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江城大学。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如刀,刮过未名湖冰冷的湖面,卷起阵阵刺骨的寒意。
湖面早已结了一层薄冰,边缘碎裂处泛着幽暗的涟漪,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蠕动。
几缕微弱的蓝光从湖心深处悄然浮起,转瞬即逝,像是某种沉眠之物的呼吸。
昏黄的路灯光线被稀疏的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斑驳地洒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映出三道扭曲拉长的人影。
冰霜在枯枝上凝成细小的晶体,随风簌簌作响,如同低语。
“林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赵炎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施舍,他脚上那双限量款的运动鞋,在泥地上碾了碾,鞋底沾着的碎雪与泥浆被狠狠搓进冻土,仿佛碾的是林昭的尊严,“我的毕业论文,你代写,还是不代写?”
林昭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棉衣,布料早已失去弹性,摩擦着冻僵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粗糙的刺痛。
他瘦削的脸庞在寒风中冻得通红,鼻尖滴下的水珠刚落便凝成冰粒,砸在衣领上发出细微的“叮”声。
可他的眼神却倔强如铁,像一簇在风雪中不肯熄灭的火苗:“赵炎,凭自己的本事毕业,很难吗?”
“呵,本事?”赵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起哄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湖边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扑棱棱地飞向阴沉的夜空,“在这所学校,我爸是校董,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你一个穷酸的特困生,跟我谈本事?你有什么?你除了那点可笑的成绩,还有什么?”
林昭沉默着,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钝痛,却让他保持清醒。
他知道,争辩毫无意义。
赵炎这种人,生来就站在云端,从不懂人间疾苦,更不懂何为风骨。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赵炎的耐心终于耗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嘴角抽动,呼出的白气在冷夜里凝成扭曲的雾,“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妹妹的病,就等着你的奖学金救命吧?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今年的奖学金泡汤,让你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林昭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底终于燃起一簇怒火:“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赵炎猛地抬脚,狠狠一脚踹在林昭的腹部。
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林昭闷哼一声,整个人像只被拆了骨架的虾米,蜷缩着向后踉跄,脚后跟踩在了湖边湿滑的青苔上——那青苔泛着诡异的暗绿色,指尖拂过时竟有种温热的触感,仿佛活着。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赵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残忍的快意,他朝四周零星聚集的围观学生扬了扬下巴,高声宣布,“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一个不识抬举的废物,是怎么跳湖自杀的!”
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风骤然停了,连湖面的碎冰都仿佛冻结在半空。
围观的学生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有同情,有畏惧,却无一人敢上前。
身体失去平衡,世界在林昭眼中天旋地转。
耳边只剩下风声、心跳、还有湖水在冰层下缓慢流动的闷响。
他最后看到的,是赵炎那张扭曲而得意的脸,以及湖面倒影中,自己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幽蓝微光。
扑通!
身体砸入湖水的瞬间,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同时贯穿了他的肺部。
刺骨的冰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带着铁锈般的腥味,剥夺了最后一丝空气。
耳膜被高压撕扯,发出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人在水下齐声低语。
体温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流失,四肢很快就变得僵硬麻木,指尖触碰到湖底淤泥时,竟感到一丝诡异的温热,如同被某种活物轻轻握住。
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急速下沉,生命力正被湖水无情地吞噬。
不……我不能死……
妹妹还在等我……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死在这些人渣的手里!
这是林昭脑海中唯一的执念,像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溃散的刹那,他身下的湖底,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裂缝,而是一道纯粹由幽暗光芒构成的时空裂隙,边缘流淌着液态般的青铜色光纹,发出低频的震颤,像是某种古老心脏的搏动。
透过那道光,林昭看见了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宫殿。
它静静地悬浮于无尽的虚空之中,通体由青铜铸就,仿佛亘古便已存在。
巨宫的正门之上,雕刻着三个扭曲、诡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篆——囚仙之狱!
