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害怕吗。”
裴沐恩:“怕，怎么不怕，谁人不怕死。”
太后:“既知害怕，这阵子就安静些，你得罪的人多，自然有人要你的命。”
裴沐恩垂下双眸，道:“是庄妃娘娘吗。”
太后冷眼看着裴沐恩:“你这个嘴，说话也该注意些，无端攀咬后妃，一来你自己担罪责，二来，你是承认与庄妃不睦？还是说与她的儿女，福王和六公主不睦？”
裴沐恩不说话了。
太后道:“你宫里那个被收买的，哀家已经替你剔除了，此事到此为止，也必须到此为止。”
裴沐恩红着眼眶抬头。
太后道:“哀家疼你，你也知道哀家疼你，所以才不能查下去，否则牵扯越广，最后对你的结果也不利。”
裴沐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太后听她的话，皱眉道:“都下去。”
乔嬷嬷见状，命人搬走了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殿内。
太后道:“你这般倔强的性子，吃亏的是你自己。”
裴沐恩不说话。
太后沉默片刻，道:“哀家跟你透个底，皇帝的打算哀家不是看不出来，他对你的安排，是要你正位凤鸣宫。”
裴沐恩脑子嗡了一下，额头瞬间热了起来。
她不是没猜测过这个想法，只不过没想到太后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实在是吓她一跳。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一定时，谁又敢乱说呢。
宣文帝至今没动静，而太后却说了，看来是真的把某些人逼急了，太后怕裴沐恩做傻事，不得不拿这个话来提点她。
“很意外？”太后问。
裴沐恩摇摇头:“太子未立，这话说的太早了吧。”
太后眸中也转过不解:“皇帝年过半百了，还不立太子，朝中的人一个个急的什么似的，皇子们蠢蠢欲动，也不知皇帝是如何考量的。”
见裴沐恩不说话，太后又道:“不过无论谁是太子，你都会是他的太子妃，或许哀家不该跟你说这些，以免你起了私心，只是你如今行事，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鲁莽。”
裴沐恩还是不说话。
太后:“怎么，没听懂？”
裴沐恩吸吸鼻子:“听懂了。”
太后轻轻偏头，仔细观察裴沐恩的神色，觉得很有意思，她没有半分喜色，甚至还很忧虑，只是那一闪而过的忧虑被裴沐恩深埋眼底。
寻常十几岁的姑娘要是听见这样的消息，即便不乐的上天，脸上怎么也能表现出几分喜色来，裴沐恩却完全没有。
要么她真不喜欢，要么她心机太深，连太后也看不清。
不过太后觉得后者不太可能，多半还是裴沐恩这个人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不妨和哀家说说。”太后和缓道。
裴沐恩苦着一张脸:“太后啊，您说我是人不？”
太后没想到裴沐恩张嘴这么一句话，她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裴沐恩:“既然是人，就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从古至今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拉着长音说这句话，太后摇摇头，看来裴沐恩是十分不愿意呀。
“可人毕竟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想摆哪摆哪，想怎么放怎么放，正位中宫，或许有人喜欢，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不喜欢呢。”裴沐恩道。
太后:“中宫皇后，可是世间女子最尊贵的去处了。”
裴沐恩赞同的点头:“的确如此，皇后之位的确尊贵，可有人志不在此。”
太后:“若皇帝心意已决，也由不得谁抗拒，何况这是好事。”
裴沐恩正要反驳，太后抬手制止:“好啦，还没影儿的事呢，哀家跟你说这些，只是要提醒你，低调行事，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切莫乱了分寸。天色不早了，退下吧。”
裴沐恩默然，起身行礼告退。
走到内室门边时，裴沐恩突然回身看太后:“太后娘娘很喜欢我很疼爱我。”
太后不解的看她，等她的下文。
裴沐恩道:“宫中女子皆如太后娘娘所说那般，低调行事，时刻谨记自己身份，不敢乱了分寸。我也可以做那样的人，只是我若是那样循规蹈矩的，太后娘娘还会有开心果吗？”
说完，裴沐恩再度规规矩矩的行礼离开了。
太后一个人在内室，良久，长叹一口气。
人或许就是不能十全十美吧。
太后喜欢裴沐恩带来的欢乐，热闹，也喜欢她活泼跳脱，时常不同众人的可爱性子，但也烦恼她又倔又犟，鲁莽天真的臭脾气。
所以总希望她能乖巧一些，仔细一些，让她省点心。
可细细想来，宫中不乏乖巧可爱，才华横溢的后妃公主，后妃就不说了，公主与太后也是血亲，可太后看着一个个泥胎木偶似的，也喜欢不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喜欢灵动的，古灵精怪的丫头。
但裴沐恩若不改这性子，中宫之位，她能坐住吗，能坐稳吗？
即便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若皇帝执意推她上去，她也是没得选的。
想想裴沐恩的前路，太后担心的叹出声来。
要是她还能多活几年，或许还可以多庇护她，要是她哪天两眼一闭……
太后想想就头痛，于是又用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话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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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裴沐恩回了睿思阁后，秦妈妈忙不迭的请罪。
睿思阁里有人被收买，还差点让裴沐恩被毒害这样的事一出，秦妈妈又急又气，差点没晕过去。
“都是奴婢的疏漏，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仔细仔细更仔细些！”
裴沐恩拉着秦妈妈的手道:“妈妈别过于自责，有心害人的自会出尽百宝，莫说你把睿思阁围成铁桶，有人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收买人，下毒，可见胆大和丧心病狂，不过此次失手，她会撤的干干净净，能消停一段日子。”
秦妈妈道:“话虽如此，但咱们殿里还是要再筛查一遍。”
裴沐恩:“那是当然，动静再大一些，让幕后之人知道我在查，她才能消停。”
秦妈妈点头，恨声道:“这些个黑心肝的，没完没了了这是。”
裴沐恩看她黑着脸的样子，有意安慰:“莫慌莫慌，多大点事，大不了我投胎，你们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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