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滑入二月,碧波郡的空气中依旧带着料峭春寒,但长青武院已然迎来了大一的下半学期。
对于吴升而言,他的身份列表中,“长青武院学生”这一项,在经历了连番风波与实力跃升后,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清晰地记得,初入仕途时,尚有多人委婉劝说他不必在官衔晋升上耗费太多心神,当以修行为重。
然而时至今日,周围相识之人早已无人再提此事。众人皆知,这位吴升似乎对进步本身有种异乎寻常的执着与热忱,乐在其中。这般心性倒也省去了许多无谓的客套与劝说。
二月七号,清晨八点有一场大一新学期的开学班会。
这条消息突兀地出现在吴升的手机上时,他握着手机,罕见地愣神了片刻。
“班会?”他微微蹙眉,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相关的片段。
印象中,除了半年前刚入学时似乎去过一次班级,此后便再未踏足。
等等……那似乎是在漠寒县长青武院的事?
自己后来因为一系列变故,已然转学至碧波郡长青武院。
而转学过来之后,当天还是第二天?便与本地几位参议起了冲突,动了手?再往后,便是镇玄司的任务、天工坊的考核、观星阁的晋升等,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
“所以我转学过来后,压根就没去过班级?”吴升揉了揉眉心,得出这个结论时,自己都有些失笑。
他与普通学生的校园生活,脱节得似乎不是一星半点。
连自己属于哪个班、教室在何处都毫无头绪。
无奈之下,他只得拨通了林玉斓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将自己的困惑道出:“林院长,打扰。”
“收到通知今日有开学班会,但我似乎不记得自己属于哪个班级,也不知教室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随即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那笑声逐渐放大,最终变成了颇为开怀的、带着几分揶揄的朗笑。
吴升虽未见其人,但脑海中已能勾勒出那位身姿丰腴的美妇人,此刻定然是笑得花枝乱颤,眼角或许都沁出了些许泪花。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林玉斓才带着未尽的笑意解释道:“你啊,真是忙得连自己是几班都忘了。你是一年级一班,直邀班级,与你之前在漠寒县时类似。”
她顿了顿,语气中仍带着调侃,“怎么?我们的大忙人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学生,要回归课堂体验生活了?”
吴升:“……”
而得知班级信息后,吴升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已是七点四十多分。
他略一沉吟,既然今日暂无紧急修炼计划,偶尔放松一下心神也无不可。
于是,他便起身,凭着记忆和沿途询问其他早起的学生,朝着一年级一班的方向走去。
七点五十分左右,吴升踏入了位于教学区深处的一年级一班教室。
教室宽敞明亮,已有二三十名学生散坐其中。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这些面孔对于吴升而言,几乎全是陌生的。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对于其中几道带着明显敬畏、并向他认真点头致意的目光,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回礼。
随后随意地找了个靠后、相对僻静的空位坐了下来。
他心中依旧有些许疑惑,为何自己会收到班会通知,果然是因为这是学院程序吗?
也是。
自己归根结底也是学院的学生,既来之则安之,他只当是繁忙修行中的一次短暂调剂。
然而,教室内的其他人,心情却远非如此平静。
坐在前排的风昭阳和柳玉滢,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吴升的到来。
风昭阳,身为一年级十大参议之一,一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俊朗,此刻眼中却难掩惊诧。
他飞快地打量着吴升,试图从对方那平静无波的外表下,窥探出一丝实力的端倪。“吴升,他居然来了?这么久不见,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一万点体魄?”
“不!”
“或许更高?”
各种猜测在他心中飞速掠过,却无一敢确定。
柳玉滢,另一位十大参议,容貌娇美,此刻看着吴升那挺拔如松、肩宽腰窄的背影,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了一下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合着仰慕与难以言喻的渴望。
不仅学生如此,就连站在讲台前,正准备开始班会的班主任。
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教员,在看清吴升的面容时,动作也不由得僵了一下。
“吴升?”教员心中咯噔一下。
作为一个教员,他其实是能够看见吴升的身份的,这个权限肯定是有的。
而在昨天晚上这还看见吴升的身份的,还在房间之中一个人感慨这到底是哪方神圣?
