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池水如同无数根针,瞬间刺透棉衣,裹挟着柳烟向下沉去。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呛咳声和凄厉的呼救断断续续,破碎不堪。她胡乱扑腾着,墨绿色的湖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绝望。
岸上,死一般的寂静被骤然打破。
“啊——!”素荷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刺耳的尖叫,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另外两个原本帮着柳烟的女子也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水中挣扎沉浮的柳烟,又惊惧地看向站在断裂栏杆处的萧镜璃,脚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萧镜璃站在原地,呼吸略微急促,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慌乱。她看着水中挣扎的柳烟,眼神里似乎也充满了惊恐和无措,仿佛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救…救命啊!快来人啊!”素荷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带着哭腔尖声叫喊起来,却只是站在原地跺脚,丝毫不敢靠近水边。
另外两个女子也如梦初醒,跟着慌乱叫喊,却同样无人敢上前施救。池水冰冷刺骨,且深不见底,谁也不敢贸然下水。
这边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了远处巡逻的婆子。两个粗壮婆子闻声急匆匆赶来,看到池中景象,也是骇了一跳。
“怎么回事?!”一个婆子厉声喝道。
“落、落水了!柳烟姐掉下去了!”素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水池语无伦次地哭喊。
两个婆子到底是经过事的,虽也惊慌,却比这几个年轻官奴镇定些。她们快步冲到水边,一个试图寻找长杆之类的物件,另一个则大声呼喝:“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会水的杂役来!快!”
其中一个女子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去找人。
现场一片混乱。呼救声、哭喊声、婆子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萧镜璃趁乱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稍稍隐藏在惊慌的人群之后。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受惊过度、不知所措的旁观者。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低垂的眼睫下,目光是何等的冰冷平静。
很快,两个会些水性的杂役被连拖带拽地拉了过来,顾不上脱衣便跳入冰冷刺骨的池水中,奋力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缓缓下沉的柳烟游去。
一番折腾,柳烟终于被拖上了岸。她浑身湿透,脸色青紫,嘴唇乌黑,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只有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还有气!快!抬回去!请郎中!”婆子探了探鼻息,急声吩咐。
杂役们七手八脚地抬起柳烟,急匆匆朝着前院跑去。素荷和另外两个女子也魂不守舍地跟着跑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现场只剩下两个婆子,以及站在原地、似乎吓傻了的萧镜璃。
一个婆子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萧镜璃,眉头紧锁,语气严厉:“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掉下去的?”
萧镜璃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惊惧过后的颤抖,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柳烟姐姐说要折梅,拉着我靠近水边看…那栏杆…栏杆突然就断了…我…我没拉住她…”她说着,身体还配合地瑟缩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处断裂的朽木,脸上满是后怕和愧疚。
她的说辞半真半假,完美地契合了现场痕迹和她“柔弱受惊”的形象。
另一个婆子检查了一下断裂的栏杆,啐了一口:“这破木头早就该修了!真是晦气!”她显然更相信这是一场意外,毕竟柳烟平日跋扈,自己失足的可能性远比被人推下去大得多,更何况萧镜璃看起来如此“惊吓无辜”。
最先问话的婆子又打量了萧镜璃几眼,见她确实不像说谎,且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不许到处乱说,听到没有!”
“是…是…”萧镜璃怯怯地应了声,如同获得大赦般,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匆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走出很远,彻底远离了碧波池,周围再无人声,她才缓缓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廊柱上。
脸上那副惊惧无助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极度的疲惫和冰冷的沉寂。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此刻被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渗着血丝的月牙印。
这一次,是她赢了。赢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赢得险之又险。
但她知道,这远远不是结束。
柳烟不会死,但经此一遭,至少能安分一段时间。可这件事的余波,绝不会轻易平息。芸娘那里,又会如何看?
她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活下去,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池畔的涟漪已然荡开,最终会波及何方,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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