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扫院，初遇赵虎
取水的地方离清风观不算太远，是后山那条小溪的支流，水流清澈，水底的鹅卵石看得一清二楚。李渔走到溪边，先蹲下身，用手掬了一捧水洗脸。
冰凉的溪水划过脸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愣住了。
那是一张约莫十二三岁少年的脸，眉眼还算周正，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额前的头发有点乱，沾着几片落叶。这就是他现在的模样，李清。
“既来之，则安之……”李渔对着水面的倒影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撸起袖子，开始打水。
木桶看着不大，装满水后却沉得厉害。李渔试着提了一下，胳膊瞬间就被拽得往下沉，差点把桶扔回水里。
“好家伙，这身体也太弱了。”他咂咂嘴，没办法，只能先装半桶。即便是半桶水，提起来也晃晃悠悠的，走两步就得歇一歇。
从溪边到道观，不过百十米的距离，李渔硬是走了将近一刻钟。把水倒进大水缸时，他累得满头大汗，胳膊酸得像是要掉下来。
“这才半桶，要填满这水缸，得跑多少趟啊……”李渔看着空荡荡的水缸，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在现代，打开水龙头就有水，哪受过这罪。
但抱怨归抱怨，活还得干。他抹了把汗，又提着空桶往溪边走去。
来来回回跑了五趟，水缸才终于见了底。李渔瘫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大口喘着气，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这才体会到，这小道童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歇了好一会儿，体力稍微恢复了些，他又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院子。院子里的落叶不少，还有一些风吹进来的枯枝。李渔挥动着扫帚，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
他一边扫地，一边观察着这个小小的清风观。道观确实很破旧，正殿的门窗都有些腐朽了，朱红色的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的木头。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枝干虬曲，倒也枝繁叶茂，投下一大片阴凉。
扫到厢房门口时，他看到地上有几块碎瓦片，像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抬头一看，果然，屋顶的瓦片有好几处都松动了，露出了下面的椽子。
“这要是下雨，不得漏成水帘洞？”李渔摇摇头，心想这清风观是真够落魄的。
就在他埋头扫地的时候，院子门口传来了“吱呀”一声，接着是一个略带嚣张的声音：“哟，这不是李清吗？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渔心里一动，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同样穿着粗布短褂，只是身材壮实了不少，皮肤黝黑，脸上带着点横肉，正双手叉腰，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记忆里的片段瞬间清晰了一些——这个少年就是那个总爱欺负原主的道童，赵虎，来自青云山另一座道观，名叫“碧云观”。碧云观比清风观规模大些，香火也稍好，赵虎在那里似乎有点靠山，平时在这一带的道童里，就属他最横。
“关你什么事。”李渔想起原主对赵虎的畏惧，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他现在刚穿越过来，还不了解情况，没必要跟人起冲突。
赵虎显然没料到李清会这么回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怒意：“嘿，你小子今天胆肥了啊？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皮又痒了？”
说着，他就迈步走进院子，朝着李渔走来。
李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扫帚，心里提高了警惕。他以前钓鱼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对付这种人，一味退缩只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但他现在这身体，肯定不是赵虎的对手，硬碰硬肯定吃亏。得想个办法。
赵虎走到李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昨天让你帮我劈的柴呢？我今天去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渔这才明白，原主昨天可能是被赵虎指使去劈柴，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就是穿越前的那场“意外”），没完成，所以赵虎今天是来找茬的。
“我昨天不舒服，忘了。”李渔平静地说。
“不舒服？我看你是故意偷懒吧！”赵虎眼睛一瞪，伸手就想去推李渔的肩膀，“我告诉你，李清，在这青云山脚下，我说的话，你就得听！赶紧跟我去劈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李渔早有准备，在赵虎的手推过来的时候，他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躲了过去。同时，他手里的扫帚也顺势往旁边一挪，刚好挡住了赵虎的胳膊。
这一下，用的是他以前钓鱼时遛鱼的巧劲，看似轻松，却让赵虎的推力落了空，还差点因为惯性往前栽倒。
赵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更加恼怒了：“你还敢躲？”
他再次扑上来，这次是想抓住李渔的衣服。
李渔心里清楚，不能跟他纠缠。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说道：“我师父让我打扫院子，还有劈柴，我得先把这些活干完。等我干完了，再去帮你劈，行不行？”
