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第一次见到那幅纹身图案时,是在老城区巷尾的“鬼手刺青”。店主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头,左手食指断了半截,递过来的图册泛黄得像浸过血,最后一页夹着张手绘稿——缠绕的黑蛇吞着自己的尾巴,蛇鳞缝隙里嵌着细小的人脸,眼睛是两滴暗红色的墨点。
“这叫‘衔尾蛇之契’,”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能帮你守住想守的东西,但得拿点东西换。”陈默没在意,他只想守住刚确诊癌症的母亲。母亲总说他后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魂,他想纹个图案,让母亲摸起来能踏实些。
纹身过程比想象中疼,针片刺破皮肤时,陈默总觉得有细小的东西往肉里钻。老头没用麻药,说“契约得带血才作数”。三个小时后,衔尾蛇趴在他的肩胛骨上,蛇眼的红墨亮得有些诡异。当晚,母亲的疼痛突然减轻了,医生复查时也说肿瘤扩散速度变慢,陈默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
变故是从第七天开始的。那天洗澡时,陈默发现衔尾蛇的鳞片好像多了几片,蛇头的方向也变了,原本朝左的蛇眼,现在正对着他的心脏。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夜里被疼醒——后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摸了摸,皮肤下竟有东西在动,像有条小蛇在肉里钻来钻去。
第二天他去找老头,“鬼手刺青”却变成了一家废品回收站。老板说,这里从来没有过纹身店,只有个断指老头在半年前死于心肌梗死,尸体抬走时,后背的衣服上渗着黑血,像爬着条蛇。陈默后背的疼越来越频繁,他开始做噩梦,梦里全是蛇鳞缝隙里的人脸,那些人脸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暗红的血从嘴角往下滴。
更可怕的是母亲的变化。母亲的精神越来越好,却总盯着他的后背笑,说“蛇要吃饱了”。有天陈默回家,看见母亲正用手指抠自己的手臂,皮肤被抠得血肉模糊,她却笑着说:“我也想有花纹,这样就能帮你喂蛇了。”陈默疯了似的拦住她,转身去卫生间照镜子,发现衔尾蛇的肚子鼓了起来,蛇鳞里的人脸睁圆了眼睛,正盯着他笑。
他去医院想把纹身洗掉,医生却告诉他,纹身的墨已经渗进了血管,洗不掉了。而且他的心脏周围长了些奇怪的组织,像蛇的内脏。当晚,陈默的后背疼得他满地打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蛇在啃他的骨头。他抓起剪刀往后背扎,却只划破了皮肤,黑红色的血涌出来,里面混着细小的鳞片。
母亲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她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蛇说它饿了,要吃你的心。”陈默想跑,却被母亲死死按住。他看见母亲的手臂上,不知何时也爬上了细小的黑纹,像蛇的幼崽。
“你以为契约是白签的?”母亲的声音突然变成了老头的砂纸嗓,“它帮你守着你妈,就要吃你的命。你妈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蛇的容器。”陈默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衔尾蛇的头从他的后背钻了出来,蛇嘴里叼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蛇鳞里的人脸正对着他笑。
最后一刻,陈默听见蛇说:“下一个,该你妈了。”他看见母亲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像有无数条蛇要钻出来。黑暗中,只有蛇眼的红墨亮得刺眼,像两滴永不干涸的血。
第二天,邻居发现陈默家的门没关,屋里满地是黑红色的血,墙上用血画着一条衔尾蛇。陈默和母亲不见了,只有卫生间的镜子上,用血写着一行字:“想守的,终究会变成吃你的。”
后来,老城区又开了一家纹身店,店主是个眼神空洞的女人,左手食指断了半截。她的图册最后一页,夹着张手绘稿——缠绕的黑蛇吞着自己的尾巴,蛇鳞缝隙里嵌着两张人脸,眼睛是两滴暗红色的墨点。
林晓是在刷到探店视频时发现这家“墨契刺青”的。视频里,店主女人的手稳得像机械,镜头扫过图册最后一页时,她突然暂停——那衔尾蛇的图案让她心头一跳,和上周车祸去世的男友后背纹的一模一样。男友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说“蛇要找下一个”,当时她只当是胡话。
进店时,女人正低头调墨,黑墨在瓷碗里转着圈,竟像有生命般聚成小蛇的形状。“要纹衔尾蛇?”女人头也不抬,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林晓点头,说想和男友纹一样的,留个念想。女人终于抬头,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的胸口:“它会帮你留着念想,但得用你身上最暖的东西换。”
针片刺破皮肤时,林晓没觉得疼,反而有种熟悉的暖意,像男友生前的手掌贴在后背。两个小时后,衔尾蛇趴在她的肩胛骨上,蛇眼的红墨和视频里男友的纹身一模一样。
当晚,林晓梦见了男友。他站在雾里,后背的衔尾蛇正往下滴黑血,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抓她的胸口。惊醒时,林晓摸了摸后背,纹身的地方烫得吓人。她起身照镜子,发现蛇鳞里的人脸又多了一张——是男友的脸,正睁着眼睛看她。
这时,手机突然亮起,是“墨契刺青”发来的消息:“它说,这次的‘暖东西’,是你的念想。”林晓刚想删除,后背突然传来剧痛,她看见镜子里,衔尾蛇的头正从她的皮肤里钻出来,蛇嘴里,叼着一缕闪着微光的、属于她和男友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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