结果今天吴升就出现了。
镇玄司资深队员、天工坊六品阵法师、观星阁七品灵研、长青武院参议等。
“那他怎么会来参加班会?”教员心里直打鼓,瞬间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教学工作是否有疏漏之处,“是院方安排他来视察?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引起了这位的注意?”
巨大的压力瞬间袭来,尽管他能担任顶尖直邀班的班主任,自身实力与教学水平都属佼佼者,但在吴升这种已然跳出常规学生范畴的“怪物”面前,不免感到有些心虚。
他张了张嘴,想打个招呼,却一时语塞。
直接喊“吴升同学”?似乎太过随意,甚至有些不敬。
称呼官衔?又显得过于正式,与班会氛围格格不入。
正当他尴尬之际,吴升却主动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微微颔首,客气而简洁地称呼道:“教员。”
这一声称呼,恰到好处地缓解了教员的尴尬。
他连忙挤出笑容,对着吴升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要说可惜也有,可惜不是自家的徒弟。”
……
班会持续了约莫四十分钟。
吴升坐在教室后排,并未因身份特殊而显得漫不经心,反而颇为认真地听着台上教员的讲解。
内容大多围绕新学期的教学安排、月度考核、期中评测以及一些修炼资源的分配规则。
对于这个直邀班级的学生而言,他们大多已踏入七品灵脉境,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些常规的学业压力与竞争机制,是他们当下生活的重心。
然而,吴升听着这些,心中却泛起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月考?期中考核?这些词汇对他而言,已然十分遥远。
他无需为此费心。
林玉斓院长会为他处理好一切考核豁免的手续。
若在别处,这般明显的“特殊照顾”必会引来非议和调查,但在此地,无论是长青武院高层,还是镇玄司、天工坊的相关知情人,都心知肚明,以吴升如今的实际能力和所担职责,再去参加这些基础学业考核,无异于笑话。
规则,在某些时候,会为真正超脱其范畴的存在让路。
班会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
吴升也起身,随着人群走出教室。
在众人尊敬的道别后,吴升也道别离开。
“……”
走在熙攘的校园小径上,看着周围那些为一次考核、一次资源分配而或兴奋或焦虑的年轻面孔,吴升心中那份恍惚感愈发明显。
他名义上仍是学生,身着学袍,身处校园,但所行之事、所虑之谋、所拥之力,早已与学生二字毫不相干。
这种身份与内在的巨大割裂,让他偶尔会生出一种局外人的错觉。
就像此刻,他漫步校园,思绪却已飘向远方。
“去年七月离开漠寒县,如今已是二月……”他默默计算着时间。
家中父母时常通过手机发来平安消息,让他稍感安心。
但他始终惦记着那桩旧案,漠寒县心口血事件。
当时势单力薄,调查受阻。
如今情况不同,很多州县更高层面似乎已介入,数州联合调查,想必该有些进展了。
等到今年七月,若再无确切消息,他或许该亲自过问一番。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吴升取出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微微怔了一下。
采言薇?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柔和的女子声音,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蓬莱仙岛的采言薇。
“夫君。”
她的称呼直接而自然,仿佛两人并非已一月有余未见,“九大宗门的年初盛会,三日后于东海琉璃仙岛举行,我蓬莱仙岛在受邀之列,按照惯例,可携道侣同行,你可愿与我同往?”