他故意把“师父”搬了出来，想让赵虎有所顾忌。
果然，赵虎听到“师父”两个字，动作顿了一下。玄尘道长虽然修为不高，但毕竟是长辈，赵虎再横，也不敢太不给面子。
但他脸上还是很不服气：“哼，算你小子识相。我告诉你，别耍花样，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赶紧把活干完，跟我走！”
说完，他走到院子门口，靠着门框，一副监督的样子。
李渔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他其实也挺紧张的。他没再理会赵虎，加快速度把剩下的落叶扫到墙角，堆成一堆。然后又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劈柴这活，比挑水和扫地更累。斧头很重，李渔的胳膊本来就酸，抡了几下，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斧头落在木头上，要么劈歪了，要么只砍进去一点点。
赵虎在门口看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嗤笑：“真是个废物，连劈柴都不会。”
李渔充耳不闻，专注地劈着柴。他想起自己钓鱼时的情景，遇到难遛的大鱼，不能硬来，得找对方法，用巧劲。劈柴也是一样，得找到木头的纹理，顺着纹理下斧，才能省力。
他仔细观察着木柴的纹路，调整了一下握斧的姿势，然后深吸一口气，瞄准纹理的位置，猛地一斧头下去。
“咔嚓”一声，木柴应声裂开。
“嘿，有点意思。”李渔心里一喜，找到了窍门，接下来就顺利多了。虽然还是累，但效率明显提高了。
赵虎在门口看着，脸上的戏谑少了些，多了点惊讶。他印象里，李清一直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干这点活都得磨蹭半天，今天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半个多小时后，李渔终于把那堆柴劈完了，码得整整齐齐。他累得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但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满足感。
“行了，活干完了，走吧。”赵虎从门口走过来，语气还是不太好，但没再嘲讽。
李渔点点头，拿起墙角的一个空篮子，这是记忆里原主去碧云观时常用的，有时候会带点东西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清风观。赵虎走在前面，脚步很快，李渔跟在后面，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出了山坳，路变得宽了些，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偶尔能看到一些其他道观的轮廓，都掩映在绿树之中。青云山果然名不虚传，山势连绵，灵气似乎比清风观所在的山坳里更浓郁一些，虽然李渔还不太懂怎么感受灵气，但就是有种直觉。
“喂，你昨天到底去哪了？”走了一会儿，赵虎突然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李渔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穿越了吧？
“就……就在后山转了转，有点头晕，就睡着了。”他含糊地说。
赵虎撇撇嘴，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转而说道：“跟你说，我们碧云观的陈道长，昨天成功凝聚了第一缕真火，厉害吧？”
“真火？”李渔愣了一下，这词听起来就像是修仙小说里的东西。
“你连这都不知道？”赵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引气入体之后，修炼出来的火焰，能用来炼丹、炼器，比普通的火厉害多了！陈道长现在可是我们碧云观的骄傲，以后说不定能突破到筑基期呢！”
李渔默默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波澜。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修仙存在。引气入体，真火，筑基期……这些词汇，和他以前看的小说里描述的差不多。
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修炼？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期待。如果能修炼，拥有强大的力量，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被人随便欺负了。而且，说不定修炼到一定程度，还能搞清楚穿越的秘密，甚至……回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了。
赵虎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着陈道长的厉害，李渔却没怎么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关于修仙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赵虎壮实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心里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现在好。
至于赵虎的柴，先帮他劈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
李渔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跟上了赵虎。山路弯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前路虽然未知，但李渔的心里，却多了一份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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