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在开展仪式前一天的上午收到老宅请柬的。
快递员敲响家门时,她正趴在书桌上绣织锦摆件——深蓝色的底料上,一朵银线海棠刚绣完半片花瓣,指尖还沾着细小的丝线。她擦了擦手去开门,接过一个烫金封边的红色信封,信封上“陆家老宅”四个字是用毛笔写的,笔锋苍劲,一看就出自陆老爷子之手。
“这请柬也太讲究了吧!”苏晚把信封举到阳光下,金色的纹路在光下泛着细闪,拆开后里面是对折的宣纸,上面用小楷写着“谨邀陆时砚先生、苏晚女士于本月十六日晚六时,赴陆家老宅参加家宴,共叙家常。——陆敬亭”。
“陆敬亭”是陆老爷子的名字,苏晚盯着那行字,指尖忍不住轻轻摩挲——这不仅是一张请柬,更像是老爷子对她的“正式邀约”,承认她有资格走进陆家的门。
可这份认可也让她更紧张了,手里的请柬捏得微微发皱。她对着镜子深呼吸,脑海里不停闪过陈瑶昨天说的话:“陆家那些远房亲戚最势利了,肯定会问你家境、问你怎么认识陆时砚,你别慌,就说你是靠设计和陆总合作,光明正大!”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是陆时砚打来的。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安抚的暖意:“请柬收到了?我刚问过管家,爷爷特意让家里的老裁缝准备了新的茶具,说要跟你聊聊织锦工艺。”
苏晚愣了一下:“爷爷知道我做织锦?”
“我跟他提过。”陆时砚轻笑,“上次你带回来的小镇织锦样本,我给爷爷看过,他说那手艺比他年轻时见的还精致。别紧张,他不是要审你,是真的想跟你聊聊传统工艺。”
这话像颗定心丸,苏晚攥着请柬的手松了些:“我准备了个小礼物,是用小镇的织锦做的海棠纹摆件,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喜欢。”
“他肯定喜欢。”陆时砚的语气很笃定,“爷爷最看重‘用心’,你亲手做的比任何贵重礼物都强。对了,我下午早点回来,陪你去趟商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包装盒子。”
挂了电话,苏晚低头看向书桌上的织锦摆件,心里踏实了不少。她重新拿起针线,指尖穿梭得更稳了——这朵海棠要绣得精致些,不仅是给爷爷的礼物,也是她对传统工艺的一份心意。
下午三点,陈瑶拎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找上门,进门就喊:“苏晚!我给你带了压箱底的好东西!”她把袋子往沙发上一倒,几件旗袍、丝巾、首饰盒滚了出来,“这些都是我妈收藏的老物件,旗袍是真丝的,配你那件织锦旗袍正好,首饰盒里的珍珠耳坠低调又显气质,家宴上戴刚好!”
苏晚拿起那件月白色旗袍,面料柔软得像云朵,领口绣着细小的兰草纹:“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跟我客气什么!”陈瑶把旗袍塞到她手里,“你要是穿得漂漂亮亮的,让爷爷一眼喜欢,以后就是陆家少奶奶了,到时候可得多带我的甜品店上热搜!”
两人正说笑,门铃又响了,这次是秦峰。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还有一个印着“陆氏集团”logo的纸袋:“苏小姐,陆总让我把这个给您——里面是家宴上会到场的亲戚名单,还有他们的基本情况,您可以提前看看,有个准备。”
苏晚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表格,上面列着名字、关系、喜好,甚至还有“注意事项”,比如三姑婆喜欢打听小辈工作,二伯父关注陆氏业务,下面都标着“可聊传统工艺”“避免提陆明哲”这样的提示。
“陆总也太细心了吧!”陈瑶凑过来看,忍不住感叹,“连三姑婆上次住院,您去探望过都记着,这是怕人家问起你答不上来啊!”
秦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陆总说,苏小姐第一次去,不能让您受委屈。对了,陈小姐,上次您说的日料店,我查了地址,今晚六点可以吗?”
陈瑶眼睛一亮:“可以啊!不过你得请客!”
