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灵跟在身后，感同身受般心有戚戚然。
虽然她不知道东海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往热闹亮堂的龙宫变成这样，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同为龙族，还是亲戚，她理应安慰，超过杨戬刘辙走上前，拍在他肩膀上，沉默中给予力量。
敖丙看一眼她，淡淡一笑，接受她的好意，两人一同往前走去。
杨戬看到敖灵往前去，是为了安慰敖丙，两人并肩行走，看背影是很登对的璧人。
浓眉轻微皱起，面色几不可察一变，周围也只有在他身边的刘辙察觉出来。
敖丙走到正堂，又看到旁边一条小路，路道曲折婉转，通往一个隐蔽的小亭台。
父王以前经常会在亭台中会客谈要事，宫婢也只会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等候。
还记得屠龙之战前一段时间，他经常召集其他三海龙王叔伯在这里会面，不知聊些什么。
父王不说，他也不问。
现在他却感触良多，“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在之前我做了不同的选择，就能改变之后的事。”
敖灵安静听他慢慢说，随他在那条小路上慢走。
“如果当日我多嘴问一次父王，就能提前知道他们的秘密。”
“如果在你父王回绝我的提亲时，没有选择接受，而是与杨戬争上一争，说不定事情也能有所改变。”
敖灵捕捉到“他们的秘密”几个字眼，刚想问问是什么秘密时，乍然听到敖丙说起从前提亲的旧事，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张了张口，其实有点不愿再提，那时她听从父母之命，根本不知何为情爱，遇到杨戬才深有体会。
敖丙提起也只是寄希望于过去虚妄的不同选择，说不定能改变之后的走向。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她想着等揭秘东海隐藏了那黑衣人跟诸怀什么秘密后，也回一趟西海。
现在，她还想知道，东海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她揣着迷惑问敖丙时，他一愣，明白过来，杨戬没有与她说这件事。
他沉默笑一笑，那现在 也不是他来揭开这个残忍惨痛真相的时候。
可他告诉了敖灵其他事情。
两人往前走时，杨戬想跟上去，沈佳拉住了他，让他给点空间这堂兄妹俩叙叙旧。
龙宫布局未变，哪吒对这里轻车熟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去敖七的寝宫。
“哎，你去哪儿？”杨哮问，追上去。
谁知道这龙宫有什么潜藏危险，最好不要落单，主人身边有刘辙沈佳，敖灵敖丙在一块儿，他只能跟着哪吒。
沈佳绕开去了别处，杨戬放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略微放心。
现在只有刘辙跟在他身侧，他走在龙宫正殿，惊叹于龙族的奢靡豪丽，捡起地上一颗硕大夜明珠，哗然一声。
他托着夜明珠颠了颠，“这么大的珠子，凡间还没见过。”
杨戬没回他，只目光望在那条小路上，刘辙放下珠子走过去，“垚善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
他知道她失去了至亲的父亲，伤心难过，可再怎么样，一个人的芯子是不变的。
他见“垚善”第一眼就觉不对，但当时太忙，找不着机会问。
杨戬平静地说：“她是敖灵，西海龙女。”
杨戬想起来，这一行人里，只有全程待在酒店的刘辙不知道这事。
刘辙夸张地张大嘴巴：“什么，那不是你前妻——”
他撇撇嘴，“那我们哥俩还是难兄难弟，吃了这前世今生的劫。”
杨戬还好，敖灵至少回忆起过去，目前来看，对他也没什么显着影响。
可他更惨，一把利剑悬挂头上，牵引剑的正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混沌。
刘辙十分断定，只要陈苑乔想起来，他们就真算完了，她铁定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光是想到这个，他就心一沉。
哪吒杨哮在敖七的宫殿里走了一遭，同样的宫寝摆件都还在，只不过都破败不堪，哪吒沉默着扶起来摆好。
但再怎么摆，也回不到过去。
两人又往别处走了走，把这一片区的宫殿都走了一遍，没有异样，走回头路与大家汇合。
杨戬刘辙与沈佳在正殿往后走了走，也去巡视有否异状，得到否定答案后折返回来，见到哪吒杨哮。
现在只有敖灵敖丙还没回来。
敖灵惊诧：“什么，敖七还在？”
敖丙沉重地点头：“我重新拥有肉身后，回东海第一件事就是拼尽浑身力气，才保住我母后与其余几个兄弟姐妹的躯体。”
天庭绞杀龙族后，为确保万无一失，再无遗漏，派遣将领清点数量。
但一共四个战场，率先拿东海开战，再挨个荡平南西北海，过后好一段时间才能整顿好，重返东海战场。
也正是有这个时间空隙，敖丙才有时间从中做手脚，把亲人的龙身偷走。
敖丙回忆起第一次见敖灵时，他还不是人身，而是那条长犄角的小黑蛇。
“这副躯体资质太差，最多也只能修成蛟龙，我再也成为不了真龙了。”
敖丙淡然说道，像是在聊天气之类的寻常话题，他早已接受事实。
敖灵心里一揪，十分不是滋味，还隐隐有些恨起哪吒。
但她只能顺着往下说：“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敖丙点头，“当时做完一切后，我耗尽法力，很长一段时间只能以蛟龙原形现身，怕吓坏凡人，找了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这深山叫西薄山，也在乾县境内。”
敖灵没听过这座山，但她不知道的地方多着，也不纠结，了然：“所以你才会遇到我。”
乾县就那么点大，这时候才遇上已经算晚，毕竟当时她在路边捡到这条小黑蛇时，也就是去年的样子。
敖丙点头，怀念地扫一眼亭台附近的殿宇，空无一人，只有深海的鱼类在其中穿梭游荡。
“我来到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怕你被天庭发现。”
敖灵是他堂妹，若是天庭再对她痛下杀手，他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无一丝丝与从前相关联的人与事了。
敖灵慨慨叹，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
但话又说回来，敖灵问：“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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