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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抉择与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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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的余威尚在耳蜗深处嗡鸣,世界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不断震颤的铁钟里。林瀚章被老班长那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在一条被炮弹犁开的深垄沟底部,冰冷潮湿的泥土几乎糊住了他半张脸,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吸入了大量呛人的硝烟和土腥味。

“咳咳…咳…”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肺叶火辣辣地疼。

“妈的…炮击延伸了!狗日的想包咱们饺子!”老班长侧耳听着炮弹落点逐渐向侧后方移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晃了晃头,甩掉钢盔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观察。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炮火间隙里,枪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密集和逼近!显然,敌人在用迫击炮压制和驱赶的同时,步兵正在快速迂回包抄!郑怀远命令撤退的那个土坡方向,也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断后的机枪嘶哑地吼叫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班长…”林瀚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手上沾满了泥和某种粘稠的、暗色的液体——不是他的,是刚才爆炸时溅上的,或许是旁边不幸者的…他不敢细想。

“别嚎丧!死不了!”老班长低吼着打断他,眼神却迅速扫过周围。这道垄沟成了暂时的庇护所,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三四个战士,以及一个蜷缩着、发出痛苦呻吟的身影。

是那个在炮击前转移时被流弹击中的战士!他腹部中弹,鲜血正不断地从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里涌出来,将身下的冻土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他的脸色在微弱的天光下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水…给我点水…”他无意识地喃喃着,声音细若游丝。

“山药蛋!”老班长一眼瞥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正趴在沟沿,紧张地用老套筒朝着远处盲目还击,子弹不知飞向何方。“别他娘的浪费子弹了!过来!搭把手!”

山药蛋连滚带爬地过来,看到伤员的惨状,脸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班…班长…这…这…”

“这什么这!是爷们就别怂!”老班长厉声喝道,手上动作却极快,扯下自己的急救包——那不过是几卷简陋的纱布和一点止血粉,“帮他按住!使劲!林教员,你也过来!咱们得把他弄到后面那排矮墙后面去,这儿太暴露了!”

老班长指的是大约十几米外的一处残破的农家院落的矮土墙,虽然也残破不堪,但比起这道浅沟,确实更利于隐蔽和防守,也可能是向土坡撤退路线上的一个中间点。

林瀚章强迫自己移开盯着那狰狞伤口的目光,胃里一阵翻搅。他和山药蛋一左一右,笨拙地抓住伤员的手臂和肩膀。伤员的身体很沉,而且每一次挪动都让他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鲜血更多地涌出。

“对不住…兄弟…忍一下…”林瀚章的声音干涩无比,心脏狂跳,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更因为手中这生命的重量和正在快速流逝的温热感。

老班长没有帮忙抬人,他必须提供掩护。他半跪在沟沿,三八式步枪沉稳地寻找着目标。“砰!”一个短点射刚从远处一片灌木后冒出,他的枪就响了,那灌木后的火光应声而灭。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冷静地清除着对撤退路线有威胁的火力点。

“快!快走!”老班长头也不回地低吼。

林瀚章和山药蛋咬紧牙关,几乎是拖着伤员,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垄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洼不平的冻土地上前行。子弹“啾啾”地从身边掠过,打在冻土上迸起星星点点的冰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死亡的气息紧紧缠绕着他们。

这十几米的距离,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伤员越来越沉的体重和逐渐微弱的呻吟,像巨石一样压在他们心头。

终于,矮土墙就在眼前了!

山药蛋年轻,求生欲和救战友的心切让他爆发出力气,率先一步跨到墙根下,用力将伤员往墙后的安全地带拖拽。

林瀚章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最后发力——

就在这一刹那!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林瀚章全身!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从矮墙另一侧尽头,一个被爆炸震塌了半边的牲口棚的阴影里,猛地窜出一个穿着国民党军冬季深色棉军装的身影!

那人显然也是被打散了,或者原本就埋伏在那里,被他们的动静惊动。他脸上混杂着惊慌和凶狠,距离近得林瀚章甚至能看清他帽檐下那双因为恐惧而睁得滚圆的眼睛,以及…他手中那支上了明晃晃刺刀的中正式步枪的枪口!

那枪口,并非指向林瀚章,而是精准地、致命地,瞄准了正背对着他,全身心拖拽伤员,毫无防备的山药蛋的后心!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林瀚章看到了那国民党士兵因紧张而抽搐的手指正压向扳机;

看到了山药蛋那尚且稚嫩的、沾满泥土汗水的侧脸,他还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毫无察觉;

看到了伤员那涣散无神的眼睛,似乎映出了这恐怖的一幕;

甚至看到了远处黑暗中明灭的枪火,听到了老班长声嘶力竭的、似乎从遥远水底传来的警告吼声(“小心侧面!”),但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论、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在生存与死亡的最原始抉择面前,被彻底绞碎、蒸发!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甚至没有害怕!

有的只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最原始的本能——保护!保护那个叫他“林教员”的、像弟弟一样的孩子!保护那个和他一样怀着朴素理想投身革命的年轻生命!

“小心!!!”

一声嘶哑的、完全不似他自己声音的咆哮从林瀚章喉咙里炸裂而出!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一直挂在他脖子上、被惯性甩到身后的三八式步枪,被他以一种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近乎粗暴的速度甩到身前!

右手顺势拉动枪栓!冰冷的金属机件发出“咔嗒”一声清脆致命、令人牙酸的声响!子弹上膛!