“没问题!”秦峰点头,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意,转身又对苏晚说,“苏小姐要是有什么想问的,随时给我打电话,陆总交代了,一定帮您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秦峰走后,陈瑶拍了拍苏晚的肩膀:“你看,陆总把什么都给你想到了,你就放宽心!对了,开展仪式的事我也帮你落实了,明天会有三家主流时尚媒体到场,顾老还说要在现场推荐你的传承系列,说不定能上热搜呢!”
苏晚心里暖暖的,看着满屋子的“助攻”——陈瑶的贴心、秦峰的细致、陆时砚的周全,还有爷爷递来的橄榄枝,那些紧张好像都被这些温暖冲散了。她拿起织锦摆件,银线海棠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傍晚时分,陆时砚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苏晚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织锦摆件,陈瑶在旁边帮她选包装盒子,两人笑得眼睛都弯了。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暖得像一幅画。
“这么热闹?”陆时砚走过去,先帮苏晚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看向桌上的摆件,“这海棠绣得真好,爷爷肯定会喜欢。”
“真的吗?”苏晚抬头看他,眼里还有点不确定,“我怕我绣得不好,爷爷觉得粗糙。”
“不会。”陆时砚拿起摆件,指尖拂过细腻的丝线,“爷爷年轻时收藏过很多织锦,他知道手工绣有多难,你能绣得这么精致,已经很厉害了。”
陈瑶识趣地站起来:“行,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明天开展仪式我早点到,帮你们盯现场!秦峰还在楼下等我吃日料呢,先走啦!”
陈瑶走后,屋子里只剩下苏晚和陆时砚。陆时砚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铺着红色绒布:“我给你选的包装,正好装你的织锦摆件。”
苏晚把摆件放进去,大小刚好合适,紫檀木的纹理和织锦的光泽相得益彰。她看着盒子,突然想起第一次去陆氏集团送文件的场景——那时候她还是个躲在角落画设计稿的行政小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收到陆家老宅的请柬,会和陆时砚一起准备见家长的礼物。
“在想什么?”陆时砚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在想时间过得真快。”苏晚笑着说,“以前觉得陆家离我好远,现在却觉得,只要有你在,好像也没那么难。”
陆时砚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只会更简单。爷爷那边有我,亲戚那边有准备,开展仪式有团队,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苏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彻底踏实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明天的画面:开展仪式上,织锦样衣在展柜里绽放光芒,顾老和专家们点头称赞;晚上的家宴上,她把织锦摆件送给爷爷,爷爷笑着说“好手艺”,陆时砚坐在她身边,偶尔帮她挡掉亲戚的追问。
“对了,”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从陆时砚怀里抬起头,“明天开展,你能去吗?”
“当然。”陆时砚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已经推掉了明天所有的会,上午陪你盯开展,下午陪你准备家宴,晚上陪你去老宅,一整天都属于你。”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假装看织锦摆件。陆时砚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把她抱得更紧了:“这么主动?”
“谁让你这么好。”苏晚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甜甜的笑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里的灯亮了,暖黄色的光落在紫檀木盒子和织锦摆件上,也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苏晚看着手里的请柬,心里再也没有紧张,只剩下期待——期待明天的开展仪式,期待晚上的家宴,更期待和陆时砚一起,走进属于他们的“新篇章”。
而此时的陆家老宅,管家正按照陆老爷子的吩咐,把新茶具摆进茶室。陆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苏晚设计的传承系列织锦样衣照片,眼神里满是欣赏:“这姑娘不仅有才华,还懂传承,时砚这小子,总算没看错人。”
管家笑着说:“先生,您明天肯定能和苏小姐聊得投机,她要是知道您也喜欢织锦,肯定很高兴。”
“嗯。”陆老爷子点点头,把照片放好,“明天家宴别搞太严肃,让厨房多做几道苏小姐喜欢的菜,她第一次来,别让她拘谨。”
管家应下,心里也明白——老爷子嘴上没说,心里早就认可苏晚了,这场家宴,不过是给所有人一个“明确信号”:苏晚,是陆家认可的未来女主人。
夜色渐深,苏晚洗漱完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那张请柬。她给陈瑶发了条消息:“明天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秦峰。”
陈瑶很快回复:“跟我客气啥!明天好好表现,等你回来给我报喜!对了,秦峰刚才说这家日料超好吃,下次咱们四个一起去!”
苏晚笑着回复“好”,然后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月亮。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紫檀木盒子上,她想起陆时砚说的“一整天都属于你”,嘴角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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