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痒本不是最初设想的惩罚手段。
作为维赫勒的信徒，巴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确定了怎么在奖励他们的同时又能折辱那边女卓尔，让她们吐出所需要的情报。
然而，男性卓尔们死活不干。
“理查大人，您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为了不用再交配才信仰起维赫勒的。”
听到这话时，巴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何意味？”
“真奇怪，您难道不知道吗？卓尔里的雌性都是性欲强到不行的生物，一日之内连续几十次都算平常。可我们这些雄性遭不住呀......说实话我一天两次都够呛了，这哪里顶得住？我们好多兄弟就是这样英年早逝的。您瞧瞧，我们这里所有人都瘦得不成样子，都是肾亏和沉重的劳役导致的。”
“是啊是啊，这是性剥削！我们这些雄性在雌性眼里就只是配种的工具，是比骡马还要低贱的奴隶。即使是统治家族里的嫡出贵公子，地位也是远远不如他的其他姐妹的。卓尔社会，就是这样既压抑又黑暗的地方......若有的选，谁愿意出生成一个雄性卓尔？”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高压统治下，不知何时起，有人带来了维赫勒的教义......性解放、性自由，何等伟大的教义？”
“自由挑选性对象，交配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不合理的交配说‘不’！这是我们这些男卓尔几百年、几千年来都在追求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已经深陷其中，魔索布莱城的维赫勒信仰就这样悄悄传开了。规模不大，但也有数百人。”
“我们这些人，不是为了交配而被生出来的呀！”
说着说着，这些卓尔又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令听者动容。
只有巴尔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帮家伙......对维赫勒是不是有一些微妙的误解？
但感觉从教义上来说，这样理解也没错......但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算了。”他摇了摇头。
他们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维赫勒都死了，他的圣经该怎么解释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群卓尔大概可以利用起来。
●
“你瞧瞧，头发都乱了。”巴尔像个绅士一样帮迪莉莎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露出和煦的微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来，告诉我，你们班瑞家在搞什么鬼？”
被三十多个大汉轮......流挠痒了一个多小时，迪莉莎早已全身无力，丧失了所有抵抗的意志。
她喘息了半天，终于用带着哭腔和恨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露了那个惊人的秘密：“班瑞家族............与魔王军达成了协议............他们在............在城市深处建造一座............一座巨型的传送门............准备在总攻打响时，将家族最精锐的部队............直接投送到地表联军的后方............彻底摧毁他们的指挥系统............”
“魔王军？”
巴尔有些意外，班瑞家和魔王军好上了？
“瞧吧，我早说了，这些地底婊子，绝对和魔王军私通款曲！”露维娅抱着胸，不善地看着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墙角的迪莉莎。
“啧啧......大手笔啊。军队级别的传送，要耗费多少钱财？”巴尔追问道，“这么大的传送门，能量核心是什么？等等......是那些能源紫水晶？”
构筑传送法术少不了宝石类的素材，那些能源紫水晶会是很好的素材。
迪莉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们一直和魔王军有勾结吗？”
“......是......四十年前......开始的......”
“其他家族呢？”
“我们......和他们合作的条件......就是只能和我们一家合......作......我们权势最大......魔王军看得清......”
“你们目的是什么？借力打力，压制其他家族？还是为了攻上地表？”
“......都有......主要是前者......”
得到想要的情报，巴尔满意地站起身，对男卓尔们打了个响指：“好了，把她们的嘴堵上，看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他走到一旁，拉着露维娅，压低了声音。
“我们单独审问了五个女卓尔，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她们没有机会互相串通，情报的真实率很高！”
“话虽如此，但你对怎么破局有什么头绪吗？”
“破局？”巴尔若有所思地来回走了几步，开始分析起来，“魔索布莱城这鬼地方，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蛛后最喜欢看的就是内斗，十大家族互相倾轧是常态。对班瑞家族突然扩张势力，杜垩登家业已侧目，城里肯定也有其他家族在暗中活动。现在，班瑞家族居然想一家独大，还勾结魔王军搞这么大的动作，你猜其他家族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会恐惧，会嫉妒，会不甘心被班瑞家当成炮灰和垫脚石。”
巴尔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像个即将引爆炸药库的疯子。
“你不觉得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有趣吗？我们根本不需要去创造什么阴谋，去构思怎么破局！我们只需要......让这个现成的火药桶，爆炸得更猛烈、更提前一点就行了！”
露维娅冰雪聪明，立刻理解了他的意图，蓝色的眸子里也亮起了光。她用同样兴奋的语气，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我明白了！让它们狗咬狗，我们趁乱溜进去，然后找路回家！”
“bINGo！”巴尔打了个响指，对露维娅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那么，下一步计划就是——散播谣言，引爆内乱！”
“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巴尔瞅了一眼正在绑迪莉莎等人的男性卓尔，咧嘴一笑，“我确实有主意。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回去黑肺镇一趟，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传送门钥匙？”
“无论如何，多一条路逃出去的希望就多一层。而且我们得快一点，迪莉莎被我们抓了，班瑞家若是有所察觉，事情就会很麻烦......嗯？不，也许是个机会？”
巴尔眼睛一亮，像是又有了什么诡计。
“什么机会？”
“呵呵，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喂，那边那个，你带几个男卓尔过来一下，本神选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
