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叩天阙
石头城陷落的硝烟尚未散尽,一面残破的“魏”字大旗,已然在晨光中指向了东方。
冉闵没有给,他那支疲惫不堪的军队,任何喘息之机。
攻克石头城,仅仅是打开了,建康的外壳。
真正的硬仗,在于眼前这座巍峨耸立的朱雀门,象征着东晋王朝尊严与繁华。
“还能喘气的,都跟朕走!目标——朱雀门!”
冉闵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他亲自扛起那面,沾满血污的旗帜,翻身上了亲卫牵来的战马。
玄甲上的血痂,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他本人就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战神,目光灼灼地,盯住了远处那高大的城楼。
残存的六千余魏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带着一夜血战后的极度疲惫。
却依旧被冉闵那疯狂的意志所驱使,如同一条伤痕累累,却依旧露出獠牙的恶龙。
沿着秦淮河岸,向着朱雀门方向,迤逦而行。
他们的队形,算不上严整,但有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凶戾之气。
让沿途偶尔遇到的,零星晋军巡哨望风而逃,
也让建康外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守军,心胆俱寒。
消息像风一样,刮过建康外城,“石头城丢了!”
“冉闵杀过来了!快到朱雀门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百姓们惊恐地,关闭门窗,缩在家中,瑟瑟发抖。
一些地痞流氓,开始趁乱打砸抢烧。
但很快就被谢安紧急组织的,部分宿卫军弹压下去,血腥味开始在内城弥漫。
朱雀门内外,已然是一片,临战的混乱与肃杀。
守门将领,紧急调动兵力,弓弩手密密麻麻地,布上城头。
滚木礌石、烧沸的金汁,也准备就绪。
城门被巨大的门闩,死死顶住,后面甚至开始用沙袋加固。
但守军士兵的脸上,大多写着,恐惧和茫然。
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
冉闵军抵达朱雀门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座如临大敌、却又透着虚浮的雄城。
“李农,督率弓弩,压制城头!董狰,组织人手,寻找攻城器械,打造云梯!”
“墨离,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径或弱点!”
冉闵迅速下达命令,尽管手段有限,但他进攻的意志,无比坚决。
没有休整,没有劝降,甚至没有,阵前叫骂。
在简单的部署后,第一波攻击,就在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中展开了!
魏军残兵们,用抢来的门板、桌椅,甚至是敌人的尸体,作为简陋的盾牌。
冒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冲向城墙!
他们用刀砍,用手刨,试图在坚硬的城墙上,找到借力点。
更多的人,则开始用血肉之躯,撞击厚重的城门!
建康攻防战,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拉开了血色的序幕。
第二幕:困苍龙
朱雀门下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魏军的进攻,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带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他们确实缺乏,有效的攻城手段,但他们的悍勇和不怕死,弥补了装备的不足。
城头上的守军,起初被这亡命的打法,吓得手忙脚乱。
箭矢放得杂乱无章,滚木礌石,也扔得毫无准头。
但随着军官的弹压和最初的恐惧过去,凭借着城墙的优势,他们开始稳住阵脚。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下,巨大的石块也接连砸下。
将靠近城墙的魏军士兵,连人带“盾”砸成肉泥。
滚烫的金汁泼下,中者皮开肉绽,发出凄厉惨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战斗惨烈到了极点,秦淮河水被鲜血染红,河面上漂浮着,双方士兵的尸体。
城墙根下,尸积如山,后续的进攻者,就踏着同袍的尸骨向上冲。
董狰身先士卒,几次带着黑狼骑,冲到了城门洞下,用巨斧疯狂劈砍城门。
但那包铁的巨大城门,异常坚固,短时间内难以撼动。
冉闵亲临前线,在弓箭射程的边缘督战。
他的龙雀横刀上,已经沾满了血,那是几个,试图出城逆袭晋军勇士的。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意识到,建康城,远非江夏可比。
守军虽然怯战,但城墙,实在太坚固了,
缺乏攻城器械的己方,仅靠悍勇,伤亡惨重却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
“陛下!伤亡太大了!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稗将,踉跄跑来,带着哭腔喊道。
冉闵看着前方,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看着不断倒下的将士,心如刀绞。
但他知道,不能停!
一旦气势衰竭,让守军缓过气来,甚至等到援军抵达,那就全完了!
