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钟楼门缓缓合上，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三人淹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这味道浓郁厚重，像是这座建筑已经沉睡了千年之久，尘封的腐朽气息全部散发了出来。
赤璃下意识地把手指收紧在机关傀儡的控制杆上，金属部件因挤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能感觉到玄寂就在身侧，对方气息平稳，但那平稳之下隐隐透着一丝紧绷，好似一根拉满的弓弦。月泠则悄然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星象图散发着微弱的光，在这黑暗中，就像夜色里最后一点火种。
“小心。”玄寂低声提醒着，脚步轻轻地往前探去。
钟楼里面比想象中还要空旷，穹顶高高耸立，几乎要插入云霄。隐约能看到断裂的横梁和垂落的藤蔓，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钟，表面布满了锈迹，钟摆一动不动，仿佛被时间遗弃在了这里。
“不对劲。”赤璃小声嘟囔，“这里，太安静了……”
话刚说完，钟楼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呢喃，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念出的咒语，在四壁间不断回荡，震得人心里直发颤。
紧接着，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从砖缝中渗出来，交织成奇异的符文图案。整个空间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空气变得浓稠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些。
“是幻境的核心。”玄寂眼神一冷，手指轻轻一动，几只幻灵蛊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光芒最密集的地方潜去。
然而，还没等幻灵蛊靠近，那团光芒突然变得极其强烈，幻灵蛊瞬间就被吞噬了，连一点波动都没留下。
“有人在操控这一切。”玄寂眯起眼睛，语气很凝重。
赤璃刚要开口说话，月泠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她抬头一看，只见月泠正盯着天花板——原本漆黑的穹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星空，星星点点的，但隐隐透着一种异样的扭曲感。
“这不是普通的幻境。”月泠低声说，“它和星象有关。”
赤璃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这颗星……”月泠指着一颗略带青蓝颜色的星星，“它本来不该在这个季节的夜空里出现。而且你看它的亮度变化，每三息一次，规律得不正常。”
玄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颗星有节奏地明灭，每当它亮起的时候，地面的符文就会跟着闪烁一下，好像它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共鸣。
“你是说，幻境的能量流动和这颗星有关？”他声音低沉。
“不止是有关。”月泠神情专注，“它是引导者。”
赤璃听得一头雾水，但多年的战斗直觉让她立刻意识到事情很重要：“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一个视野好的地方。”月泠很快回答，“这里的能量太乱了，影响我的判断。要是能找个不受干扰的位置，也许能找出破绽。”
玄寂点点头：“我掩护你。”
话还没说完，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座钟楼剧烈地颤抖起来。钟摆猛地晃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紧接着，无数虚影从墙壁中冒了出来，模模糊糊的，却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
“来了！”赤璃大喊一声，机关傀儡迅速排成阵势，挡在了前面。
敌人的数量比预想的要多得多，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动作又快又没有章法，好像根本不怕死。赤璃咬着牙指挥傀儡迎敌，可就算她不停地调整战术，敌人的攻势还是没有减弱。
“拖不了太久！”她着急地喊道。
“快走！”玄寂一把抓住月泠的手腕，拉着她朝钟楼一侧跑去。那里有一条狭窄的螺旋楼梯，通向更高的地方。
赤璃看到后，一边操控傀儡掩护两人撤退，一边快速调整攻击策略。她把一台傀儡设置成自爆模式，引燃了体内的机关弹药，“轰”的一声炸开，把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拦腰斩断。
血雾弥漫开来，残肢四处飞溅，这短暂的空隙让玄寂和月泠成功登上了楼梯。
钟楼高层视野开阔，月泠立刻站定，双手快速结印，星象图在掌心旋转，投射出一圈圈淡蓝色的光晕。她闭上眼睛，精神力慢慢延伸出去，想要穿透幻境的迷雾，捕捉真正的星象轨迹。
下方，赤璃还在艰难地支撑着。敌人越来越多，傀儡的损耗也越来越大，她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维持防线。
忽然，她注意到敌人中有几个身影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好像受到了什么干扰。她心里一动，立刻调转两台傀儡，集中火力朝着那几个薄弱的地方攻击。
果然，敌人一下子乱了起来，攻击的节奏被打乱，包围圈出现了缺口。
“有效果！”赤璃心中一喜，继续加强攻击。
与此同时，钟楼上面，月泠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得像刀刃一样。
“找到了。”她低声说。
玄寂马上靠了过去：“在哪？”
“就在我们刚才进来的方向。”月泠指着钟楼外面的某个地方，“那里的星象异常最明显，每隔三息，星光会暗淡一次，每次暗淡的时候，幻境里的能量都会出现短暂的紊乱。要是我没猜错，那是幻境核心的连接点。”
玄寂神色一紧：“也就是说，只要破坏那个点，就能削弱幻境？”
“至少能让它暂时失效。”月泠点点头。
玄寂没再犹豫，转身就要下楼，却被月泠叫住了。
“等等。”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一个问题……那股魔力波动，和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它，不属于这片大陆。”
赤璃刚好赶到，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变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外来力量操控幻境？”
月泠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可能性很大。”
玄寂眼神微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一动，剩余的幻灵蛊又飞了出去。这一次，他没再试图深入敌人内部，而是让蛊虫沿着符文的脉络游走，悄悄地渗透进幻境的能量流中。
“我会干扰他们的行动。”他低声说，“赤璃，你负责主攻，一旦幻灵蛊术生效，立刻发起最强一击。”
赤璃点点头，迅速调整机关傀儡的结构，把其中两台改成远程精准打击型，另外几台当作屏障防御。
“准备好了吗？”她低声问。
玄寂看着那只刚刚飞回来的幻灵蛊，它身上残留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仿佛来自某个未知的深渊。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脚朝着钟楼出口走去。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远处，那颗闪烁的星辰正慢慢黯淡下去，仿佛在等待命运的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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