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响了。
沉闷的鼓声，像死神的心跳，回荡在上洛川这片广阔的死地之上。
没有试探，没有叫骂。
当两支大军，都将自己的命运押上赌桌时，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杀——！！”
刘备军的阵中，张飞，第一个动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黑色巨熊，手持丈八蛇矛，率领着数千名荆州锐士，如同一把黑色的利刃，狠狠地刺向了林凡军的右翼。
那里，是庞德的阵地。
“来得好！”
庞德眼中，战意如火！他没有丝毫畏惧，手中西凉大刀一挥，同样率领着丹阳军的敢死队，迎了上去！
“轰——！”
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刀光，矛影，鲜血，残肢！
战场，在接触的瞬间，便进入了最惨烈的白刃战！
张飞的丈八蛇矛，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黑色的毒龙，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数名丹阳兵，连人带盾，被他一矛扫飞出去！
而庞德，则如同一块磐石。他手中的大刀，大开大合，势大力沉，硬生生在张飞的狂攻之下，顶住了一片阵地！
“铛！铛！铛！”
蛇矛与大刀，在乱军之中，不断地碰撞，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个同样以勇猛着称的绝世悍将，就在这片血肉磨盘之中，展开了最原始的、力量与意志的较量！
……
中路。
关羽，动了。
他没有像张飞那样，选择单点突击。
他只是，缓缓地，催动着胯下的赤兔马，率领着他最精锐的校刀手，结成一个……锋矢阵，向着林凡的中军，沉稳地，压了过来。
他的速度，不快。
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股子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人窒息。
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阳光下，刀刃上，仿佛有龙，在吟。
“老将军，该我们了。”
林凡的中军阵前，赵武对着身旁的黄忠，平静地说道。
黄忠点了点头，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拉开了手中的弓。
弓，还是那张硬胎弓。
箭，却不再是普通的狼牙箭。
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箭头呈三棱状，尾羽用金丝缠绕的……特制破甲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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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的眼中，没有敌人，没有战场，只有……那个一身绿袍，如同神只般，缓缓压来的身影。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松开了，手指。
“嗡——！”
弓弦，发出了一声……近乎悲鸣的震响！
那支黑色的箭，消失了。
它超越了声音，超越了光。
它化作了一道……死亡的法则。
正在阵中缓缓推进的关羽，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自己胸前，那面护心宝镜，猛地一震！
“咔嚓！”
一声脆响！
那面跟随他多年，能抵御强弩攒射的宝镜，竟被硬生生……射穿了！
一股巨力传来，关羽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从赤兔马上栽落下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支黑色的箭矢，只剩下半截尾羽，露在外面。
若非有宝镜阻挡了片刻，这一箭，足以……洞穿他的心脏！
关羽的丹凤眼，猛地睁开！
他抬头，望向远处林凡的阵中，那个须发皆白，手持巨弓的身影。
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
……
左翼。
马超，也动了。
他没有像张飞那样狂暴，也没有像关羽那样沉稳。
他，和他的西凉铁骑，像一阵风。
一阵……来自西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狂风。
他们没有选择正面冲击，而是在战场边缘，高速地游弋，盘旋。
手中的弓箭，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向林凡军的侧翼。
他们的骑射之术，精湛，而致命。
林凡军的阵脚，开始出现了一丝……混乱。
“子龙，该你了。”赵武的声音，依旧平静。
“好。”
赵云，只说了一个字。
他一抖枪，胯下照夜玉狮子马，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迎着那阵黑色的狂风，冲了上去！
如果说，马超的骑兵，是风。
那赵云，和他的玄甲铁骑，就是……山。
一座，能让风，都为之停滞的，山！
“锵！”
亮银枪与虎头湛金枪，在高速的交错中，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溅！
两匹神骏的宝马，交错而过。
马超只觉得，自己的虎口，一阵发麻。
而赵云，面不改色。
“好枪法！”马超眼中，战意狂燃！
他拨转马头，再次向着赵云，冲了过去！
两支当世最顶尖的骑兵，就在这片广阔的战场上，展开了一场……速度与技巧的巅峰对决！
枪影，如林。
马蹄，如雷。
……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整个上洛川，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黄忠，为了掩护侧翼，率领着丹阳军的残部，死死地拖住了回过神来，暴怒不已的关羽和张飞。
他手中的弓，已经拉断了一张。
他身上的甲，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但他，不能退。
他看着那个一身绿袍的身影，再次逼近。
他笑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断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老夫……长沙黄忠！一生，不弱于人！”
他咆哮着，迎着那道青色的刀光，冲了上去。
“噗嗤！”
青龙偃月刀，划过。
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冲天而起。
老将，死战。
（第四卷 龙战于野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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