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小队众人怀着愈发敬畏与激动的心情，紧随剑无尘的身影，踏入了通往第四关，也是最后一关的光门。
光门背后的景象，让刚刚经历了三场“秒杀”式通关，心态稍有放松的五人瞬间如坠冰窟，灵魂深处泛起无可抑制的战栗。
这里是一片无垠的血色荒原。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仿佛一块巨大的血珀，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昏光。大地是干涸龟裂的焦土，每一寸土壤都浸透了亿万生灵的怨念与不甘，裂缝深处，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与腐朽的神兵。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腐烂血肉与绝望混合而成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无数亡魂的哀嚎吸入肺腑。
世界的尽头，地平线上，黑色的浪潮正缓缓涌来。
那不是真正的浪潮，而是由无尽怪物组成的军团。
“那……那是什么？”石磊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与坚韧，在目睹那恐怖景象的瞬间便已支离破碎。
队伍中最为冷静的霜月，此刻也脸色煞白，握着冰蓝色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剑心通明，能感知到前方每一个独立个体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那黑色的浪潮中，有身高千丈，浑身长满扭曲眼球与猩红触手的混沌巨兽，它们每一步踏出，大地都在哀鸣，空间随之扭曲，逸散出的气息足以压垮化神期修士的道心。
有身披残破古老战甲，手持断裂神兵的陨落大能，他们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魂火，生前的法则碎片在周身环绕，形成一片片死亡领域，任何生灵靠近都会被剥夺生命精气。这些存在，生前至少也是渡劫期，甚至可能是散仙一流。
更有数之不尽的鬼物。它们形态各异，有身形飘忽，由纯粹怨念凝聚而成的噬魂鬼；有潜伏于虚空裂缝，伺机发动致命一击的虚空魅影；还有那驾驭着白骨战车，所过之处万物凋零的亡灵君主。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这支恐怖的军团，每一个个体拉出来，都足以轻松覆灭一个低级修真文明。而现在，它们汇聚成了一股足以让任何世界绝望的洪流，正朝着霜月小队五人所在的位置，缓缓推进。
“咕咚。”曦光和月影紧紧相拥，双胞胎姐妹的心灵感应让她们的恐惧加倍放大，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灵魂深处的颤抖。
墨小汐的“灵视”天赋在这一刻彻底过载，她的视野中不再是具体的能量流动，而是一片纯粹的、象征着“终结”与“毁灭”的猩红之色。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牙关紧咬，几乎要晕厥过去。
“叮——”
冰冷而无情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后的丧钟，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最终关卡‘终末的挽歌’已开启。”
“任务目标：在‘归墟军团’的进攻下存活一小时。”
“提示：归墟军团中所有单位均具备‘存在抹杀’特性，请谨慎应对。”
存活一小时？
听到这个任务目标，五人心中涌起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沉的绝望。面对这样一支军团，别说一小时，恐怕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对方随便一个单位的一次吐息，一道眼神，就能让他们连同灵魂一起化为虚无。
“大人……”霜月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始终平静如水的剑无尘，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边的哀求与期盼，“这……我们……”
剑无尘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支毁天灭地的军团上停留超过一瞬。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佛这片血色荒原的污秽根本无法靠近他分毫。他那双看尽万古沧桑的眼眸，此刻落在身前这几个渺小却坚韧的生灵身上，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慌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抚平了她们灵魂的悸动，“一群早已逝去的残响罢了，连让本座出手的资格都无。”
众人一愣，尚未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剑无尘微微摇头，似乎对眼前这些怪物的存在感到些许无趣。他抬起眼帘，目光终于投向那缓缓逼近的黑色洪流，那眼神犹如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着尘世间的蝼蚁。
他薄唇轻启，吐出了八个字。
这八个字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法则显化的异象，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响起，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终极归墟，万道归零。”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静止了。
不是时间静止，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更为恐怖的“概念”停滞。
那奔腾咆哮，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归墟军团，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千丈高的混沌巨兽，扭曲的眼球凝固了；那陨落的大能，燃烧的魂火僵直了；那呼啸的鬼物，狰狞的表情定格了。
紧接着，令霜月小队五人永生难忘，甚至颠覆他们世界观的一幕发生了。
“道”的崩解。
以剑无尘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归零”之力瞬间扩散至整个失落大陆。
那混沌巨兽身上缠绕的“混沌”、“扭曲”、“腐蚀”等法则，如同被点燃的画卷，瞬间化为最原始的虚无，它庞大的身躯依旧存在，但所有攻击性的力量，所有概念性的威能，全部消失了。它变成了一座纯粹的、没有任何威胁的血肉山丘。
那陨落大能周身的死亡领域，那些锋利无比的剑道法则碎片，那些可以冻结灵魂的寒冰规则，在一瞬间被强行抹去。他们手中的神兵失去了所有神性，变成了凡铁，他们眼中的魂火失去了所有威能，变成了普通的磷火。他们，成了一群穿着盔甲的活尸，空有其表。
那些鬼物引以为傲的“怨念”、“诅咒”、“虚化”等能力，更是在“归零”的伟力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剑无尘仅仅用了一句话，就将一支足以毁灭无数维度的恐怖军团，变成了一群……靶子。
