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引来几声附和。
人群的骚动，似乎平息了一些。
原来不是赖账，只是搞错了？
男人得意地将两个米饼揣进怀里，转身就想走。
“站住。”
张平淡淡的声音响起，不响，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男人不耐烦地回头：“又干嘛？”
张平的目光冷了下来，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那男人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尖叫起来。
“你说什么？！凭什么不让俺来？俺的活干得又快又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他占了上风，怎么转眼就要被赶走？
张平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就凭你刚刚，想赖我一个米饼。”
男人脸色剧变，但立刻矢口否认，声音拔高了八度，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你胡说八道！俺什么时候赖你了？明明是你手下的人记错了账！现在还想污蔑俺？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他这是恼羞成怒，要赶尽杀绝啊！”
他声泪俱下，演技十足。
人群再次被煽动，看向张平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警惕。
夏清荷也急了，拉住张平的衣袖：“平哥，这……”
张平却不为所动，只是举起一只手，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重新落在那男人脸上。
“你凭什么不让俺干！”男人还在嘶吼，青筋暴起，状若疯狂。
张平面对男人癫狂的嘶吼，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深邃。
他甚至连声音都未曾提高半分，只是缓缓举起手中那张记录着手印的破旧麻纸，动作轻慢，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制了全场的嘈杂。
“你问我凭什么？”
张平的目光如同利刃，刮过男人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就凭你，昨天领了一个预支的米饼后，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此言一出，男人脸上的嚣张气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他眼神闪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平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以为我们记不住？你打的算盘，无非是昨天白拿一个饼，今天再过来，仗着昨天登了记，想空手再套一个。是也不是？”
他每问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男人下意识地后退，额头上冷汗涔涔。
“我……我今天补上了！我干了两块地的活儿！我没赖你的账！”
男人终于找到了狡辩的理由，脖子一梗，色厉内荏地吼了回去。
“呵。”
张平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补上了？那是因为你今天早上过来，发现白嫖不到第二个饼，才不得不去干活！”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凌厉，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你不是没赖账，你是没机会赖账！”
人群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无赖，是想钻空子，占所有人的便宜！
那男人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没想到，这张平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如斯，连他这点龌龊的小算盘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有几个昨日同样领了米饼却没来干活的人，此刻都悄悄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和这个男人不一样，大多是真的家里有事，或是体力不支，想着今天再来补上。
可看到这男人的下场，他们心中也是一紧，生怕自己也被一并清算。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之时，张平的目光却柔和了一瞬，缓缓扫过人群。
“我知道，昨天领了饼子的人里，不止他一个没来。有的人，或许是家里真的有急事，有的人，或许是身子骨撑不住。这都没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只要你们今天堂堂正正地来，踏踏实实地干活，你们就是我张平的兄弟。过去的，一笔勾销。”
此话一出，那几个低着头的汉子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本以为要被一同驱逐，没想到张平非但没有追究，反而还为他们找了台阶下！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他们看向张平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死心塌地的信服。
那闹事的男人见状，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叫嚷起来：“听到了吧！他自己都说了！俺干活卖力，是把好手！你不能赶俺走！少了俺，你们的活儿干不完！”
“一把好手？”
张平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讥讽。
他忽然扬声，点向人群中的几个人。
“王二哥，你昨天一个人就清了七分地，今天带着你家小子，一上午又开出来半亩，是也不是？”
那个叫王二哥的黝黑汉子一愣，随即咧开嘴，受宠若惊地挠了挠头：“嘿嘿，张平哥儿你还记得？”
“还有那边的李家嫂子！”
张平又指向一个瘦弱的妇人，“你带着两个女娃，合力撬走了那块最碍事的青石板，那力气，比很多爷们都强！”
那妇人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张平接连点出七八个昨日和今晨干活最是卖力的人，每点一个，那人便挺起胸膛，满脸的自豪与激动。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埋头苦干的模样，竟被这位“张平哥儿”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
做完这一切，张平才重新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那男人。
“我这里，缺的是踏实肯干的兄弟，缺的是能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伙计。唯独不缺的，就是你这种投机取巧，总想占别人便宜的小人。”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所以，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你……你给我等着！”
男人见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脸上青白交加。
他本想放几句狠话，威胁一番。
可他话音未落，周围的人群已经自发地围了上来。
“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张平哥儿说得对！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这种懒骨头！”
“再不走，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之前还抱着看戏心态的流民和乞丐，此刻却同仇敌忾，一个个怒目而视。
是张平，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和尊严，谁想破坏这份希望，就是与所有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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