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奥满意地笑了笑:“封太太底子好,稍作修饰就足够惊艳。”
“这个造型清雅端庄,很适合您和封先生今晚的家宴。”
云荑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厘奥端详着镜中的云荑,眼中流露出艺术家对自己杰作的满意。
他轻轻击掌,对助理示意:“现在该带封太太去换服装了。”
蒙娜和丽莎会意,微笑着引云荑步入衣帽间。
那是一件新中式旗袍。
旗袍是墨蓝色的顶级真丝缎,光泽柔和含蓄,如深夜晚空。
立领挺括,斜襟与开衩处镶着同色系丝绒滚边,沉稳典雅。
襟前是以银丝与香槟金线绣成的写意兰花,从胸前蔓延至肩,与她气质相得益彰。
裙长及踝,开衩适中,庄重却不失风韵。
“封太太,请您试试这件。”
两人协助云荑换上旗袍。
尺寸无比合身,墨蓝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剪裁精妙地勾勒出纤细腰身与流畅线条。
肩头的兰花含苞待放,注入了几分书香门第的雅致与高贵。
云荑再次屏息。
这旗袍赋予了她一种深藏的、东方的、有距离的美。
她不再像是普通职场女性,而似出自百年世家的闺秀,沉静不可轻犯。
厘奥还为她配上一条纤细的铂金月光石项链。
宝石泛着淡蓝光泽,与旗袍呼应,坠在锁骨间轻盈闪烁;
又戴上一只白玉贵妃镯,玉质温润,淡化墨蓝与冷白皮之间的清冷,添一分温雅。
“好了,封太太。”
厘奥整理了一下她的发簪流苏,笑道:“您现在已经准备妥当了。”
云荑望着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旗袍的包裹感让她不由挺直脊背,放缓呼吸。
17:30分整。
对时间有严重强迫症的封景行,出现在了‘维纳斯之手’的工作室门口。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换了一身深墨色暗纹提花西装,剪裁利落,衬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内搭黑色丝绸衬衫,领口微敞,添了几分不羁的贵气。
驳领上别一枚铂金镶钻领针,折射出冷冽光芒,一如他本人。
他身后分立着数十名黑衣保镖,身形健硕神情冷峻,与工作室的艺术氛围格格不入。
云荑刚走出化妆间,就看到这阵仗。
她脚步一顿,心底那点不安迅速扩散。
今晚真的只是去参加一场家宴?
怎么看着,感觉像是要去干架?
几乎同时,封景行的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
云荑仿佛看到他深沉的眼中有什么细微地收紧。
如同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石子,未起惊涛,却漾开了涟漪。
他眼中那惯常的冷漠仿佛裂开一道缝隙,目光带着审视般的专注。
从她的发髻、流苏簪、眉眼、脸颊的微光,一路看到墨蓝旗袍、肩头刺绣、颈间项链、腕间玉镯……
最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他的注视太过直接,太具穿透力,像在评估云荑此刻的价值。
云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觉得这身华服在他目光下反而无处可藏。
她下意识想躲,却勉强站直没有低头。
仿佛厘奥为她塑造的这份风骨,也在无声地抵抗着他。
封景行收敛神色,嘴角勾起她熟悉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像是很满意。
他迈步走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压迫感的阴影。
他停在她面前,又一次仔细打量她。
目光最终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还不错。”他开口,嗓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一些。
“至少不会丢我的人。”
语气依旧是那种欠揍的调子。
可他那双紧紧看着她的眼睛,却泄露了远比话语更复杂的情绪。
那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有毫不掩饰的占有。
还有一丝极其隐蔽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灼热。
云荑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懒得跟他计较。
她随他上车,司机仍是林均。
其余保镖也分别上车,一行车队朝着市中心某个方向驶去。
……
车队最终驶入一片静谧的、绿树成荫的城中地段。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外面更凝滞几分。
一座气势恢宏、风格古朴的中西合璧式宅院逐渐出现在视野尽头。
高墙深院,铁艺大门紧闭。
门楣上挂着颇有年头的匾额,书着“封宅”二字。
门卫见到车队,尤其是中间那辆车的车牌,神色一凛,迅速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车队无声地滑入,沿着长长的车道行驶,最终停在一栋主楼前。
楼宇外观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历经风雨,威严依旧。
却也透着一股陈旧的压抑感。
早有穿着整齐的女佣垂手侍立在门前。
封景行先下了车,并未立刻走向主楼。
而是绕到云荑这边,亲自为她拉开车门。
他伸出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云荑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瞬间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力道适中地将她引下车。
脚踩在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上,云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努力适应着旗袍和细高跟鞋带来的拘束感,以及周遭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
封景行并未立刻松开手,而是就着牵她的姿势,带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
走向那扇洞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厚重大门。
门内灯火通明,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暗”。
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照在深色的名贵木材家具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
混合着老宅特有的陈旧气息、高级熏香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主位上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者。
他穿着中式褂衫,手中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
眼神锐利如鹰,正冷冷地看着进来的两人。
这位就是封氏家族的家主封政。
他旁边坐着一位气质疏离冷漠、眉眼间与封景行有几分相似的老太太。
看到他们进来,这位老太太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
他眼神阴沉地打量着封景行,嘴角下撇,带着明显的敌意。
而坐在他身旁的中年女人一脸愤愤地瞪着封景行。
眼睛红肿,看着哭了不少时间。
还有几个年轻些的男女,分散坐在周围,表情各异。
有好奇,有漠然,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可以看出,没有一个人欢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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