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老枪嗤笑一声，“你他妈算算自己啥时候死最准！”
飞鼠也骂：
“滚蛋！谁信你那套鬼画符！”
郭言成倒是被这活宝气乐了，加上心里也惦记着蓓贝肚子里的孩子，挥挥手：
“行！算！先给老子算算，我媳妇儿肚子里是带把儿的还是小棉袄？算准了，你欠我的钱免了。”
王老三一听，精神大振！他立刻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闭目掐指，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头掐得飞快，仿佛在解算宇宙奥秘。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一脸笃定：
“郭董！大喜啊！双喜临门！夫人腹中乃是龙相！不仅如此，郭董此生一儿一女！绝无差错！”
郭言成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我还有小棉袄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由于他们老郭家强大的基因，老郭家男丁兴旺，但一代只有一个女孩，所以郭家男人无一不盼望自己有个女儿。
但郭言成脸上还绷着：“真的？没蒙我？”
“天地良心！”
王老三拍着胸脯，唾沫横飞，
“而且小的观两位小贵人命格，贵不可言！尤其是郭董你本人，命带紫微，将来必定位极人臣，官居一品！”
“封侯拜相，不在话下！郭董，您老郭家祖坟何止冒青烟，简直是在喷火啊！您以后就是当朝宰相啊……”
“停停停！”
郭言成赶紧打断他越说越没谱的奉承，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他大手一挥：“行！算你蒙对一半！钱免了！要是后面真生个女儿，老子再赏你个远景保安队长的编制！”
王老三喜出望外：“谢郭董！谢郭董！那……那小的再斗胆问一件事。”
郭言成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说。”
王老三：“我能认你做干爹吗？”
“啪”！
郭言成甩了甩刚刚甩出去的手腕，冷脸看着躺在地上的王老三，此时他脸上还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郭言成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谁想算？让这神棍抵债！”
飞鼠和老枪还在骂骂咧咧，表示不信这玩意儿。
一直安静看戏的周慕云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好奇和……尴尬？
“那个……王……王先生，”
周慕云推了推眼镜，脸上似乎有点微红，
“能不能……帮我算算……姻缘？”
“噗——！”
“咳咳咳！”
飞鼠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老枪被烟呛得直咳嗽。
连郭言成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周慕云。
“周……周处？”
郭言成怀疑自己听错了，“您？算姻缘？您这……还需要算？”
在他印象里，周慕云这种高智商精英，身边应该不缺莺莺燕燕才对。
周慕云似乎更窘迫了，白皙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声音更低了：
“……没谈过。一直……工作忙。也不太懂……那些。”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最终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的语气补充道，
“根据社会心理学统计，长期缺乏亲密关系会对个体心理状态产生负面影响，甚至影响判断力。我想……了解一下自身在‘感情’维度的潜在发展路径。”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哈哈哈！周处！您……您还是个雏儿？”
飞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材生！算牌算得那么溜，算不了姑娘的心？”
老枪也笑得直拍大腿。
“卧槽！周处长！您这条件……金州多少名媛排队等着呢！您居然……”
郭言成也乐不可支，感觉今天这惊吓值回票价了。
周慕云被笑得面红耳赤，扶了扶眼镜，强作镇定：
“严肃点！科学地看待个人问题！王先生，开始吧。”
王老三强忍着笑，再次装神弄鬼地掐算起来，这次掐算的时间格外长，眉头还越皱越紧。
半晌，他睁开眼，看着周慕云，又看看郭言成，眼神变得极其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算出什么了？孤鸾星动？天煞孤星？”
周慕云有点紧张地问。
王老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
“周处长……这个……您的红鸾星……倒是动了。而且，就在眼前！只是……只是……”
他又偷瞄了一眼郭言成。
“只是什么？磨磨唧唧的！”
郭言成不耐烦地催促。
王老三一咬牙，语速飞快：
“只是这红鸾星旁边……还缠着一颗煞星！此星……嗯……姓郭，名言成！与周处长您……是情敌之相！争的……乃是一位命格贵重的女子！”
“啥玩意儿？！”
郭言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指着王老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跟他是情敌？争谁？争我老婆蓓贝？！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周慕云也愣住了，随即脸色涨红，急忙辩解：
“郭董！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我对嫂子绝无非分之想！这……这纯属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明明就是三星联动，你缠人家，人家缠郭董？！”王老三小声嘀咕。
“你还是缠着我老婆的那个？你他妈还狡辩！”
郭言成脑子一热，联想到周慕云平时那副精英样，再想想蓓贝温柔可人的模样，一股无名妒火加被冒犯的怒火瞬间点燃！
他绕过桌子，一把揪住周慕云的衣领，
“好你个周慕云！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居然敢惦记我老婆？老子今天……”
“郭董！冷静！误会！绝对是误会！”
周慕云狼狈地挣扎，金丝眼镜都歪了，哪还有半点精英风范，
“是算法！一定是王老三的算法模型有问题！有bUG！”
“bUG你个头！”
郭言成一拳就怼在周慕云肩膀上，虽然没真用力，但也把周慕云打得一个趔趄。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飞鼠和老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情敌反目”的大戏，想拉架又觉得好笑。
王老三缩着脖子躲到桌子底下。
就在郭言成准备再给周慕云来一下“爱的教育”时，飞鼠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了：