黑肺镇，这个永远弥漫着矿尘与劣质麦酒气味的巢穴，一如既往地喧嚣而肮脏。
巴尔与露维娅轻车熟路地穿过拥挤的街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地精摩根的根据地。
“啊哈，我的幸运佣兵们回来了！”摩根那张布满褶皱的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从一堆废铜烂铁中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怎么样？矿坑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一些发光的石头和一些奇怪的挖掘痕迹，”巴尔懒洋洋地将一小袋样本丢在桌上，石头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没什么特别的，大概是班瑞家又在搞什么秘密矿脉。我们可不敢深入，只是在边缘转了转就回来了。喏，这是你要的成果。”
摩根捏起一块紫水晶碎片，对着油灯的光芒眯眼看了看，“哦，能源紫水晶。”
看了一会儿，随手又把它扔回袋子里，他的兴趣显然不在此。
“干得不错，效率很高。”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造型古朴、刻满符文的黄铜钥匙，推到巴尔面前，“承诺的东西，拿着吧。启动传送阵的钥匙。”
他顿了顿，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补充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最近矿坑那边好像出了点乱子，班瑞家的守卫换了一批，气氛紧张得很。你们俩运气真不错，没撞上枪口。”
他紧盯着巴尔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自然。
“哦？是吗？”巴尔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转为庆幸。他一把抓过钥匙，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们可真是走运！我就说这活儿太简单，报酬又高，原来风险在这里！幸好我们见好就收，不然现在可能就成了卓尔的箭靶子了！”
他的表演完美无瑕，活脱脱一个贪财又惜命的佣兵，成功完成了任务后正在为自己的好运而后怕。
摩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那笑意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告诫：“所以，我劝你们最近别想着去用这把钥匙。班瑞家已经封锁了通往传送阵的所有通道，说是在维修，就连其他家族都不能靠近......现在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当场射杀。拿着它，就等于拿着一张通往蛛后神国的单程票，是自杀。”
听到这话，巴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一拍桌子，故作气急败坏地吼道：“什么？！现在没人能去地表？摩根，你这个奸诈的地精，你不早说！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离开这鬼地方，现在你告诉我们路被堵死了？！”
他一副被耍了的愤怒模样，甚至连露维娅都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动怒了。
摩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嘿，朋友，我只承诺给你钥匙，可没保证你能用。这是两码事。现在的局面，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巴尔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身子前倾，紧接着就有数名熊地精压上前。
“冷静点，朋友，这可是我的地盘。”
巴尔一咬牙，抓起钥匙，一把拉起露维娅，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直到走出洞窟，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巴尔脸上的怒火又迅速如潮水般退去，还哼起了歌。
“你刚刚是在演戏？”露维娅奇怪地问道。
“当然，”巴尔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我早就猜到了。据迪莉莎所说，魔索布莱城通往地表的传送阵只有一个，十大家族轮流负责维护并把守......既然今年轮到班瑞，他们又和魔王军有合作，封锁地表通道是可以料到的情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钥匙到手，但出路被堵死了。”
“怎么办？凉拌！”
巴尔哼着歌往前走去，露维娅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抿了抿唇，似笑非笑。
“永远没个正经。”
●
绅士联盟小剧场（第一幕）
阿蒙瘫在由废弃稿纸堆成的“绝望之巢”里，本就苍白的吸血鬼脸蛋如今更是面无血色。他手里攥着一封信函，上面盖着一个巨大的、写着“禁”字的金色印章。
虽然主业是冒险者，但阿蒙副业却是位作家。只不过，他的写作之路不太顺利。
“第一百零八次……”阿蒙的声音仿佛是从深渊裂缝里挤出来的，“他们说我‘描写生命大和谐的过程过于直白，缺乏艺术留白’，又封了我六章！难道要我用咏叹调来歌颂染色体是如何携手共舞的吗？！”
正在烤的巴尔转过头，“让我看看，”他抢过信函，瞥了一眼，“哦，‘柿子出版社·内容审查部’？那群老古板连‘亲密接触’这个词都觉得烫嘴。简单，下次你写‘他用炽热的能量注满了她的核心，引发了创世级别的坍缩与重生’，我保证他们屁都看不懂，还会夸你有深度。”
理查点了点头，附和道：“巴尔的方案粗俗但有效。或者，你可以尝试使用‘象征主义’。比如，‘他的剑与她的鞘完成了命运的契合’、‘夜露滋润了久旱的玫瑰’……既优雅，又充满了……呃，学术探讨空间。”
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的拜蒙，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像是凝结了愿望的东西，塞到阿蒙手里。“别灰心，大哥！这是我刚从几个魅魔那里收购来的‘朦胧滤镜’和‘意识流纱幔’，给你的关键情节戴上，保证看起来云山雾罩，该懂的人自然心领神会！”
阿蒙看着手里不靠谱的建议和更不靠谱的道具，痛苦地抱住了头：“没用的！无论我怎么伪装，那该死的审查部总能精准地砸碎我的灵感！”
“那就别在他们的地盘玩了！”巴尔打了个响指，一簇邪火在空中炸开，化作一行闪烁跳跃的密码：
【十 | 二十一 | 八十二 | 四十九| 六十二】
“嗯......这不是咱们绝对绅士联盟的门牌号吗？”
“没错！”巴尔咧嘴，啧了一声，“里面全是自己人！在那里，你可以尽情挥洒你未被阉割的灵感，展示你原汁原味的‘混沌创作’！我们还可以帮你集思广益，把‘生命大和谐’写出八百种不带重样的隐晦说法！”
理查一口咬下去，把巴尔的吃了一大口，边说道：“前提是，你的读者需要先通过一个小小的智力测试，并且遵守我们那本薄薄的、但违反后果很严重的《绅士互助条款》。”
阿蒙眼中的光芒重新点亮，他攥紧了拳头：“为了艺术的完整性！”
拜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去吧，兄弟。记住，在那里，我们只被自己的想象力封印，而不是别人的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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