吴升几乎没有犹豫:“好。”
这并非客套或勉强。
于公,九宗年初盛会,是了解当今修行界顶层动向、观察各派势力的绝佳机会。
于私,采言薇是他的妻子。
尽管这场婚姻始于复杂的利益交换与约定,但既已成婚,表面上的礼数和对外的姿态,仍需维持。
更何况。
采言薇背后代表的蓬莱仙岛,是他目前合理获得大量资源、解释自身实力快速提升的重要掩护。
此行,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挂断电话,吴升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一月一日成婚,如今二月七日,算来已逾一月。
世俗常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但他们二人,却在婚礼次日便已各自东西,忙于自身事务。
这种聚少离多的模式,倒也符合他们这段关系最初的定位。
只是偶尔想起,仍会觉得这婚姻状况,着实有些特殊。
他随即通过加密线路,将此事告知了林玉斓和镇玄司巡查部。
林玉斓的回复很快到来,表示已获悉此事,并补充道:“九宗年初盛会,向来是宗门内部的交流,我们镇玄司、长青武院乃至城卫军体系的人,都不便参与。”
“也唯有吴升你,凭借与采言薇姑娘这层明媒正娶的关系,才能名正言顺地列席。”
“此行或有机缘,但也需谨慎。”
不久,镇玄司巡查部也发来讯息,召他前去一趟。
在赵分信巡查使的办公室内,这位上司的神色比平日更为严肃几分。
“吴升,蓬莱仙岛那边的消息,我们已收到。”
赵分信开门见山,“此次九宗盛会,你代表的不止是你个人,亦或是你与采言薇的私谊。”
“你此行前往,在那些宗门修士眼中,你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我们镇玄司,乃至碧波郡官方仕途体系的颜面。”
他认真看着吴升:“宗门与世俗官家,关系向来微妙。”
“宴无好宴,会上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之辈,或明或暗的试探、挑衅,甚至刻意刁难,想落一落我们官家的面子。”
“你要有心理准备。”
赵分信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记住,此去,保持风度,但绝不可有半分怯懦退让。”
“不必主动生事,但若有人不开眼,惹到你头上,无需忍耐,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天塌下来,有镇玄司,有碧波郡给你撑着。”
吴升心中了然。
赵分信这是在给他交底,也是在下达指令。
此行,他需要扮演一个“有礼有节、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官方代表角色。既要展现风度,避免授人以柄,又要守住底线,彰显力量,不能让宗门势力小觑了官方威严。
“明白。”吴升简练回应,“我会见机行事,不失礼,亦不坠威。”
他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分寸。
所谓的压力,无非是些言语机锋、实力试探或是背景比拼。
对此,他并无惧意。
既然让他去,那他便会以最坦荡也最直接的方式,应对一切。
保持风度,不意味着任人拿捏即可。
离开镇玄司,吴升抬头望了望碧波郡初春略显灰蒙的天空。
三日后,东海琉璃仙岛,九宗盛会么……
他原本觉得自己还会在学院之中待上一阵子的,起码先把参议长的身份获得,不过现在来看,这三天的时间应该办不了。
毕竟参议长并不是在学院之中简单的打两场比赛就可以的,参议长是需要外出一趟的。
“行吧,那么先去一趟东海琉璃仙岛。”
“我却也没有必要等到三日之后才仓促前往,这样倒也不礼貌的。”
“今日便去吧。”
“毕竟那地方也有我的妻子的。”
而九宗年初盛会的更多信息,也通过镇玄司的内部渠道逐渐清晰起来。
吴升越是了解,便越能感受到此次盛会非同小可。
此番盛会,并非寻常年份的聚会,而是恰逢第一百届的整数关口。
自九大宗门联盟定下规矩,于每年初春在东海琉璃仙岛举行交流盛会以来,至今已整整延续了一百年。
百年风雨,北疆格局几经变幻,但这九宗盛会却从未中断,俨然已成为北疆顶层的一项传统盛事。
逢此百年大庆,九大宗门都给予了超乎寻常的重视,派出的阵容、准备的资源、以及议程的隆重程度,都远非往年可比。