“告诉李农和董狰!不惜一切代价!给朕继续攻!谁敢后退一步,立斩!”
冉闵的声音,冰冷如铁。他转头对慕容昭吼道。
“阿檀!带人上去!把伤员拖下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慕容昭咬着嘴唇,带着几个胆大的士卒,冒着箭雨冲上前线。
将那些还有气的伤员,艰难地拖回,相对安全的后方。
她的白衣,早已被血水和泥污浸透,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魏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始终无法突破朱雀门的防御。
伤亡数字,不断攀升,士气开始出现滑落。
建康外城,就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用它坚固的甲壳,消耗着北方修罗最后的气力。
第三幕:生死弈
就在朱雀门下,杀声震天之际……
建康内城,尤其是台城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同样激烈的搏杀。
丞相谢安,坐镇中书省官署,不断接收着,来自前线的战报。
调动着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支援朱雀门防务。
同时还要稳定,内城秩序,弹压骚乱。
他面色沉静,指挥若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巨大压力。
他知道,建康的存亡,就在今日。
而皇宫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王国宝秘密潜入宫中,与张贵人紧急会面。
“娘娘!机会千载难逢!”王国宝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歹毒的光芒。
“谢安老贼,如今被冉闵拖在朱雀门,分身乏术!
台城宿卫中,亦有我等心腹,不如……”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趁机结果谢安,控制陛下,以陛下之名下诏,宣布谢安罪状,与冉闵和谈!”
张贵人闻言,心头狂跳,她既渴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对眼前的危局感到恐惧。
“可是……冉闵乃虎狼之辈,与之和谈,岂非与虎谋皮?”
“况且,城外战事正酣,万一……”
“娘娘!”王国宝急切道,“谢安若在,必死战到底!”
“届时城破,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若除去谢安,我等掌控大局!”
“或可许以冉闵,高官厚禄,令其退兵!”
“最不济,也能开城纳降,保全富贵!总好过为谢安陪葬!”
巨大的诱惑,以及更巨大的恐惧,让张贵人犹豫不决。
而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惊慌失措地跑来。
“娘娘,王中书!不好了!谢……谢丞相派人,加强了中书省和宫门守卫。”
“说是……说是,严防奸细内应!”
谢安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内部的危机,提前做了防备!
王国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计划受阻,时机稍纵即逝。
他咬牙切齿:“谢安老贼,果然狡猾!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张贵人低声道:“娘娘,看来只能行险一搏了!”
“你设法让陛下,写下诛杀谢安的密诏,我再去联络,宿卫中的将领……”
台城内的暗流,因为外部的巨大压力,而变得更加汹涌。
忠诚与背叛,求生与野心,在这座华丽的囚笼中,激烈碰撞。
第四幕:胜负悬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朱雀门下的战斗,依旧在继续,但魏军的攻势,明显减弱了。
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以及巨大的伤亡,让这支本就疲敝的军队,达到了极限。
士兵们机械地,挥舞着兵器,眼中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就连冉闵,也感到一阵阵,力竭的眩晕。
城头上的守军,虽然也伤亡不小。
但看到魏军攻势衰退,士气反而有所回升,抵抗更加顽强。
就在这胜负的天平,即将倾斜的关键时刻,大地忽然传来了,沉闷的震动!
远处,建康城西的方向,尘土飞扬。
一支打着鲜明的“谢”字,以及北府兵旗号的军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谢玄的北府兵前锋,日夜兼程,终于在最后的关头,赶到了!
城头上的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援军!是北府兵!谢将军的援军到了!”
而城下的魏军,则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前有坚城未破,后有精锐追兵,真正的绝境,此刻才降临!
冉闵看着远处那支,阵容严整、杀气腾腾的生力军。
又回头看了看,身边这群伤痕累累、几乎力竭的部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和暴怒,涌上心头,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猛地举起龙雀横刀,指向即将到来的北府兵,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的咆哮。
“李农!董狰!结阵!转向!先破北府兵!再图建康!”
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但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这支东晋最精锐的军队,一起下地狱!
建康攻防战,因为北府兵的到来,进入了最终,也是最惨烈的阶段。
冉闵这只北来的苍龙,能否在绝境中,再次创造奇迹?
还是将被建康这座巨城和北府兵这支利剑,彻底困死、斩断?
所有的答案,都将在接下来的,血战中揭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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