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孙佳悦还给了提成。
凡是她自己做的精油皂、口红，还有家里腌的咸鸭蛋、泡菜这些，每卖出去一样，吴婶都能拿到一到两毛的提成。
吴婶人勤快又本分，把小卖部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也能多份收入，自然是尽心尽力。
“吴婶还说，有几个女娃子问，你那个能让嘴唇变红的膏子，啥时候还有货呢？”李美娟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口红啊。”孙佳悦沉吟片刻，“等我这两天抽出空来再做一批。”
“哎，佳悦啊，你这脑子是咋长的，”王婶一边串着肉，一边感叹，“读书厉害，做生意也一套一套的，我们这些老婆子是拍马都赶不上喽！”
“王婶您就别笑话我了，”孙佳悦手脚麻利地把洗好的菜递给嫂子，“我这都是瞎琢磨。”
“可不是瞎琢磨，”李婶接过话头，“我们家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灵醒，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院子里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夏日星辰的景象。
李美娟手脚麻利地接过孙佳悦递来的青椒，嘴里还应着王婶的夸赞：“可不是嘛，我家小姑子就是有本事！”
孙佳悦却没接这些话茬，她的目光落在脚边越堆越高的菜盆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这么多备菜，夏天热，放不住。
她心里迅速盘算着。
没有冰箱，很多东西都施展不开，尤其是想做点冰饮小吃，更是奢望。
“嫂子，咱家这生意要做大，得买个大冰箱了。”孙佳悦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平静笃定。
李美娟串肉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起头：“冰，冰箱？那玩意儿可贵着呢！”
“是啊佳悦，”孙母也从屋里探出头，“听说要好几百，还要票呢！”
“钱我来想办法，”孙佳悦语气轻松，“冰箱票，我也会弄到。”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之前卖口红和精油皂赚的钱，再加上这个月的盈利，凑一凑应该够了。至于冰箱票，她自有门路。
“哥，”孙佳悦转向刚从田里回来的孙建勇，他肩上还扛着锄头，满身大汗。
“明天我去不了县城，得上学。”
“这个月的账你跟嫂子对一下，钱你拿着。”
“我这里有点关系，能弄到冰箱票，你明天拿着钱和票，去百货大楼，挑个最大最实用的冰箱回来。”
孙建勇憨厚地点点头，放下锄头，接过妹妹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行，佳悦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傍晚，日头偏西。
孙家院子里却不闻往日的欢声笑语，反而一片死寂。
孙建勇垂头丧气地蹲在院子中央，身前摆着一台半新不旧，甚至边角有些磕碰掉漆的冰箱。
李美娟红着眼圈，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孙母更是捶着胸口，坐在小板凳上，一声高过一声地哭嚎：“我的天爷啊！这叫什么事啊！”
“这冰箱……它不制冷啊！”
“我早上放进去的肉，还有那些菜……都，都臭了啊！”
“千把块钱买了个废铁回来啊！”
“这可怎么办啊！”
孙建勇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懊悔和自责：“妈，美娟，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佳悦……”
“那人说……说这是进口货，好得很，就是积压久了，便宜处理……”
“我看票也难得，就……就信了他的鬼话……”
李美娟看着一盆盆变了味儿的菜，心疼得直抽气：“我的老天爷，这得损失多少钱啊！你这个蠢货，早知道我去办……”
“建勇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孙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可是佳悦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啊！”
就在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哭声震天的时候，孙佳悦背着书包，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家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台碍眼的旧冰箱，还有旁边哭成一团的家人。
脚步微微一顿。
她放下书包，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怎么了？”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剂镇定剂，让院子里的哭声骤然小了下去。
李美娟一看到她，眼泪流得更凶了，指着那冰箱，泣不成声：“佳悦……你哥他……他被人骗了！”
“冰箱是坏的……菜，菜都臭了……”
孙母也拉着孙佳悦的衣袖，老泪纵横：“佳悦啊，我们的钱……都打水漂了啊！”
孙佳悦没说话，走到那台旧冰箱前。
她伸手拉开冰箱门。
一股混杂着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和劣质塑料的热气扑面而来。
她面不改色地关上门，又绕着冰箱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然后，她转向垂头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的孙建勇。
“哥。”
孙建勇猛地一颤，却不敢抬头看她。
“哭完了吗？”孙佳悦淡淡地问，目光扫过母亲和嫂子。
两人被她看得一噎，抽泣声渐渐止住。
“哭能把钱哭回来？还是能让这些菜变好？”
孙佳悦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妈，嫂子，去把还能用的菜挑出来，剩下的，该扔就扔。”
“别心疼，吃了坏东西，医药费更贵。”
孙母和李美娟对视一眼，虽然心痛，但看着孙佳悦镇定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也安定了几分，听话地开始收拾。
院子里只剩下孙佳悦和孙建勇。
孙佳悦拉过一个小板凳，在孙建勇面前坐下。
“哥，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她的语气不带任何责备，只是平静地陈述。
孙建勇猛地抬起头，看着妹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和愤怒，只有一片沉静。
他张了张嘴，羞愧和懊悔再次涌上心头，眼眶又红了。
“佳悦，我对不起你……”
“先别说对不起，你们也先别吵架。”孙佳悦打断他，“说事情的经过。”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减少损失。
最好就把那个钱要回来，互相抱怨是没办法解决事情的。
“把所有证据都给我，我带你去报警。”
“好……”孙建勇抹了把鼻涕，从小到大都还没这么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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