扭曲的面容，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龙魂羁绊。
她和凶凶哥哥之间有龙魂羁绊，大人说那是生死相依的契合。
她不知道这羁绊具体有什么用，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痛苦。那么，他是不是也能感觉到自己。
想到这里，阿九不顾楚玄逸的阻拦，快步走到萧煜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那只因为痛苦而紧攥成拳的手。
在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滚烫得吓人。
阿九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去想那些可怕的景象，脑海里只想着过往的一幕幕。
想着他在国师府里，笨拙地给自己削苹果吃的样子。
想着他教自己写字，给自己买糖葫芦，在自己被欺负时，永远第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那些温暖的、安宁的、快乐的记忆，通过她紧握着的手，通过那道无形的龙魂羁绊，化作一股清凉而平和的神魂之力，缓缓地流入了萧煜那片狂暴混乱的识海之中。
正在承受着非人痛苦的萧煜，混乱的意识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清明。那股温柔的力量安抚着他即将被撕裂的神魂，让他能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守住最后一点灵台清明，不至于被那狂暴的力量彻底吞噬。
他能感觉到是阿九。
他的小姑娘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陪着他。
“吼。”
萧煜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龙吟，他凭借着阿九传递过来的那丝清明，强行引导着体内那股霸道的药力主动冲向了自己那些早已断裂的龙脉。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既然已经断了，那就彻底粉碎，然后重铸一条更强、更坚韧的龙脉。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山洞都为之震动，碎石簌簌而落。
洞口的萧宇被这股气势骇得连退数步，一脸惊骇地看着山洞深处。
楚玄逸也急忙布下结界，护住了心神激荡的阿九。看着被一团璀璨金光笼罩的萧煜，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这是……因祸得福，竟然借此机会突破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刺目的金光才缓缓散去。
石台上，萧煜静静地躺着，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体表的赤红已经褪去，只是那满头的银发在昏暗的山洞中，依旧显得格外醒目。
阿九呆呆地看着他，直到确认他真的没事了，紧绷的神经才终于一松，整个人向后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取心头血，再加上长时间输送神魂之力，早已让她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人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萧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身旁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身上。
四目相对。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也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
历经了生死，跨过了绝望，所有的情意都已融入了彼此的灵魂深处，再也无需多言。
萧煜缓缓地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阿九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轻声唤道。
“阿九。”
“凶凶哥哥。”阿九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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