一股无形却无可抗拒的吸力传来,林昭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从冰冷的躯壳中剥离,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座青铜巨宫坠去。
身体依旧在下沉,神魂却已抵达仙宫的外围。
也就在此刻,一枚精致而古老的青铜怀表凭空浮现。
它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爬满了无数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神秘符文,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如同虫群在耳道爬行。
这枚怀表穿透了虚无,精准地嵌入了林昭的眉心。
冰凉的触感直透灵魂,仿佛有根金属针顺着脊椎一路刺入脑髓。
紧接着,一个低哑、干涩,仿佛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的声音,在他脑中轰然响起。
那声音里,似乎蕴含着亿万生灵无尽岁月里的悲泣与哀嚎,层层叠叠,汇聚成一句简单的问话:
“你看见我在哭吗?”
【任务发布:聆听低语七秒,存活,即为奖励。】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落下,那亿万重叠的哭泣声瞬间在他颅内引爆!
一秒。
林昭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扔进了一座由哀嚎构成的炼狱,无数张流着血泪的面孔在他眼前闪现,尖啸着要将他撕成碎片。
耳边充斥着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哀嚎、老人的呜咽,混杂着金属扭曲的刺响。
三秒。
他的意识开始撕裂,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被强行翻搅出来,混乱地交织。
其中一幕无比清晰:一个身着烈火般红衣的女子,背对着他,将一叠厚厚的书稿投入火盆,烈焰升腾,映着她决绝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泪水却早已浸透了衣襟,最终泪尽而亡,化作一缕青烟。
指尖传来纸张燃烧的焦糊味,鼻腔里满是灰烬的苦涩。
五秒。
现实世界中,沉在湖底的林昭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心跳急剧减弱,生命体征已濒临停滞的红线。
皮肤泛起青紫色,如同被时间冻结。
七秒!
就在那哭声要将他神魂彻底碾碎的瞬间,仙宫内部的时间流速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突变。
他眉心那枚青铜怀表的指针,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逆时针倒拨了一格!
三十秒微时回溯!
对于外界而言,或许连一眨眼都不到。
但对于身处时间乱流中心的林昭来说,这却是从万丈悬崖坠落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间差,在意识彻底溃散前,完成了一次深沉而本能的“呼吸”,借由仙宫逸散出的那丝奇异能量,强行稳住了即将崩溃的生机!
哗啦!
林昭猛地从湖面窜出,像一条濒死的鱼,剧烈地咳嗽着,将满是冰碴的湖水从肺里咳出,喉咙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他浑身抖如筛糠,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指甲在冻土上划出几道带血的痕迹。
“昭……昭哥!”一声惊恐的尖叫由远及近,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是他的室友陈胖子。
陈胖子一把抱住他几乎冻僵的身体,棉衣摩擦着林昭湿透的皮肤,带来一阵粗糙的刺痛,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你没事吧?赵炎那帮畜生!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林昭牙齿不停地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低头。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湿透的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冰冷坚硬的青铜怀表,和他意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表面的符文依旧在以一种诡异的韵律缓缓蠕动,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指尖触碰时,竟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它在“呼吸”。
他还未从这超现实的一幕中喘匀气息,那个低哑的呢喃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在他耳边浮现。
“你室友在说谎。”
声音轻得几乎像耳鸣,却让林昭浑身猛地一僵,一股比坠入冰湖时更加恐怖的寒意,从脊椎骨笔直地窜上天灵盖。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正抱着自己、满脸焦急的陈胖子。
就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陈胖子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涣散,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翕动,如同梦游般,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机械地重复着:
“湖底有眼睛……湖底有眼睛……”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陈胖子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般,猛地一个激灵,恢复了神智。
他惊恐地看着林昭,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的裤子。
林昭攥紧了手中冰冷的怀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明白了。
这一切,不是幻觉。
这是某种……疯癫的开始。
他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冰冷的湖水顺着他的裤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每一声都像在敲打他的神经。
远处的赵炎等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陈胖子,和他自己。
他必须立刻回到宿舍,换掉这身能要他命的湿衣服。
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不仅因为身体的虚弱,更因为身后那道惊恐到极点的目光。
陈胖子缩在地上,甚至不敢再直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身后那片漆黑的湖面,仿佛那里随时会爬出什么东西。
林昭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宿舍楼那片温暖的灯光,心却比这冬夜的湖水还要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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