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的竹屋,成了瘴疠林死亡之海中一座孤零零的避风港。慕容渊在月奴精心的治疗下,伤势暂时稳定下来,高烧退去,但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蛇藤的剧毒和瘴气的侵蚀,对他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阿丑(萧镜璃)寸步不离地守在竹榻边,握着慕容渊冰凉的手,眼睛因缺乏睡眠和过度担忧而布满血丝。每一次他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牵动着她的心弦。月奴的话言犹在耳——“毒素已侵入心脉,寻常药物难以根除”。这“一线生机”,渺茫得让人绝望。
灰衣人(莫问弟子)和石锋轮流在竹屋外警戒。这片看似平静的谷地,依旧被浓重的瘴气包围,远处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兽吼虫鸣,提醒着他们所处的环境是何等险恶。灰衣人对月奴的警惕并未减少,这个神秘女子出现得太过蹊跷,她的医术、她对瘴林的熟悉、以及她偶尔看向阿丑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都透着不寻常。
黎明时分,月奴端着一碗墨绿色的、气味刺鼻的药汁走进竹屋。“喂他喝下。”她将药碗递给阿丑,语气平淡无波,“今日开始,需用‘月泉’水清洗伤口,配合药浴,驱除深入骨髓的瘴毒。”
阿丑连忙接过药碗,小心地扶起慕容渊,一点点将苦涩的药汁喂入他口中。慕容渊在昏迷中蹙紧眉头,本能地抗拒,但最终还是吞咽了下去。
喂完药,月奴示意阿丑帮忙,将慕容渊扶到屋外泉眼边。那眼被称为“月泉”的泉水清澈见底,在晨曦微光下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触手冰凉,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生机。月奴用木瓢舀起泉水,缓缓冲洗慕容渊手臂上那狰狞发黑的伤口。泉水触及伤口,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在与毒素中和,伤口周围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少许。
“月泉之水,乃此地地脉精华,有净化之效,但过程极为痛苦。”月奴一边冲洗,一边淡淡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果然,昏迷中的慕容渊身体猛地痉挛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慕容渊!”阿丑心疼得无以复加,紧紧抓住他的手,恨不得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月奴面无表情,继续着冲洗的动作,直到伤口处的黑气几乎褪尽,露出鲜红的嫩肉,她才停下。然后,她让石锋帮忙,将慕容渊抬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盛满了深褐色药液的大木桶中。浓烈的草药味弥漫开来,慕容渊整个人浸入药液,只露出头部,身体在药力的刺激下不时抽搐。
“需浸泡一个时辰。”月奴说完,便走到泉边坐下,望着氤氲的雾气,不再言语。
阿丑跪坐在木桶边,用湿布轻轻擦拭着慕容渊滚烫的额头,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抬头看向月奴那清冷孤寂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月奴姑娘,他……他能好起来吗?”
月奴没有回头,声音飘忽地传来:“生死有命。他的伤,非比寻常,旧疾新毒交织,能撑到此刻,已是意志惊人。月泉与药浴,只能拔除表里之毒,固本培元。但受损的经脉和空乏的丹田……非寻常药石可医。”
阿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慕容渊的武功,真的再也无法恢复了吗?对于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而言,这比死亡更残忍。
“不过……”月奴忽然话锋一转,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阿丑,“祸福相依。他体内旧毒‘蚀骨香’阴寒霸道,与蛇藤的炽烈瘴毒相互冲克,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若能将这平衡之力引导得当,破而后立,或许……能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机缘。”
破而后立?意想不到的机缘?阿丑愣住了,不解其意。
月奴却不再解释,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迷雾笼罩的山峦,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的感慨。
一个时辰在煎熬中缓慢流逝。药浴结束后,慕容渊被抬回竹榻,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更深沉的昏睡,但呼吸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重复:喂药、月泉冲洗、药浴浸泡。慕容渊在极度的痛苦与短暂的平静间反复,意识始终模糊。阿丑不眠不休地照料着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但眼神中的执着却愈发坚定。
灰衣人和石锋则利用这段时间,在月奴默许的范围内,探查着山谷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离开瘴林、继续南下的路径。但他们发现,这山谷如同一个被瘴气封锁的孤岛,唯一的出口似乎都指向更深的、危机四伏的丛林。
第四日夜里,慕容渊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警惕地扫视着陌生的竹屋,最后目光落在伏在榻边、因极度疲惫而昏睡过去的阿丑脸上。她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慕容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深深的心疼。他尝试动了一下,浑身依旧剧痛无力,但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他看向守在门口的石锋,用眼神发出询问。
石锋见他醒来,眼中闪过惊喜,连忙低声将这几日的经历简要告知。
慕容渊听完,目光深沉地望向屋外坐在火塘边的月奴背影。这个神秘女子,再次救了他们。他挣扎着想要坐起道谢,却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这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阿丑。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慕容渊睁开的眼睛,瞬间睡意全无,泪水夺眶而出:“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哽咽。
“嗯……醒了。”慕容渊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安抚的力量,“辛苦你了。”
阿丑用力摇头,泪水涟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月奴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慕容渊的脉象,淡淡道:“毒素已清大半,命保住了。但元气大伤,需静养数月。至于武功……”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慕容渊眼神一黯,但很快恢复平静,微微颔首:“能捡回一命,已是万幸。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月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你意志之坚,确属罕见。好好休息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慕容渊的目光重新回到阿丑憔悴的脸上,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歉疚。他轻轻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丑,我们……一定会找到焚香塔,揭开真相。”
他的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用力点头,心中重新充满了力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片暂时安宁的山谷之外,危机正在逼近。几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沿着他们留下的微弱痕迹,悄然摸向瘴林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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