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鸣叫声越来越近,穿透山谷的薄雾,带着一种清越悠扬的韵味,听着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但凌尘不敢有丝毫放松,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天知道出来个什么东西。
他紧紧抱着阿星,缩在岩石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雾气被搅动,几道矫健的身影踏着灵巧的步伐出现在视野里。不是人,是兽。三头通体雪白、形态似鹿却头生晶莹玉角的异兽,它们眼眸是清澈的碧色,周身散发着温和而纯净的灵气。它们似乎只是路过,低头啃食着谷中一种散发着莹莹蓝光的灵草,偶尔抬头,警惕地四下张望。
凌尘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只是些低阶灵兽,没什么攻击性。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咦?这里怎么会有外人?”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讶异的女声,突兀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凌尘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猛地抬头,只见上方一处陡峭的岩壁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劲装,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药篓,手里还拈着一株刚采下的、灵气盎然的紫色小花。她容貌秀丽,眉眼间带着一股山野精灵般的灵动之气,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岩石下的凌尘和阿星。
这女子气息内敛,凌尘一时竟看不出她的深浅!但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不被他察觉,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你们是谁?怎么闯进万灵山脉外围禁制来的?” 女子歪了歪头,目光在凌尘破烂染血的衣衫和阿星那异于常人的银发银眸上扫过,眼中的好奇更浓了。“还搞得这么狼狈?”
万灵山脉?凌尘心里一动,没听过这地名。他保持着警惕,没有回答,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界?离苍玄大陆青阳城多远?”
“青阳城?苍玄大陆?” 女子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随即恍然,“哦——你们是从下界破碎虚空上来的?不对啊,看你们的修为…也不像啊…”
下界?破碎虚空?
这两个词让凌尘心头巨震!难道…星门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某个比苍玄大陆更高级的世界?!父亲所说的“破碎星域”,难道就是指这类地方?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们遭遇了空间乱流,意外流落至此。姑娘可知如何离开这万灵山脉?或者,附近可有城镇聚集之地?”
女子看他言辞谨慎,又带着个明显状态不对的少女,戒备心稍减,从岩壁上轻盈地跃下,落在不远处,保持着安全距离。
“离开?那可不容易。” 女子撇了撇嘴,“万灵山脉广袤无边,深处听说连元婴老怪都不敢乱闯。外围嘛,倒是有些散修和小门派据点,不过离这儿最近的‘流云坊市’,靠走的也得十来天呢。而且…” 她顿了顿,指了指凌尘满身的伤和苍白的脸色,“就你们现在这样,能不能活着走到坊市都难说。”
凌尘眉头紧锁。情况比他预想的还糟。伤势未愈,阿星虚弱,还身处一个完全陌生、显然更加危险的高级世界。
“多谢姑娘告知。” 他抱了抱拳,准备带着阿星先找个安全地方疗伤。
“喂,等等!” 那女子却叫住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怀里的阿星,特别是她那头银发和紧闭双眼却依旧精致的脸庞,“你妹妹…她好像不太对劲啊?是受伤了还是…”
凌尘眼神一凝,将阿星往怀里护了护:“不劳姑娘费心。”
“哎呀,你别紧张嘛!” 女子似乎没什么心机,摆了摆手,“我叫叶青萝,是这附近‘百草谷’的采药弟子。别的本事没有,看病疗伤还是懂一点的。我看你妹妹气息微弱却本源凝实,像是…力竭透支,又像是…血脉觉醒后的虚弱期?”
她这话一出,凌尘心中再次一惊!这女子眼光好毒!竟然能看出阿星血脉不凡!
叶青萝见凌尘神色松动,继续道:“这山谷往东三里,有个我们百草谷临时歇脚的山洞,还算隐蔽安全。我看你们也需要个地方落脚疗伤,要不…先去那儿?”
凌尘看着她清澈(至少看起来清澈)的眼睛,心中快速权衡。这女子来历不明,但目前为止并未表现出恶意,而且对方显然对这里很熟悉。靠自己乱闯,风险太大。
“那就…叨扰了。” 他最终点了点头。眼下,尽快恢复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
山洞确实很隐蔽,入口被藤蔓遮掩,里面干燥宽敞,还残留着一些淡淡的药草香气。
凌尘将依旧昏睡的阿星小心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叶青萝凑过来,仔细查看了下阿星的状况,小脸上露出惊叹:“好纯净的星辰气息!你妹妹这血脉…不得了哇!” 她也没多问,从腰间药篓里取出几株不同的草药,熟练地捣碎,混合着一种清香的露水,递给凌尘,“喏,给她服下,能温养经脉,补充元气。”
凌尘接过,仔细嗅了嗅,确认无毒,才小心地喂阿星服下。药液入腹,阿星苍白的脸上果然泛起一丝红润,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凌尘心中稍安,对叶青萝的戒备又减了一分。
“你的伤也不轻,给。” 叶青萝又递过来一个玉瓶,“这是‘生肌凝血散’,外敷内服都行,效果还不错。”
凌尘道了声谢,接过玉瓶。他一边处理自己背后的伤口,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叶姑娘,你刚才说的‘下界’…还有这‘万灵山脉’,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青萝坐在一旁,一边整理着药篓里的收获,一边随口答道:“下界就是依附于我们‘灵寰界’的一些小世界啊,灵气稀薄,法则不全。偶尔会有下界的天才破碎虚空飞升上来,不过近几百年好像很少听说了。万灵山脉嘛,是灵寰界东域最大的一片山脉,里面妖兽、灵药无数,机缘多,危险也多。我们百草谷只是依附于山脉外围的一个小门派,专门研究草药丹道的。”
灵寰界!东域!
凌尘默默记下这些信息。果然是一个全新的、更浩瀚的世界!
“那…叶姑娘可曾听说过‘星舟’?” 凌尘试探着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线索。
“星舟?” 叶青萝整理草药的手一顿,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那玩意儿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据说能横渡无尽星海,探索其他生命星域呢!只有那些最顶级的炼器大宗门,或者传承古老的星空世家才可能拥有炼制方法和图纸,而且材料稀罕得要命!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她的反应让凌尘心中一沉。看来星舟在这灵寰界,也是极其高端和稀有的存在。父亲留下的图纸,价值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正想再套点话,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以及一个嚣张跋扈的年轻男声:
“叶青萝!给本少爷滚出来!敢抢我们‘玄炎宗’看上的‘赤精芝’,我看你是活腻了!”
叶青萝脸色猛地一变,低骂一声:“糟了!是玄炎宗那帮混蛋!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凌尘眼神一冷,看向洞口。
刚安定下来,麻烦就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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