它们的力量，它们的道，它们赖以存在的根本，全部被剥夺，归于“零”。
“这……这是……”石磊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它们……它们的攻击力，好像……变成0了？”
“不止是攻击力。”墨小汐的“灵视”天赋此刻终于恢复了正常，她眼中看到的景象让她震撼到无以复加。视野中，那无穷无尽的怪物身上，所有代表着力量、法则、能量的光芒，全部熄灭了，只剩下代表纯粹“物质存在”的微弱白光。
“大人他……他剥夺了所有敌人的‘道’与‘法’！”霜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剑无尘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近乎于信仰般的狂热。
“好了。”剑无尘转过身，背对着那片静止的“靶子”海洋，对五人说道，“它们现在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去吧，将它们尽数清理干净。动作快些，莫要耽误了‘完美通关’的评价。”
五人这才如梦初醒。
“是，大人！”
压抑许久的激动、兴奋与劫后余生的狂喜，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杀啊！”石磊第一个咆哮着冲了出去，他举起巨大的塔盾，狠狠砸向一头曾经让他看一眼都心生绝望的混沌巨兽。
“砰！”
巨兽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皮肤，在失去法则庇护后，脆弱得如同豆腐。塔盾轻易地砸了进去，绿色的汁液四溅。石磊一击得手，信心爆棚，开始疯狂地挥舞着盾牌与战锤，在怪物群中横冲直撞。
“冰封万里！”霜月也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挥，刺骨的寒气席卷而出。那些曾经能免疫法则攻击的亡灵君主，此刻被寒气轻易冻结，然后在一声清脆的剑鸣中，化作漫天冰屑。
曦光与月影这对双胞胎姐妹，此刻也毫无惧色。她们吟唱着咒语，一道道圣光组成的箭矢和光刃，如同雨点般落下，轻易地收割着那些曾经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鬼物。
墨小汐则不断利用“灵视”找出怪物群的薄弱点，指挥着众人进行最高效的屠杀。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绝对的屠杀。
五名在外界看来仅仅是精英级别的玩家，此刻却如同虎入羊群，在曾经的“归墟军团”中大杀四方。每一剑，每一锤，每一道法术，都能带走成片成片的敌人。
剑无尘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奋力拼杀，眉头却微微皱起。
“太慢了。”他轻声自语。
虽然五人已经拼尽全力，但归墟军团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无边无际。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别说完美通关，就算杀到任务时间结束，也清理不掉十分之一。
“这样下去，会影响评价。”
剑无尘的语气依旧平淡，似乎“完美通关”的评价对他而言，是一件必须拿到手，不容有失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片血色的天空，轻轻一点。
“既是终末，便以天劫送葬。”
轰隆——！！！
整个失落大陆，整个副本空间，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天空那凝固的暗红色血珀，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瞬间撕裂。无尽的虚空之上，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雷云漩涡凭空出现。漩涡的中心，是深邃的紫色，边缘则是毁灭性的金色与银色，亿万道雷霆在其中翻滚、咆哮，仿佛囚禁了整个宇宙的怒火。
那是……天劫！
而且不是普通的天劫，是足以让仙帝都为之色变的灭世神雷！
霜月五人瞬间停下了动作，骇然地抬头望天。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让他们感觉自己比尘埃还要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那恐怖的雷威碾成齑粉。
然而，剑无尘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所有的雷威都巧妙地绕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落。”
随着他淡淡的一个字音，天劫降临了。
不是一道一道地劈落，而是整个雷云漩涡，亿万道神雷，在同一瞬间，倾泻而下！
嗤啦啦啦——！
空间被撕裂的声音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景象。整个世界的光芒都被雷光所取代，视野之内，尽是狂暴的雷霆之海。每一道闪电都蕴含着净化万物、破碎虚空的伟力，它们精准地落在每一个怪物的身上。
大地在疯狂地尖叫、崩解。空间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大片大片的空间被直接打成了虚无，露出背后混乱的维度乱流。整个失落大陆的板块都在这无尽的天劫轰击下，开始分崩离析。
那无边无际的归墟军团，在这毁天灭地的天劫面前，连一瞬间都未能支撑。无论是千丈高的巨兽，还是陨落的大能，都在雷光触及的刹那，连同它们的存在本身，一同被蒸发、气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仅仅三秒钟。
当雷光散去，天空的劫云消失，世界恢复了原样。
不，是比原样更加空旷。
放眼望去，那无穷无尽的归墟军团，已经……一个不剩。
血色荒原上，只剩下孤零零的霜月小队五人，和那个白衣胜雪、背手而立的身影。
“叮——”
系统提示音在死寂了许久之后，终于带着一丝仿佛卡顿般的机械感响起：
“最终关卡‘终末的挽歌’已通关。”
“用时：五分三十秒。”
“综合评价：SSS（完美）”
“恭喜玩家小队‘霜月’，以完美评价通关SS级副本‘失落大陆’，正在结算奖励……”
“奖励发放：”
“1. 维度修正权限（一次性）。”
“2. 全员修为提升至元婴期初期。”
“3. 奖励传说级套装‘星辰守护者’（五套）。”
“4. 奖励神话级道具‘世界树之叶’（五片）。”
“5. 奖励技能书‘空间跳跃’（五本）。”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刷屏而出，海量的奖励让五人目不暇接。紧接着，五道温和而磅礴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了他们。
在光柱的沐浴下，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灵力在飞速蜕变、升华，筑基，到金丹，然后丹田内的金丹破碎，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小元婴正在迅速凝聚成形。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灵魂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
