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的血迹尚未干透，朝堂格局已悄然改变。
顾雨岚站在廊下，看着户部新任侍郎战战兢兢地呈上账册。杨钊伏诛后，其党羽树倒猢狲散，六部官职空出不少。这本该是整顿朝纲的好时机，却总有投机者想浑水摸鱼。
\"王妃，\"赵破虏悄声禀报，\"工部郑大人又去了醉仙楼。\"
顾雨岚指尖轻敲栏杆。郑铎这几日异常活跃，借着审查军械的名义频频接触杨钊旧部。她正思索着，忽听府外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侍卫匆忙来报：\"北境贺兰都督之女入京，在长街纵马，惊了百姓！\"
顾雨岚蹙眉。贺兰明镜是镇守北境二十年的老将，其女贺兰雪据说自幼习武，但怎会如此不知礼数？她披上外袍：\"备车，我去看看。\"
......
长街上人仰马翻。
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狮子马人立而起，马背上白衣少女紧握缰绳，呵斥道：\"让开！都让开！\"
百姓惊慌避让，推搡间撞到了顾雨岚的车驾。马车剧烈一晃，顾雨岚险些摔倒。她掀帘一看，正对上贺兰雪回眸的目光。
那是一双如霜似剑的眼睛。
\"你是何人？敢挡我的路！\"贺兰雪扬鞭指来。
侍卫厉喝：\"放肆！这是摄政王妃！\"
贺兰雪一愣，却不慌张，反而挑眉打量顾雨岚：\"原来是王妃娘娘。\"她嘴上恭敬，却无半分下马的意思，\"贺兰雪奉父命入京，有要事面圣，还请行个方便。\"
顾雨岚不动声色：\"贺兰小姐的'要事'，就是纵马闹市？\"
\"我...\"贺兰雪正要反驳，忽见宫门大开，萧景琰的亲卫快步迎来：\"贺兰小姐，陛下已等候多时。\"
贺兰雪得意地瞥了顾雨岚一眼，策马入宫。顾雨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姑娘腰间那把弯刀，似乎是西戎样式？
......
摄政王府，夜色沉沉。
沈渊归来时已近子时，却见寝殿还亮着灯。顾雨岚伏在案前睡着了，手边摊开着军械账册。他轻手轻脚走近，为她披上外袍，却被账册上一行朱批吸引：
\"郑铎所购箭簇，铜三铁七，不合规制。\"
沈渊眼神一凛。大周军规明定，箭簇必须铜铁各半，铜多则软，铁多则脆。郑铎这是...
\"王爷看出来了？\"顾雨岚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问。
沈渊点头：\"郑铎在军械上做手脚，必有所图。\"他沉吟片刻，\"不如我们...\"
顾雨岚会意：\"演场戏？\"
三日后朝会上，沈渊当众弹劾郑铎贪污军费，两人争得面红耳赤。顾雨岚\"恰好\"路过，出言相劝却被沈渊厉声呵斥：\"妇人不得干政！\"
满朝哗然。谁不知道摄政王夫妇恩爱甚笃？郑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晚就在醉仙楼设宴\"安慰\"顾雨岚。
\"王妃受委屈了。\"郑铎殷勤斟酒，\"王爷也是，怎能当众...\"
顾雨岚垂眸拭泪：\"郑大人不知，王爷近来脾气越发古怪。\"她故意压低声音，\"连沪城军报都不让我看了。\"
郑铎眼中精光一闪：\"哦？沪城可有异动？\"
\"听说西戎又蠢蠢欲动...\"顾雨岚欲言又止，\"罢了，不说这些。郑大人，那批新箭...\"
\"王妃放心，\"郑铎拍胸脯保证，\"下官亲自监督，绝对精良！\"
宴毕，郑铎前脚刚走，顾雨岚后脚就将谈话内容写在纸条上，塞进特制的胭脂盒——这是她和沈渊约定的传信方式。
......
御花园，箭术比试。
贺兰雪一袭劲装，在众贵女惊叹声中三箭齐发，箭箭正中百步外的红心！
\"好！\"萧景琰击掌赞叹，\"不愧是贺兰明镜的女儿，北境明珠当之无愧！\"
贺兰雪抱拳行礼，目光却飘向一旁的沈渊：\"久闻王爷箭术超群，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沈渊客气地摇头：\"贺兰小姐箭术已臻化境，本王不敢班门弄斧。\"
贺兰雪还要再邀，顾雨岚适时出现：\"王爷，该用膳了。\"
回府马车上，沈渊低声道：\"贺兰雪的箭术有西戎影子。\"
顾雨岚点头：\"我也注意到了。她今日第三箭的'回头望月'，是西戎皇室秘传。\"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北境都督之女为何会西戎皇族箭法？郑铎又为何在此时频繁活动？
正思索间，马车突然急停！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钉在车厢内壁，箭上绑着纸条：
\"七月十五，北境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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