根本来不及瞄准!完全是凭借无数次枯燥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抵肩!脸颊贴住冰凉的枪托木!视线、准星、那个惊愕地转过头来的国民党士兵的胸膛——在极致的肾上腺素作用下,三点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瞬间拉直!

扣动扳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此之近,几乎是在他耳边爆开!三八式步枪那独特的、尖锐的枪声,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清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战场上的喧嚣!

枪身猛地向后一坐,重重撞在他的肩窝,带来一阵熟悉的钝痛。

他看到,那个国民党士兵的身体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一顿!他脸上那混合着惊慌和凶狠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低头,似乎想看向自己胸口那骤然绽开的、深色的花朵,但所有的力气正飞速从他体内流失。

他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冻土上,刺刀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微光。他本人则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仰面倒下,溅起一片尘土。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归于沉寂。只有那双圆睁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没有星辰的、被硝烟遮蔽的夜空。

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林瀚章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僵立在原地。耳朵里是开枪后的巨大耳鸣,嗡嗡作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鼻腔里充斥着浓烈到极点的、新鲜发射药燃烧后的辛辣气味,混合着硝烟、泥土和…一丝丝隐约的、铁锈般的甜腥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倒下的身影,盯着那片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的、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浓稠的深色液体。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开枪了?

我…打中他了?

他…死了?

是我…杀了他?

一个个问题像是迟来的弹片,猛地撞入他暂时空白的大脑,然后轰然爆炸!

“呃…呕…”

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深处猛烈地翻涌上来,冲击着他的喉管。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早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内衣,冰冷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

他的手,尤其是扣动扳机的右手食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几乎无法握住沉重的步枪。那冰冷的步枪钢身,此刻却仿佛烙铁一般烫手。

一种复杂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生理上的恶心、眩晕、战栗,心理上的恐惧、震撼、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荒诞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溺水者,正在冰冷黑暗的海水中不断下沉…

“林…林教员?!”

一个惊魂未定、带着哭腔和极度后怕的声音将他从那种溺毙感中暂时拉扯出来。

是山药蛋。他终于把伤员拖到了矮墙根下,此刻正瘫坐在那里,扭着头,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瀚章,又看看不远处那具国民党士兵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刚才完全暴露在枪口下,是林瀚章那一声大吼和随即而来的枪声,救了他的命。

“林教员…你…你把他…”山药蛋的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具尸体。

林瀚章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是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老班长如同猎豹般敏捷地冲了过来,一个滑垒扑到矮墙后,迅速检查了一下情况。他看了一眼墙角的伤员和吓坏了的山药蛋,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具国民党尸体,最后,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落在了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的林瀚章身上。

老班长的眼神极其复杂,有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和…沉重的无奈。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林瀚章冰冷颤抖的肩膀。

“好样的…文化人儿…”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过了这一关…你就算…真正见过血了。”

真正的见过血…不是看到战友流血,而是让敌人流血…林瀚章的心猛地一缩。

老班长没有再多说,现在也不是时候。他迅速蹲下检查伤员的状况,眉头紧紧锁起。伤员的呼吸更加微弱,血虽然似乎流得慢了些,但脸色白得吓人。

“不行…得赶紧弄到真正安全的地方止血…这里不行!”老班长快速做出判断,“山药蛋!别他妈发愣了!捡起你的枪!警戒侧面!林教员!”

老班长的低吼让林瀚章又是一个激灵,茫然地看向他。

“看着他!”老班长用下巴指了指那具国民党士兵的尸体,“但也别光看着!拿好你的枪!这周围可能还有散兵游勇!你想我们都交代在这儿吗?!”

老班长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林瀚章几乎停滞的思维上。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但不是刚才那种虚无的、哲学意义上的冲击,而是最实在的、对死亡迫近的恐惧——一个敌人倒下了,但战斗远未结束,危险仍在黑暗中窥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呕吐和颤抖的欲望。他猛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充满硝烟味的空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手指用力到发白,死死重新握紧了手中那支仿佛重若千钧、又仿佛轻飘飘的三八式步枪。枪口下意识地指向了那片阴影和黑暗,警惕地搜索着任何可能的动静。他的目光,却依然无法完全从那个倒下的身影上移开。那个身影,成了他视野里一个无法忽视的、冰冷的、死亡的坐标。

“撤!往回撤!跟紧我!”老班长低吼着,再次承担起拖拽伤员的主要任务,示意林瀚章和惊魂稍定的山药蛋掩护。

枪声似乎渐渐集中在土坡方向,他们这边的压力暂时小了一些,但零星冷枪依旧不时从黑暗中射来,打在土墙上噗噗作响。

林瀚章机械地移动着脚步,跟在老班长侧后方,枪口不断移动,警惕地扫视着侧翼。他的心跳依然快得惊人,手依旧在抖,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但一种新的、冰冷的东西,似乎正伴随着每一次扣动扳机(哪怕是虚惊一场的开火)的记忆,伴随着那具尸体的画面,缓慢地、不可避免地注入他的血液和灵魂。

那是一种名为“杀戮”的实感,一种革命理想背后,冰冷、残酷、却无法回避的真相。

他杀了一个人。

为了保护战友,他扣下了扳机,终结了另一个人的生命。

这个认知,像一枚滚烫的弹头,永久地嵌入了他的生命,再也无法取出。

他们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主力撤退的土坡方向挪动。而林瀚章知道,有些东西,在他开出那一枪之后,已经永远地改变了。他走过的这段路,不仅仅是从一道矮墙到另一个掩体的距离,更是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远处,土坡上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一些,隐约传来了急促的哨声——那是连队在集结的信号。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但林瀚章内心的风暴,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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