毕竟,九宗之间虽同气连枝,共称盟友,但平日里各自雄踞一方,门下弟子往来其实并不算频繁,甚至暗中不乏竞争与摩擦。
这一年一度的盛会,便是维系联盟纽带、展示宗门实力、沟通各方情谊的最关键平台,尤其是在这具有象征意义的百年节点上,其意义更是非同一般。
正因规格空前,此次与会的,将不再是各宗门年轻一代的弟子为主角。
届时,东海琉璃仙岛上,真正唱主角的,将是九大宗门三十岁至六十岁之间的中坚力量。
这一批人,才是各宗门真正承上启下的核心栋梁,他们大多已步入修行黄金期,经验老到,修为精深,手握实权,是宗门未来的掌舵人候选。
可以预见,届时岛上将是强者云集,高手如林。
寻常难得一见的四品元罡境高手,在那里恐怕会随处可见。
而实力更强、地位更高的三品髓海境级别的人物,也定然不会缺席。
整个琉璃仙岛,将会成为一个由顶尖武者构成的、气场强大的特殊世界。
吴升虽实力不俗,但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也需谨言慎行,因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难以预料的关注。
如此重要的盛会,自然少不了实质性的好处。
据闻,为了彰显气度、激励后进、并巩固联盟关系,九大宗门此次都会拿出不少压箱底的宝贝,在盛会期间举行内部交流与拍卖。
其中许多资源,如罕见的天材地宝、失传的古籍残卷、威力强大的古宝法器、乃至某些特殊区域的探索名额等,都是在外界坊市中有钱也难买的稀世之物。
这些资源,名义上是为了奖励联盟内表现优异的弟子,实则也是各宗门展示底蕴、暗中较劲的一种方式。
对于与会者而言,这无疑是获取珍稀资源、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吴升虽背靠镇玄司资源,但宗门传承悠久,自有其独到之处,或许也能从中发现一些对他有用的奇物。
而尽管名义上是九宗盛会,但如此规模的顶级修士聚会,其影响力早已超出九宗范围。
届时,必定会有周边其他州郡的强大宗门、隐世家族、乃至一些背景深厚的散修名宿,想方设法获得邀请或借机前来。
他们或为观礼,或为交易,或为结交人脉,或为打探消息。
这使得琉璃仙岛在盛会期间,将成为一个龙蛇混杂、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是非之地。
表面上的觥筹交错、一团和气之下,必然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宗门间的暗中角力、以及各种不为人知的试探与算计。
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被放大,引发连锁反应。
对吴升个人而言,此次盛会还有一个特殊之处。
他将是以蓬莱仙岛女婿的身份,陪同妻子采言薇前往。
这意味着,在长达十五日的盛会期间,他需要与这位关系特殊、聚少离多的妻子朝夕相处,共同行动。
虽然二人有夫妻之名,但实际相处时间极短,关系更多是基于利益联盟与相互认可的默契,而非寻常夫妻的感情。
这十五日的同行,既是对外展示夫妻和睦的机会,倒也是对两人之间这种微妙关系的一次考验。
如何在众人面前扮演好道侣的角色,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场面,都需要两人之间的默契与配合。
“……”
想到这里,吴升微微颔首,“应该没问题的,她不是那种坑人的主。”
综合这些信息,吴升已然明白,此次东海琉璃仙岛之行,绝不可能是一次风平浪静的观光之旅。
百年盛典、强者云集、资源诱惑、势力交错,再加上与采言薇这层特殊关系的公开亮相……
所有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注定这十五日将会波澜起伏,变数丛生。
而既然已经了解到了这些。
吴升准备前往了。
不过就在此时,赵分信将吴升重新喊到了办公室,在吴升有一些不太能理解的时候。
赵分信兴冲冲的拿着一个,很显然刚刚送到他手中的剑匣。
“来!”
“别丢了我们的份了,这把剑,可保你四品境界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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