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曦初露,宅子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
程妍正在院子里指点丫鬟们准备今年的泡菜,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她刚放下花剪,就见青云匆匆来报:\"主子,沈老夫人带着沈小姐和小公子前来拜访,说是要当面恭贺小姐获封郡主之喜。\"
程妍略感诧异,忙整理了下衣衫往前厅走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沈檀儿清脆的笑声和小安之咿咿呀呀的童音。
一进厅门,就见沈老夫人正欲起身行礼:\"参见嘉禾郡主......\"
程妍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沈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这是要折煞晚辈了。\"
她笑着将老人扶回座椅,\"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晚辈,哪有让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沈老夫人被她这番话说得眉开眼笑,却还是正色道:\"礼不可废,如今你贵为郡主,老身......\"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程妍故意板起脸,\"在您面前,我就是个晚辈。若是您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沈檀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程姐姐,你可不知道,程琳听说你被封为郡主,气得在府里摔了好几个花瓶呢。\"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程妍闻言不禁好奇:\"她不是你的闺中密友吗?怎么听你这语气......\"
\"什么闺中密友呀,\"沈檀儿撇了撇嘴,\"从前我们关系尚可,可自从我跟她说让她婚后好生照顾谢大哥,她转头就把婚事推给了你之后,我就再也不和她来往了。\"
想到这里,沈檀儿还是很生气,气得把嘴巴都嘟了起来,哼哼唧唧的抱怨着。
程妍听得一头雾水:\"你让她照顾谢瞻?\"
\"对啊,\"沈檀儿一脸认真,\"我特意去请教了那些受过伤的老兵,学了该怎么伺候他们起身、穿衣、用膳。
我把打听来的都细细教给她了,还嘱咐她一定要好生开导谢大哥,虽说腿脚不便,可谢大哥还是那个英勇善战的谢大哥啊。谁知她非说我是在挖苦她......\"
听到这里,程妍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
原来沈檀儿这个单纯的姑娘因为暗恋谢瞻,特意去学了照顾病人的方法,还热心地传授给了程琳,不料程琳误会了她的用意,越想越怕,这才跑去要求退婚。
这般阴差阳错,倒也不难理解为何当初众人都以为是沈檀儿在中间挑拨了。
毕竟谁能想到,这个姑娘会真心实意地去教自己的情敌如何照顾自己的心上人呢?
程妍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碍于沈老夫人在场,不便多问,便转身抱起了一直朝她伸出小手的沈安之。
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袄,衬得那张圆嘟嘟的小脸更加白嫩。
他睁着一双和沈檀儿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冲着程妍咯咯直笑。
\"安之今日可真精神。\"
程妍怜爱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吩咐丫鬟:\"去端几碗羊奶冻来。\"
不一会儿,丫鬟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几碗嫩滑的羊奶冻,上面还撒着金黄的桂花和晶莹的蜂蜜。
程妍亲自端起一碗,示意丫鬟给沈老夫人和沈檀儿后,用小银勺一点点喂给怀中的小安之。
\"程姐姐,这是什么神仙吃食?\"沈檀儿尝了一口,惊喜地睁大眼睛,\"怎的如此嫩滑香甜?\"
沈老夫人也吃得津津有味,连声称赞:\"这味道当真独特,老身还从未尝过这般美味的点心。\"
其实这只是程妍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做的姜汁撞奶,不过是在这个时代尚未流传的吃食罢了。
她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些寻常的羊奶,加了姜汁和蜂蜜罢了。\"
\"啊......啊......\"怀中的小安之已经吃完了一碗,张着小嘴示意还要。
那可爱的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待到小安之吃饱喝足,开始打起了小哈欠,沈老夫人便起身告辞。
程妍却鬼使神差地开口:\"檀儿妹妹若是无事,不妨多坐会儿,陪我说说话可好?\"
更令她意外的是,沈檀儿竟爽快地答应了,连沈老夫人也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抱着小安之告辞离去。
厅中只剩下二人时,程妍看着沈檀儿单纯的模样,直截了当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心悦谢瞻?\"
沈檀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程姐姐,你......你怎么这样......说......说这种话......\"
看着她羞赧的模样,程妍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人比花娇\"。
不过是问了一句话,这小丫头就羞成了这般模样,眼睛里都羞出了潋滟水光。
\"你别害羞,\"程妍正色道,\"我是在认真问你。既然你心悦谢瞻,为何当初是程琳与他定亲?\"
听到这话,沈檀儿的神色黯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小时候我不懂事,只当谢大哥和亲哥哥一般。直到听说程琳与谢大哥定亲,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那你为何还要去学如何照顾病人?\"
沈檀儿抬起头,眼中满是真诚:\"因为我不会啊。我想程琳肯定也不会,所以就去学了,然后教给她,这样她就能更好地照顾谢大哥了。\"
\"得知程琳退婚后,你为何不主动些?\"
\"我如何没有主动?\"沈檀儿委屈地扁了扁嘴,\"那日与程琳说完话,她非说我挖苦她,还扬言绝不嫁给一个'废人'。我回家就同父亲说了想嫁给谢大哥,可父亲还没考虑好,你就已经嫁过去了。\"
说到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程妍一眼。
程妍闻言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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