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细雨绵绵。赵大勇和王二虎像两只受伤的狼，拖着湿透的身子在芦苇荡中穿行。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们的军装，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靴子里\"咕叽咕叽\"的水声。王二虎的左臂有一道子弹擦伤，血水混着雨水，在袖口凝成了暗红色。
\"连长，再这样下去，咱们没被鬼子抓住，先冻成冰棍了。\"王二虎牙齿打颤，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
赵大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三十米外，一座废弃的土地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去那儿避一避。\"
庙门早已腐朽，赵大勇用肩膀轻轻一顶就开了条缝。黑暗中，倒塌的神像只剩半个身子，慈眉善目的脸上爬满了蛛网。王二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三次才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庙内一角。
\"大牛他们应该到安全屋了。\"赵大勇说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纸包被血水浸透了一角，但里面的文件还算完好。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火光查看。
王二虎凑过来，看到满纸密密麻麻的日文和图表：\"这上面写的啥？\"
赵大勇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会讲日语，当然也能看懂日文。文件详细记录了某种细菌武器的实验数据，最后一页用红笔标注着：
\"实验成功，三日后向青龙镇投放\"。
\"狗日的！\"赵大勇一拳砸在供桌上，震落一层灰尘，\"他们要拿青龙镇的老百姓做活体实验！\"
王二虎脸色刷白：\"咱们得赶紧通知组织疏散群众！\"
\"来不及了。\"赵大勇盯着文件上的日期，从这儿到根据地至少两天，再组织疏散又要一天。等消息送到，黄花菜都凉了。\"
雨声渐歇，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赵大勇猛地抬头：
\"鬼子搜过来了。\"他迅速熄灭火光，两人屏息凝神贴在门后。手电筒的光柱在庙外扫过，几个日本兵叽里呱啦的交谈声越来越近。
\"分头行动。\"赵大勇压低声音，\"你去找大牛汇合，我去趟青龙镇。\"
\"不行！\"王二虎抓住他的胳膊，\"要去一起去！\"
赵大勇甩开他的手：\"这是命令！告诉大牛准备好炸药，明天天黑前在城西老槐树下等我。\"
说完，他一个翻身从后窗跃出，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黎明，赵大勇扮作樵夫混进青龙镇。镇子表面上平静如常，但日军巡逻队明显增多了。他在茶馆里坐了半个时辰，从茶客们的闲谈中拼凑出信息：
梨花公馆最近戒备森严，每天都有军用卡车进出。
傍晚时分，赵大勇在城西老槐树下与王二虎、李大牛汇合。李大牛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
\"连长，搞到了。这是梨花公馆的平面图，实验室在主楼地下室。\"
王二虎拍了拍脚边的麻袋：\"搞了二十个手雷，五个炸药包，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赵大勇盯着图纸沉思：\"正面强攻是送死。之前观察过，每天傍晚公馆会有辆运送物资的卡车进去，咱们可以...\"
\"冒充日军？\"李大牛摇头，\"我们两人可不会说日本话？进入里面岂不是当场露馅？\"
赵大勇露出罕见的笑容：\"我会日语。一切由我应付…\"他模仿日军腔调说了几句日语，竟有八九分相似。
黄昏时分，三人埋伏在梨花公馆外的灌木丛中。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满载物资的日军卡车缓缓驶来。
\"准备。\"
赵大勇举起手枪，装上消音器。卡车经过的瞬间，李大牛一枪击毙司机，王二虎如猎豹般窜出，拉开车门将尸体拖下来。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换上日军军服后，赵大勇把一具身材相似的日军尸体搬上卡车，用绷带缠住头脸伪装伤员。他发动卡车，压低帽檐驶向公馆大门。
\"站住！\"
四名持枪日军拦在路中央。赵大勇用日语大喊：\"紧急！伤员需要立即手术！\"
守卫用手电筒照向车厢，看到\"伤员\"血迹斑斑的绷带，又见赵大勇肩章是少尉军衔，连忙放行。卡车缓缓驶入公馆内部，停在主楼侧门。
\"记住位置了吗？\"赵大勇低声问。李大牛点头，指了指图纸上的红圈。
三人分散行动，约定十分钟后在实验室汇合。
赵大勇沿着走廊快速移动，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他闪身躲进一间储藏室，透过门缝看到两名白大褂的日军医官走过，手里捧着装有绿色液体的试管。
等脚步声远去，赵大勇继续前进。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日军哨兵，两人几乎撞个满怀。哨兵刚要开口，赵大勇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哨兵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地下二层，一扇厚重的铁门上用日文写着\"立入禁止\"。赵大勇听到里面传来机器运转声和日语交谈。他做了个深呼吸，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数十个玻璃培养舱排列整齐，每个舱内都浸泡着人形生物。有的已经腐烂露出白骨，有的还在抽搐。最靠近门边的舱体内，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手指微微颤动。
\"畜生！\"
赵大勇的怒吼惊动了实验室里的五名日军研究员。他们转身的瞬间，赵大勇的子弹已经出膛。三声枪响，三名研究员应声倒地。剩下两人刚要按警报，李大牛和王二虎从通风管道跳下来，一人一个解决了他们。
\"快！安装炸药！\"赵大勇声音嘶哑。三人迅速行动，将炸药包固定在培养舱和中央控制台上。突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日语口令。
\"有鬼子来了！\"李大牛脸色一变，\"连长，快…\"
赵大勇点燃引线：\"从通风管走！\"三人刚钻进通风管，实验室的门就被炸开。速水信一带着十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冲进来，看到赵大勇几人钻进通风管，便立即开火。
子弹在通风管道内呼啸，王二虎闷哼一声，肩膀中弹了。
\"别停！\"赵大勇拽着他往前爬。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击波震得管道剧烈摇晃。
三人从厨房的通风口跳出来时，整个公馆已经乱成一团。火光冲天，日军士兵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
\"站住！\"
一声日语厉喝从身后传来。赵大勇回头，看到速水信一手持军刀站在十米外，眼中燃烧着怒火。这个日军特务头子竟然没有被炸死。
\"你们毁了帝国多年的心血！\"速水信一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我要亲手砍下你们的头！\"
赵大勇冷笑：\"来啊，小鬼子！\"他示意李大牛带着受伤的王二虎先走，自己拔出刺刀迎上去。
速水信一的军刀划出一道寒光，赵大勇侧身避开，刺刀在对方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赵大勇渐渐落了下风——他的体力在连番战斗后已经接近极限。
\"连长！\"
已经撤到墙边的王二虎突然大喊。赵大勇会意，虚晃一招后转身就跑。速水信一怒吼着追来，刚转过拐角，王二虎拉响了事先布置的手雷。
\"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爆炸掀起的气浪将速水信一掀翻在地。李大牛马上举枪向速水信一的脑袋开了枪。
“砰…”
速水信一的后脑勺如打烂的西瓜般，脑浆迸裂。这一次李大牛终于将他射杀，一扫上次的郁闷。
三人来不及高兴，知道安装的炸弹马上会爆炸。他们刚冲出公馆，紧接着，“轰…轰轰…”一阵急促的爆炸声由实验室那边传来。
“快！马上离开…”
赵大勇说完迅速冲向围墙，三人趁着鬼子慌乱，翻过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青龙镇依旧炊烟袅袅。赵大勇站在山坡上，望着平静的镇子，长舒一口气。李大牛递来一封密信：
\"上级表彰咱们的行动，但提醒说日军会疯狂报复。\"
赵大勇将信纸揉成一团：\"那就让他们来吧。走，我们回营地做好迎敌的准备…\"
说完，赵大勇站了起来，目光望向远方，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将群山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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