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死寂。慕容渊强撑着伤体,带着阿丑(萧镜璃)在崎岖难行的山野间一路向南疾行。他的步伐虽因伤痛而略显滞涩,但方向明确,对地形似乎有种惊人的直觉,总能避开可能存在的村落与官道,专挑最荒僻的路径。
阿丑紧跟在他身后,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不安。慕容渊的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但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都显示他的身体状况极不乐观。清风镇的陷阱表明他们的行踪已彻底暴露,前路必然布满杀机。
“我们要去哪里?”阿丑忍不住再次低声问道,夜风裹挟着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身体。
慕容渊没有立刻回答,又翻过一道长满荆棘的山坡后,才停下脚步,喘息着指向远处一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雾气缭绕的连绵山峦:“去那里……‘迷雾泽’。”
“迷雾泽?”阿丑心中一凛。她曾听韩婆婆提起过这个地方,位于帝国西南边陲,是片广袤无垠的沼泽湿地,终年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横行,更有无数险滩暗流,被称为“活人禁地”,连最资深的猎户和采药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那里……能安全吗?”阿丑声音带着迟疑。那样的绝地,听起来比追兵更可怕。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慕容渊的声音低沉而肯定,眼中闪烁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光,“贵妃的势力再大,手也伸不进那片死亡沼泽。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阿丑,“你记得姜老先生药箱里的‘赤焰草’吗?”
阿丑点头,那暗红色的植物形态她记忆犹新。
“我曾听父亲提及,‘凝香’中有几味核心原料极为罕见,其中一种名为‘醉仙萝’的迷幻草,其生长环境苛刻,唯有一些极阴极湿、瘴气汇聚的绝地方有可能存活。而迷雾泽……传闻中就有它的踪迹。”慕容渊解释道,语气凝重,“若‘凝香’之源真与北地无关,反而在这南方绝地,那迷雾泽中,或许就藏着揭开真相的关键线索,甚至……是某些人不想让我们找到的东西。”
这个猜测让阿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凝香”的源头真在迷雾泽,那贵妃党羽对这片禁地的控制力可能远超想象,他们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反过来想,若真能找到证据,便是直刺敌人心脏的利刃!
“我明白了。”阿丑重重点头,眼中燃起决绝的光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慕容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前行。那眼神中,有赞许,有担忧,更有一份沉重的责任。
两人昼伏夜出,靠着野果和偶尔捕获的小兽充饥,慕容渊还凭借记忆采集了一些草药简单处理伤口。他的伤势在奔波中时有反复,有几次甚至咳出血丝,但他始终咬牙硬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数日后,他们终于接近了迷雾泽的边缘。空气中的湿气骤然加重,带着一股植物腐烂和某种奇异腥甜混合的沉闷气味。放眼望去,前方不再是清晰的山林,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被灰白色浓雾笼罩的低洼地带,扭曲的枯树如同鬼爪般从雾中伸出,隐约能听到沼泽深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怪异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慕容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折下一根长木棍,小心翼翼地探着前方的地面。沼泽边缘看似是坚实的草地,但下面很可能就是吞噬生命的泥潭。
就在这时,后方远处隐约传来了犬吠声和隐约的人声!追兵竟然这么快就嗅着踪迹追来了!
“快走!”慕容渊低喝一声,拉着阿丑,毅然踏入了那片死亡迷雾之中。
浓雾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能见度不足数丈。脚下是湿滑黏腻的淤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空气中那股甜腥味越来越浓,闻久了让人头脑发晕。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脚下搅动泥水的声音。
慕容渊凭借高超的辨识能力和惊人的毅力,在看似毫无区别的沼泽中艰难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他时常用木棍试探,避开那些冒着气泡的险恶泥潭。阿丑紧紧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沼泽的凶险远超想象。在穿过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时,慕容渊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反应极快,猛地将阿丑向后推开,自己却半个身子瞬间陷入泥沼之中!
“慕容渊!”阿丑惊骇欲绝,扑上前想拉住他。
“别过来!”慕容渊厉声阻止,他冷静地停止挣扎,防止下沉加速,同时将手中的长棍横架在两侧稍硬的草甸上,借力支撑身体。“找藤蔓!快!”
阿丑强忍恐慌,四下寻找,终于在附近一棵枯树上找到一些坚韧的藤条。她奋力扯下,将一端抛给慕容渊。慕容渊抓住藤条,借助阿丑的拉力,艰难地一点点从冰冷的泥潭中挣脱出来,浑身沾满恶臭的黑泥,狼狈不堪。
经此一劫,两人更加小心。但祸不单行,随着深入,空气中的瘴气似乎越来越毒,阿丑开始感到头晕目眩,胸口发闷。慕容渊的状况更糟,他旧伤未愈,抵抗力更差,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显然已中了瘴毒。
“必须……尽快找到……高地……或有清水的地方……”慕容渊的声音变得嘶哑虚弱,他靠在一棵歪斜的树上,几乎站立不稳。
绝望再次笼罩下来。前有未知的沼泽杀机,后有紧追不舍的敌人,而他们已濒临绝境。
就在阿丑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一片生长在浅水中的奇异植物——那植物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顶端开着不起眼的淡紫色小花,形态与她记忆中姜老先生药箱里那截“赤焰草”竟有七八分相似!
难道……这就是“醉仙萝”?或者说,是与“凝香”相关的植物?
这个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她连忙搀扶起慕容渊,指着那片植物:“你看那边!”
慕容渊强打精神望去,昏沉的眼神骤然亮起一丝微光:“是……‘蛇涎草’……虽非醉仙萝,但……其根茎……可解寻常瘴毒……快……”
希望之光再现!阿丑奋力搀着慕容渊,踉跄着向那片水泽走去。每靠近一步,都仿佛离生存更近一分,也离那隐藏在迷雾深处的惊人秘密,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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