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帐外的脚步声就准时响起，许力掀帘而入，开门见山：“背住了？”
秋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头道：“差不多记住了。”
“背来听听。”许力抱着胳膊，一脸审视。
秋灵深吸一口气，朗朗开口：“《听风术》。第一式，敛气凝神，耳观八方：摒除杂念，使气息沉于丹田，令双耳为主窍，感知四方细微动静，不使遗漏……第二式，风过留痕，声随气动……第三式，辨声识形……”
许力拿着册子逐字核对，见她背得一字不差，这才满意点头：“走，跟我去练。”说罢转身大步向外走。
秋灵不敢耽搁，快步跟上。她已经知道了，能进怪人营全凭这双耳朵，若是松懈了被赶出去，正规军的日子可没这么好过——五十人挤一顶帐篷，厕所连门都没有，洗澡更是乌泱泱的公共大池，对她隐藏身份太不利了。
怪人营却不一样。在这里能学到真本事，吃的是荤素搭配，管够，只要不浪费，抢多抢少任你吃；全营五十八人，却有二十四顶帐篷，除去十二个领队的，剩下的十二顶任人挑选，若是不喜欢同帐的人，随时能搬走；洗澡有隔间，没人盯着；厕所虽只有四个，隐蔽性却好，虽说没锁，自己找东西顶上也比露天强多了。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必须牢牢抓住。
许力把她带到沙地外的一片空地，随意挥了挥手：“好了，开始吧。”
秋灵一愣：“开始什么？”
“你不是背会了吗？现在就练啊。”许力说得理所当然。
秋灵有些懵：“我只是会背功法秘籍，您不先教我入门？”
许力指了指自己，挑眉道：“你是想让我教？”
“修行靠个人，可总得师傅领进门啊。”秋灵赶紧提醒，“您好歹指点一下入门的法子。”
没成想许力理直气壮地一摊手：“老子啥时候说过老子会这个？全靠你自己悟。”
秋灵彻底傻眼了：“那您找个会的来啊！就一句‘开始吧’，我怎么开始？”
“要是还有人会，黄少将至于费那劲抢你？”许力丢下一句话，语气不容置疑，“自己琢磨去。下午跟黎锦学保命的法子，一早上时间，必须入门。”说完把册子塞回她手里，转身就走，没给她再问的机会。
秋灵捧着册子，惊得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啪”一声，册子从手里滑落。她望着许力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气——想努力也得有门路啊，自己悟门，可还行？
秋灵在空地上呆立了半天，最终还是捡起地上的秘籍，蹲在那儿反复揣摩。“敛气凝神，耳观八方……”她嘀咕着，“这意思，莫非跟武侠画本子里说的‘气沉丹田’差不多？”说着便试着深吸气，努力想让气息往肚子里沉，结果除了憋得慌，啥感觉也没有。
她又盯着册子琢磨：“让双耳成为感知外界的主窍，是不是说其他感官都不用管了？”于是干脆扯了块布，把眼睛蒙得严严实实，盘腿坐在沙地上，屏着呼吸，全神贯注地用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风吹过黄沙的沙沙声，远处士兵训练的喝喊声……可听了半天，只觉得跟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啥“门”也没摸着。
快到中午时，黄少将踱了过来，看着蒙着眼静坐的秋灵，扬声问道：“怎么样小子，有啥收获？”
秋灵一把扯掉蒙眼布，脸上带着点沮丧：“世上坑徒弟的师傅千千万，许力绝对能排前头！他就丢给我一句‘自己悟’，我瞎折腾一早上，连门在哪儿都没找着。他不是让我学，是让我创造一套出来啊！将军，再这么下去，您是不是要把我丢回正规军去？”
黄少将嗤笑一声：“你想美了。正规军从不收我们怪人营出去的兵，而且怪人营也从没怪人出营的先列。没本事的，早死在战场上了，哪有机会离开？”
秋灵一听，急了：“将军，您这是坑我啊！”
“第一，叫我少将，我是你上司的上司，‘将军’是统称，军衔得叫准了。”黄少将板起脸，“第二，我是给你出路。怪人营军功积累快，升职也快，多少人挤破头想来，我还不收呢。第三，老子刚给你垫了两套军装的钱——别以为就是两件衣服，战场上的军装，算上运输、手工、维修，价格翻了三倍，不便宜！这可是我自掏腰包。”他指着秋灵的鼻子，“你都已经搞垮一个徐少将了，还想让老子竹篮打水一场空？”
秋灵一脸茫然：“徐少将是谁？我啥时候搞他了？我都没见过啊。”
黄少将冷笑：“他是长明灯的管事将领。你从长明灯爬出来，他就挨了顿板子，现在伤还没好利索。结果他养伤期间，李中将又翻出你丢军装的事，白中将一彻查，把他压着的案子全翻出来了，更多问题暴露，大将军直接撸了他的少将军衔，贬去当兵了。这起因，不就是你？”
秋灵不服气地反驳：“他自己办事不力，还好意思怪我想活命？我没死在长明灯，难道还是错了？不说他了，现在的问题是没人教我啊！”她举着那本册子，急得直皱眉，“总不能真让我对着这几行字，悟到天荒地老吧？”
黄少将神色一正，终是言归正传：“确实，老郑那本事，如今营里没人能全学会。那天跟我一起去测试你的人里，有个叫魏迅喆的，你认识吧？”
秋灵点头：“知道，我们在一个帐篷。”