短短十几秒后，光柱散去，五人已经脱胎换骨，尽数踏入了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元婴期！
“我……我成元婴了？”石磊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不敢置信地说道。
“好强大的感觉……”曦光和月影握着小拳头，满脸的兴奋与喜悦。
霜月和墨小汐则更加沉稳，她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身，对着剑无尘，深深地、恭敬地鞠了一躬。
“多谢大人再造之恩！”四人异口同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剑无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传送即将开始，站稳了。”
话音刚落，白光亮起，将他们六人一同吞没。
……
英雄召唤殿内。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
全息光幕上，清晰地播放着霜月小队在失落大陆中的一切。
从剑无尘一言镇压千名“勺子死神”，到定义规则秒杀“永恒之蜗”，再到一眼灭杀百位炽天使，最后，到那句“终极归墟，万道归零”和毁天灭地的灭世天劫。
整个召唤殿，数万名玩家，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公会会长，顶尖的学者，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石化的雕像。
他们的世界观、认知、常识，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剑无尘用一种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反复碾碎，再碾碎。
“那……那是什么力量……”一名学者玩家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剥夺万道……言出法随……这不是力量层面的问题，这是……这是在创造和定义规则……他……他到底是什么存在？”
狂战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嚣张，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炎姬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雷九则是一脸的苦涩与无尽的悔恨。
而另一边，亚空间内。
九支精英小队，在九位S级英雄的带领下，还在第一关“千神之宴”中苦苦支撑。
荒天帝一拳轰碎一个勺子死神的影子，喘了口气，对着叶凡的投影喊道：“叶子，你那边怎么样了？”
叶凡以万物母气鼎震退两名死神，沉声道：“解决了七个，但我们这边也阵亡了一名队员！这些东西太诡异了！”
狠人大帝那边情况最好，她独自牵制了十几个勺子死神，给自己的队员创造了输出空间，但进度依旧缓慢。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收到了系统提示。
“叮——‘霜月’小队已完美通关副本‘失落大陆’。”
“哈？”正在与死神缠斗的孙悟空投影，差点被一勺子敲在头上，他难以置信地叫道，“通关了？俺老孙这第一关还没打完呢！”
萧炎的异火都差点失控，满脸的不可思议：“完美通关？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荒天帝、叶凡、狠人大帝三位天帝级存在的投影，也是齐齐一愣，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第一关他们都打得如此艰难，那个剑无尘，竟然带着一支菜鸟队伍，已经完美通关了全部四关？
“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荒天帝喃喃道。
……
白光散去，霜月小队和剑无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英雄召唤殿的法阵之上。
当他们出现的瞬间，整个大殿的死寂被打破了。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天啊！真的是元婴期！他们五个都成元婴了！”
“SSS完美评价！我的神啊，我们维度的命运保住了！”
短暂的喧哗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白衣身影上。敬畏、恐惧、崇拜、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每一个人的眼中。
而霜月、墨小汐、曦光、月影四位女子，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了。
她们从传送的眩晕中恢复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齐刷刷地看向剑无尘，那眼神，亮得惊人。
“大人好帅啊！”曦光和月影这对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花痴般的感叹，两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闪烁的小星星。
“言出法随，弹指灭世……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霜月心中激荡，脸颊微红，看着剑无尘的背影，眼神迷离。
墨小汐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早已被那句“终极归墟，万道归零”的霸气和那毁天灭地的天劫场面所填满。太帅了，这才是她们苦苦追寻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SSS+++！
她们四人，此刻就像是强力胶水一样，紧紧地围在剑无尘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
石磊则识趣地站在一旁，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抱紧大腿，这辈子值了！
剑无尘对于身旁几人的“粘人”行为不置可否，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殿内众人，那淡漠的目光扫过，让所有被注视的人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寒意，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来到这个维度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个所谓的“游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随手而为的消遣。
正当他的投影准备消散之时，目光却在人群中微微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而整个蓝星739-b维度的命运，也因为他这短暂的停留，走向了一个无人能够预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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