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庭看着欧叶,眼神示意她靠近。欧叶接过那枚金子,转身将金子递给了刚把鱼架上火烤的柳常章。
“给你。”
柳常章感到有些诧异:“这是?姑娘,这可使不得。”
欧叶直接抓住他的手,将他手摊开,把金子放了上去:“你这些字画不错,我都买了!”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小生不能收!”柳常章推脱着。
欧叶沉思片刻:“那这样吧,我平时喜欢听故事,要不你讲讲你和你家小狗的故事吧,我就当是听说书了。”说着,欧叶还是将金子交到了他手中。
他有些疑惑:“姑娘怎么知道小生养过狗?”
欧叶嘴角抽了抽。完了,这怎么编.....
一旁许久没开口的墨时庭忽然说话:“这里,有根狗毛。”说着,他将不知何时变出的一根狗毛捻在指间。
柳常章看着那根黄色的毛,眼神黯淡下去。徐徐开口:“那是大黄的毛......”
他的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时的他,刚被家中的人赶了出来。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他冒着雨寻到了这处破庙。
破庙的木门在风雨中呻吟着,被柳常章用尽力气才勉强推开一条缝。湿冷的霉味裹挟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踉跄着跌进这方唯一的避风港,浑身早已湿透,单薄的粗布长衫紧贴在身上,冻得他牙关打颤。
他摸索着在墙根放下沉重的书箱,刚想喘口气,黑暗中,一双在漏进天光的破瓦缝隙下闪着幽绿荧光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
“呜……呜……汪!嗷呜——!”
一声带着剧烈痛楚和极度警惕的嘶吼在空旷破败的庙堂里炸开,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柳常章吓得一个激灵,心脏狂跳,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
借着屋顶破洞透下的、被雨水搅得浑浊的天光,他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只体型不算小的土黄色狗,正瑟缩在角落里一堆干草上,对着他这个不速之客龇着牙,喉咙里滚动着充满威胁的低吼,每一根毛发都因戒备而炸起。
它挣扎着想站起来扞卫领地,但刚一动作,身体便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重新跌坐回去。
柳常章心有余悸,湿冷和疲惫让他本能地想转身逃离这充满敌意的所在。然而,就在他犹豫着后退半步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那黄狗的前肢。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然紧缩。
那不是一般的伤口!
就在黄狗的右前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皮肉外翻,边缘发白,又被不断渗出的、暗红的血液染得一片狼藉。雨水和泥浆糊在伤口周围,更显污秽不堪。
那血混着雨水,在它身下的干草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这伤口绝非寻常擦碰,倒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或是被尖锐的砾石或利器狠狠剐过!如此严重的伤势,它竟还能强撑着发出如此凶悍的警告……柳常章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方才被赶出家门的委屈与寒冷,仿佛在这巨大的痛苦面前,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书生的恻隐之心压过了恐惧。他试探着向前挪了一小步,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别怕……我,我没有恶意……你的腿……”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查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呜——汪!!”
回应他的是一声决绝的嘶吼!剧痛和巨大的惊吓让黄狗彻底失去了理智。就在柳常章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伤口边缘的瞬间,那狗猛地一扭头,森白的利齿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啊——!”尖锐的剧痛从腕部炸开,柳常章痛得眼前发黑,几乎叫出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力度,像烧红的铁钳夹住了骨头。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一人一犬之间。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本就湿冷的衣衫。求生的本能几乎让他想甩开这疯狂的野兽。然而,就在他痛得弓起身子时,目光却撞进了黄狗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纯粹的杀意,只有无尽的痛苦、恐惧,以及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和绝望。
它咬着他,身体却因为用力撕扯伤口而抖得更厉害了,呜咽声被堵在喉咙里,那双映着微弱天光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痛苦的水光。
柳常章的心猛地一颤。那眼神,像一根针扎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不能松!不能把它推开!它伤的那么重,若再挣扎……
一股异乎寻常的勇气和怜悯压倒了手腕的剧痛和甩开它的冲动。他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忍住了甩手的动作,甚至强迫自己将另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向黄狗的后颈——不是攻击,而是笨拙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抚。
“乖……别怕……松口……”他疼得声音都在打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竭尽全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和温和,“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松口……让我帮你……”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再刺激到它。
或许是手腕上传来的、因他强忍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触感让黄狗感到了一丝困惑,又或许是他那毫无攻击性、甚至带着哀求意味的抚触和声音起了作用。
黄狗凶狠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动摇,紧咬的牙关微微松动了一瞬。
柳常章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强忍着腕骨欲裂的痛楚,在黄狗稍有松懈的刹那,猛地用那只没被咬住的手,狠狠抓住自己身上那件本就破旧不堪的粗布长衫的下摆!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雨庙中格外清晰。他用尽力气,不顾被扯得歪斜的衣服,硬生生撕下了一大块相对干净些、未被泥水浸透的内层衣襟!
顾不上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也顾不上黄狗可能再次袭来的利齿,柳常章忍着钻心的疼痛,眼神专注而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将被撕下的布条,轻柔又迅速地向那不断淌血、狰狞可怖的伤口覆盖过去。他的动作尽可能放轻,生怕再触动它的痛楚。
黄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它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的人类,非但没有报复退缩,反而忍着剧痛想要帮自己处理那让它痛不欲生的伤口……喉咙里滚动的低吼渐渐变成了低低的、带着迷茫和痛苦的呜咽。
那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常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额角因剧痛和紧张渗出的冷汗,看着他因为专注和忍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那眼中不容错辨的、纯粹的焦急和担忧。
就在布条接触到伤口边缘的瞬间,黄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而,预想中更剧烈的撕咬并未到来。它只是浑身僵硬着,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大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茫然。那死死咬在柳常章手腕上的利齿,终于,一点点地、极不情愿地……松开了。
虽然没有用什么药草,好歹也是给它止了血。
书生从怀里掏出为数不多的银两数了数,随后看向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医馆处理一下,再给你带点草药来,”
黄狗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呜咽”了几声,便又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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