“之前他自告奋勇，说自己耳力不错，想学这听风术。”黄少将回忆道，“我想着能有人替老郑换班也好，就把他交过去了。可老郑教了一阵，跟我说这小子根本不行，最后也就学了个半吊子。你可以问问他，老郑当初是怎么训练他的。”
秋灵却有些犹豫：“我觉得……还是让许头去问比较好。他自己没学成，未必会认真告诉我。”内心却终于明白魏迅喆为何不待见他，这不是抢他机缘的吗？
“也是。”黄少将颔首，“这事儿我和老许去办。”他话锋一转，看向秋灵，“小家伙，怪人营里的北方疯子你学不来，可其他怪人，得用心去学。个个都有压箱底的本事。”
他笑着数道：“比如樊星，他不是被征来的，是自己千里迢迢投奔来的。除了北方疯子，主动来参军的，多半是为了功名利禄。可惜他那身高，一开始入营审核直接被按死在后勤。可这小子硬闯考核场，凭着本事进了正规军，又爬到先锋组，成了里头最矮的一个。第一次出战就引起我的注意——他竟能跳出盾牌阵伤敌，再毫发无损地跳回来。打了几场，他主动找我要进怪人营，我试了试，确实够‘怪’，就收了。”
“还有穆北，你也得多留意。”黄少将继续说，“他是混血，却半点没遗传北方人的力气，弱得跟个姑娘似的。就因为身高够，被分到先锋组，结果连铁甲都背不动，光因为背甲就扭伤了好几次，没等训练就被踢了出去，在正规军都只是勉强跟上。可这小子趁休息时自己琢磨，竟捣鼓出一套独有的攻击法子，硬生生杀回了先锋组，最后来了我的怪人营。”
他拍了拍秋灵的肩膀：“他们的门道，我就不细说了，得你自己去讨教。是我和老许太急了，你伤刚好就催着练，准备不足。你先回去，我和老许去找魏迅喆问问。你呢，去找黎锦——他的本事，说透了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敌人的动作、表情，听他们出手的风声，提前判断攻击落点，躲得比谁都快；还能看出敌人的弱点，一出手就往要害打。这本事你必须好好学，别浪费了你从长明灯爬出来的这条命。”
秋灵听得眼睛发亮——对啊！北方疯子是天生的，可没这先天优势还能进怪人营的，才是真的人中龙凤。他们能在一对多的厮杀里活下来，若不是顶尖人才，早被敌军淘汰了。
她几步跑到黄少将跟前，一脸狗腿：“少将，您帮我跟他们说几句好话呗？教我点保命的手段，让我能当个长命的‘王八’也行啊……”
黄少将被她这比喻逗笑了，挥挥手：“自己的路自己走，能不能学到东西，看你的本事。”
黄少将把秋灵丢在沙地，转身去找许力了。
秋灵只能自己回到兄弟们训练的地方，见到不远处的黎锦，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走到黎锦身边，刚开口：“黎哥，能不能……”
“叫我黎锦就行。”黎锦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教你应对敌军的法子，好让你在战场上活下来。认真学，我只教三天。况且你还在学听风术，所以只有三个下午的时间。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别耽误了，开始吧。”
秋灵赶忙点头，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黎锦已经开始了教学：“先记一段顺口溜：眼观肩肘脚为先，耳听风声辨实虚。面僵眼凝是真打，眉挑笑藏必诈欺。拳风沉浊朝肋腹，掌风轻飘晃东西。敌若露空须急打，专攻膝腕颈肩区。”
秋灵眼睛猛地瞪大——说得太快，压根没记住。她刚想开口说没听清，黎锦却半点不停，继续讲解：“没记住没关系，现在逐句给你说。第一句，眼观肩肘脚为先——核心要观察的部位，优先选肩、肘、脚。”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演示：“你看，肩膀转动的方向，能预示出手的发力轨迹；肘部弯曲的角度，藏着攻击的距离；脚尖朝向，多半是下一步要移动或攻击的方向——比如脚尖突然内扣，很可能是要侧踢。记住了吗？”
秋灵盯着他的动作，跟着比划了两下，点头：“嗯，记住了。”
“第二句，耳听风声辨实虚。”黎锦放下手，语气平稳，“通过攻击时的风声判断招式真假。实招发力足，划破空气会有‘沉浊’的风声；虚招多是试探，动作快但发力浅，风声‘轻飘’且短暂，多半是为了晃开你的防守……”
他说着，突然抬手挥出一拳，拳头带起的风声沉闷有力：“这是实招。”紧接着又快速虚晃一掌，风声轻浅短促，“这是虚招。你仔细听。”
秋灵屏住呼吸，凝神分辨着两次挥臂的风声，果然如黎锦所说，一沉一飘，截然不同。她赶紧在心里默念那两句顺口溜，认真听黎锦的教学........
小剧场
龙灵峰看着秋灵：“你就不能积极乐观点？”
秋灵：“那的看是什么事。”
龙灵峰：“比如呢？”
秋灵：“让更多书友记得我的名字。”
作者探出脑袋：“本书‘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癫’大火，有更多书友。”
秋灵小鸡啄米：“嗯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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