“喂，王神棍！别光顾着看戏！给老子也算算！老子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
老枪也瓮声瓮气地说：
“还有我！”
王老三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看了看飞鼠，又看了看老枪，掐指一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磨蹭啥！说啊！”飞鼠不耐烦地吼道。
王老三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猛地喊道：
“飞鼠哥！老枪哥！二位……印堂发黑，死气缠身！大限……就在眼前！跑不掉的！都得死！”
“我操你大爷！”
飞鼠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椅子，扑过来就把王老三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你个乌鸦嘴！咒老子死？！”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
老枪也阴沉着脸，上去就是一脚：
“妈的！老子先让你死！”
王老三被打得嗷嗷直叫，抱头鼠窜：
“别打！别打！真话难听啊！小的……小的给自己也算过！”
郭言成和周慕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休战”。
郭言成没好气地问：“你给自己算的啥？是不是也快死了？”
王老三顶着两个乌眼青，哭丧着脸：
“我……我命格奇特！是‘千爹贵命’！我算过了，我这辈子，认的爹越多，命就越硬！官运财运就越好！但是……”
他声音带了哭腔，“但是……我克爹啊！认一个爹，就克死一个！我亲爹走得早，干爹张老三也……也嗝屁了！我……我命苦啊！” 他越想越委屈，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
郭言成无语凝噎。
这他妈什么奇葩命格？
他想起这家伙还想认自己当爹攀关系，顿时一股恶寒涌上心头，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他屁股一下，
“滚！离老子远点！老子还想多活几年给我闺女儿子挣奶粉钱呢！”
飞鼠和老枪也气得够呛，指着王老三骂：
“晦气！真他妈晦气！碰上你这扫把星！”
郭言成看着哭嚎的王老三，又看看角落里自从王老三开始算命后就彻底没了动静的孙子刚，心里那股烦躁和不安又涌了上来。
他烦躁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别嚎了！王老三，最后给你个机会！算算孙子刚！”
“算算他这次能不能挺过去！算准了，之前你欠的钱，包括周处赢你的，都一笔勾销！算不准，老子把你从这窗户扔出去！”
王老三一听，立刻止住了干嚎，眼睛一亮。
他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再次装模作样地掐指算起来，这次算得格外认真。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极度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叫道：
“咦？！奇了怪了！这……这不可能啊！”
“怎么了？”郭言成心头一紧。
王老三指着孙子刚蜷缩的那个角落，声音带着一种见了鬼似的颤抖：
“孙……孙少他……他命宫……彻底黑了！死气……浓郁得化不开！这……这分明是……是已经死了啊！”
“放屁！”
飞鼠第一个不信，“他刚才还在那儿喘气呢！吓傻了吧你？”
老枪也皱眉：“胡说八道！”
郭言成和周慕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周慕云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孙子刚所在的角落。
“孙少？”
周慕云轻声唤道。
角落里，孙子刚蜷缩在宽大的扶手椅里，背对着众人，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宽大的椅背几乎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郭言成。
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拨开椅子。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孙子刚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瘫在椅子里，脸色是骇人的青紫色，舌头微微吐出，眼睛圆睁着，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他的脖子上，赫然勒着一条深棕色的、由会议桌布临时撕扯拧成的“绳索”！
绳索的另一端，死死地系在椅子背后那坚固的金属横梁上！
他上吊自杀了！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在刚刚那场混乱的打牌算命闹剧中，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操！”
郭言成低骂一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他猛地抬头看向王老三。
王老三也吓傻了，瘫坐在地上，指着孙子刚的尸体，嘴唇哆嗦着：
“看……看吧……我说……死……死了……”
“你他妈……”
飞鼠又惊又怒，刚想骂，却被郭言成抬手制止。
飞鼠和老枪看着孙子刚那狰狞的死状，再看看王老三那张吓白了的神棍脸，心里一阵发毛，哪还敢说什么。
就在这时，郭言成的加密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是林薇。
他立刻接通，按了免提。
“郭董！我在断魂崖上发现了点东西，现在检测结果出来了！”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断魂崖那处灰烬……主要成分是植物纤维灰烬，含有大量竹浆成分和少量未完全燃烧的纸屑……最重要的是，检测出了微量的朱砂和锡箔残留！”
“朱砂？锡箔？”郭言成皱眉。
“对！”
林薇的声音斩钉截铁，
“根据咱们金州祭奠的习俗，综合判断……那堆灰烬，是烧过的……纸钱！”
纸钱？！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冰冷地映在孙子刚青紫僵硬的脸上，也映在每一个活人惊骇的瞳孔中。
鹰嘴山是一处荒山，断魂崖更是只有极少数本地人才知道。
在断魂崖上烧纸钱……给谁烧？
给孙振邦？
给赵铁山？
给张老三？
还是……给即将到来的下一个？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诡谲的寒意，无声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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