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川那番夹杂着雷霆之怒与沉重真相的“破冰之言”,如同数九寒冬里最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碴般的力道,呼啸着穿透傅明远和林婉怡的耳膜,直刺心底最深处,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关于掌控傅家大权、强行更改孩子姓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吹散得无影无踪。
那些他们毕生引以为傲的门第偏见、骨子里的傲慢与狭隘,也在这番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话语面前,被碾得粉碎,连一丝残渣都不剩。
巨大的震惊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脑海中反复炸响,久久无法平息;想起那场险些夺走儿子性命、让年幼的孙子饱受惊吓的血腥刺杀,想起自己竟是被幕后黑手利用的帮凶,那份深入骨髓的后怕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让他们浑身冰凉;而当得知沈星辰当年为了生下三个孩子,在手术台上大出血不止、心跳两度停跳、九死一生的惨烈过往时,那份对她的愧疚更是沉甸甸的,如同千斤重的枷锁,将他们牢牢钉在了悔恨的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份愧疚在心底反复啃噬。
老宅内的日子,从未如此漫长而难熬。曾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一去不复返,空旷冰冷的宅院褪去了往日的奢华与烟火气,只剩下无尽的沉默与令人窒息的压抑,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他们常常枯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眼神浑浊而空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咀嚼着那日儿子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那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冰冷厌恶、那提及沈星辰时压抑不住的痛惜、那最后警告时的决绝与狠厉,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上。
每一次回想,都让他们心惊肉跳、背脊发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用面对这份沉重的悔恨。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傅明远和林婉怡几乎要被这份蚀骨的悔恨与压抑压垮、濒临崩溃时,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当他们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张望时,却意外地发现,守在老宅内外那些气息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的“暗影”队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撤走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看起来普通得多的中年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安保制服,言行举止都温和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肃杀之气,更像是常规安保公司派来的普通人员。
他们不再像“暗影”队员那样荷枪实弹、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宅院内的一举一动,也不再限制他们在宅院内的自由活动——无论是在庭院里散步,还是在各个房间之间走动,都不会再有人紧紧跟随;他们只是守在大门和宅院的关键通道处,履行着最基本的守卫职责,既不用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连平日里偶尔的交流,也多了几分客气与分寸,不再是之前那种冷冰冰的指令式语气。
这细微却格外明显的变化,让傅明远和林婉怡在惊疑不定之余,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丝明了。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以他对他们的失望与愤怒,绝不可能轻易原谅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这必然是沈星辰在儿子面前耐心劝说了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他最终松了口,给予了他们这一丝极其有限的、带着明显距离感的缓和。
他们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原谅,更不是和解的信号,而像是一种基于现实利害关系考量下的、暂时的“观察期”——观察他们是否真的能彻底安分守己,是否真的吸取了之前的惨痛教训,是否还会被幕后黑手利用,再次成为威胁到傅凌川一家安全的隐患。
这份来之不易的“松动”,让他们既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庆幸,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放松,只能更加谨慎地约束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再犯下任何错误,就会彻底失去这仅存的、与外界保持微弱联系的可能,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经历了那场锥心刺骨、颠覆认知的真相冲击,又熬过了那段近乎囚禁的软禁日子后,傅明远和林婉怡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慢与执念,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敢主动联系傅凌川,或是试图以任何方式、任何借口去接近孩子们。
那日科技馆里,子弹呼啸而过的尖锐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儿子手臂上缠绕的、渗着暗红血迹的刺目绷带历历在目,还有小孙子知屿被吓得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依旧是他们每夜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梦魇。
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两人都是冷汗浸透衣衫,心脏狂跳不止,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深入骨髓的悔恨,久久无法平复。
然而,血浓于水的血脉牵引,如同深埋在地下的老树根须,盘根错节,从未真正断绝;而内心深处那份被残酷真相彻底碾碎了所有门第偏见与自私傲慢后,又重新滋生出的、混杂着浓烈愧疚与卑微渴望的亲情,却如同庭院里无人打理的藤蔓,在寂静无声的日子里悄然生长,一点点缠绕着他们的心脏,日夜啃噬着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他们多想再见一见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多想亲口对孩子们说一句迟来的、饱含歉意的“对不起”,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看看他们是否安好,也足以慰藉那份饱受思念煎熬的内心。
于是,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卑微到尘埃里的方式,去试图弥补过往犯下的种种过错,去悄悄靠近那个被他们深深伤害过的家庭。
他们辗转打听,四处托人,通过一些早年在生意场上结识、如今早已不走动、却尚未被完全切断联系的边缘人脉关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从侧面打听到了孩子们就读的幼儿园具体地址,以及他们每日上下学的精确作息时间。
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信息,对他们而言,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束微光,让他们沉寂已久、布满阴霾的心底,燃起了一丝微弱却珍贵的希望。
于是,在某个阳光温和不灼人、微风轻拂带着暖意的午后,傅明远和林婉怡特意换上了压在箱底的、最朴素无华的衣物,头上戴着宽大的遮阳帽,脸上罩着厚厚的医用口罩,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岁月痕迹、写满期待与忐忑的眼睛。
他们佝偻着背脊,如同两个最普通不过的、盼着接孙辈放学的寻常老人,既紧张得手心冒汗,又难掩心底的雀跃,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便悄悄地、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幼儿园马路对面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
两人紧紧挨着粗糙的树干站着,尽量将身体藏在浓密的树荫里,生怕被幼儿园的老师、其他家长,或是傅凌川安排的人认出来;可又忍不住一次次探着脑袋,目光穿过川流不息的车流,紧紧锁定着幼儿园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满心都是即将见到孩子们的焦灼与期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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